第272章 到底是哪个人
殷婉婷妙语连珠，一话说罢，便又起了一个话头，笑道：“这今后啊，退了休，在街上碰着了小偷，那小偷都得绕道而行——因为认出了先生是捕快，不敢造次。”
三言两语说罢，李东升便是笑声不歇。
李东升生性乐观又随和，此时听得殷婉婷这几句话，便觉得自己与她定能说到一堆去。当即笑了几声，打趣道：“若人人都能像姑娘你这么慧眼识珠，那自然是极好的咯！”
殷婉婷盈盈一笑。人人都喜欢听好话的。方才殷婉婷夸了李东升，眼下听他又夸了回来，礼尚往来，倒平添了许多乐趣。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殷婉婷当下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问他的。李东升爽快地报了自己名字，末了，也不忘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徒弟。
“这是我的劣徒，第一仁。”
殷婉婷本听得前面一截，还笑盈盈地冲第一仁点了点头，待听得李东升介绍了他的名字后，不由得目瞪口呆，愣了一愣，忍俊不禁。
连一旁的杨小枝也不由得笑了一笑，往第一仁望了一眼，似乎在说：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李东升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形容了，见得殷婉婷与杨小枝发笑，不过是微微扬眉，嘴角上扬了那么一点点。
“你是……姓第么？”殷婉婷笑问第一仁。
“我……不是。”第一仁自小便因着这个名字被笑话了许多次，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被笑话了，只得红了脸，闷着头只当没听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性子倒还没好转过来。当下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姓第一。单字一个‘人’。”
“一个人？”殷婉婷面上笑意更浓。
第一仁知她理解错了，忙解释道：“不是那个人，是这个‘仁’。”
“哦？到底是哪个人？”
殷婉婷含笑睨着第一仁。她不是傻子，打他头一句话说的时候，便已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然而她见第一仁这模样倒是可爱，便存了心逗弄一二。
“是……是仁厚的‘仁’……”第一仁此时一张白脸已红了不少，说得又急，一抬头，却见得殷婉婷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一双凤眼中满是嬉笑。
他这才知自己是被她涮了。
然而此时见她一张鹅蛋般的脸庞上，正盈着一层金光，凤眼微微眯着，红唇仿佛一朵艳丽的芙蓉花。他蓦地想起自己老家常年盛开的芙蓉花，娇艳欲滴。只是他许多年都没回去了。
第一仁不由得有些失神，直到听着杨小枝那声轻笑时才回过神来。
杨小枝拉了拉殷婉婷的手，歪着头笑问她：“姐姐，这附近有大夫吗？”
殷婉婷蓦地听着杨小枝这话，不由得一愣，忙矮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小枝好得很呢！”杨小枝小嘴一扁，便拉下了殷婉婷的手，接着便往第一仁那儿一努嘴，“不好的是那个大哥哥！你瞧他，脸红得像炭火一般了，这样还不是生病了吗？”
生没生病，杨小枝自然清楚。她说到最后，没忍得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一仁明白过来杨小枝的话后，一张白脸不由得红得更厉害了，恨不能将头埋进脖子里去。
李东升笑呵呵地看着这三人，摸出酒葫芦，又咕咚喝了一口，心头想着，今日倒是分外有趣。
话分两头，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厢殷婉婷一行人说说笑笑便往方家走去，而那厢的殷家老宅子中，却并不平静。
殷老太此人，病方一转好，骂人的毛病便又回来了。
起初是骂殷大山，饭送得晚了骂他，做事慢吞吞地也骂他，话多了骂他，一声不吭也要骂他……总而言之，便是能寻着了借口，便要将他好好骂上一顿。
这么多年了，殷大山倒也习惯了。
宋琏这几日在殷家住下，便常常见得殷大山被骂得灰头土脸。幸灾乐祸这种事，宋琏倒是乐意为之的。
是以殷大山的遭遇常常是辛辛苦苦做了饭送来，一进得屋，便被殷老太骂得灰头土脸，然而一出屋，便被宋琏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嬉笑。
幸而殷大山是个不爱计较的人，这些事过了也便算了。
然而这两天殷婉婷的花椒工厂正缺人手，殷大山便过去帮忙了。殷大山一走，殷家老宅中便只剩下殷老太与宋琏两个了。
殷老太倒是个不认生的，骂得三清，更骂得释迦牟尼佛。骂得殷大山，也自然骂得他宋琏。
然而宋琏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天他还在笑话殷大山，然而今日便落得了殷大山的命运了。
“什么鬼药！天天吃日日吃，要不要我年年吃！”
殷老太大喝一声，一把便推开了宋琏的手。幸亏得宋琏端得稳，不然这辛辛苦苦熬的汤药便全洒在了地上。
宋琏望着眼前的汤药，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便道：“你若愿意，大可年年都吃。”说罢便呵呵一笑，摸了摸鼻子便道：“只要么，你有这么多药钱了。”
殷老太一双阴狠的小眼睛便盯住了宋琏。宋琏蓦地注意到她这眼神，不由得一吓。
“你当我没钱？”殷老太呼出一口重气，便冷呵了一声，“买不起这些破草药是吗？”
宋琏撇了撇嘴，晃荡了下碗中的汤药，喃喃说道：“你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得着……”殷老太倒是不知道他们为着这药花了多少心思了。
殷老太此时便切了一声，一口重气便从鼻孔哼了出来，骂道：“就你这个死老头都能弄得的臭水，我会弄不来？”
臭水！？
宋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盯着碗中的汤药便大骂道：“你说这是臭水？！你知不知这药有多珍贵！”
这药可是珍贵得要他大老远跑回京一趟，又跟殷婉婷一起捣鼓了许久才做出来的！退一步说，这药也是即刻便叫已经哑声的殷老太说出了话来的神药！
然而殷老太此时竟说这是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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