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张牙舞爪的表妹
方青对这个袁宝凤倒没什么印象。
这也并不能怪方青。袁宝凤上次来到贺家，早已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丫头，只会跟在贺珩身后大喊大叫的。方青向来不喜欢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即便是幼时见过，多半也没什么印象了。
方青对袁宝凤没有印象，然而殷婉婷却对袁宝凤有着很深的印象呢。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则殷婉婷上回只是躲在丛林之后，匆匆见了袁宝凤一面，然而今次，还是准确无误的认出了她。
殷婉婷樱唇轻抿，凤眸微眯，莲步轻摇，便向着贺珩与袁宝凤走了过去。到得他们跟前，她便轻笑一声，对着袁宝凤点了点头，便道：“表妹，你好。”
这声“表妹”，自然是随着贺珩喊的了。她说这话，也是在宣示主权，要袁宝凤离贺珩远一些了。
殷婉婷微微笑着，便伸出手，轻轻搭在了贺珩手臂上，樱唇微扬，便道：“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你？”
袁宝凤自然也是认出了殷婉婷的了，又想起了上次贺珩告诉她殷婉婷以后便是她的表嫂子了，当下不免气结，撇了一撇嘴，便满面不愿的松开了挽着贺珩的手，低声说着：“切，这还没嫁进门呢，怎么这么……”
她说的声音虽小，然而殷婉婷还是听得分明。当下眯了一眯凤眼，便睨向了袁宝凤。她眼神虽冷，然而面上仍然是堆着笑意的。这样不协调的面容，瞧得袁宝凤心头一惊，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你方才说什么？”这话问的，也是三分温柔，三分凉意。
袁宝凤哪里见过殷婉婷这般厉害的人？当下便怂了，缩了一缩脑袋，低声说道：“没……没什么……”
袁宝凤本想着，既然贺珩喜欢这殷婉婷，自己也便让着她些便行了。她若非要揪着这话不放，那么袁宝凤便向她道一道歉——道歉这种事，袁宝凤倒是常常在家做，于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而还没等得袁宝凤这声道歉声出来，便听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了：
“其实，宝凤说的，也不无道理。”
“啊？”
贺珩这话一出，别说殷婉婷了，就是袁宝凤也跟着一怔。
殷婉婷面上神色一僵，便瞧向了贺珩。然而贺珩此时目光并不在殷婉婷身上。他如白玉一般的脸庞上，是白纸一般的模样。殷婉婷瞧了良久，也没在他这脸上瞧出什么滋味来。
她总觉得，贺珩今日有些奇怪，这种奇怪，比上次在老宅子中见他时，更为明显了。
“你……你听清楚你表妹说什么了吗？”
殷婉婷想着，或许是贺珩并没听清楚袁宝凤说的，这才会说袁宝凤说得对了。
然而贺珩此时却轻轻嗯了一声。
殷婉婷的心，随着贺珩这一声嗯，便也沉下去了一分。她抿了抿唇，微微蹙着眉头，便望向了贺珩，不甘心的又说了一遍：“她说我还没嫁进门。”
她这话还未说完，便听得贺珩已轻轻笑了起来。贺珩的视线也终于落在了殷婉婷身上，又轻又淡，目光中又夹杂了一些的讥讽意味——殷婉婷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难道宝凤说错了吗？”
贺珩嘴角微扬，眼眸含笑。怎么看，也是一副叫人觉得冷漠的形容。
殷婉婷瞧着，心下不由得一抽。
错……自然是没有错的。她的的确确还没有嫁进门，只是……
殷婉婷瞧着他，轻轻叹了一声，只摇头说道：“没有错。”
袁宝凤一听得这话，心头大喜。只以为贺珩是向着她的。她欢喜的表情早已藏不住了，此时更是拍了拍巴掌，嘻嘻笑道：“我就说吧！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张牙舞爪！哼！”
袁宝凤冲着殷婉婷，便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你……”殷婉婷气结，眉头紧蹙。她虽然气袁宝凤，然而此时却也更气贺珩了。
偏偏此时贺珩却微笑对袁宝凤说着：“张牙舞爪？论张牙舞爪，谁又比得过你？”
这话调笑意味浓重，仿佛是……仿佛是情人之间的话一般。
殷婉婷如此想着，心下忍不住又是一抽。她瞪着贺珩，不明白他今日是怎么了。她感觉贺珩待她的态度大不如前，仿佛……仿佛一个生人一般。
殷婉婷此时心中不好受，然而贺珩心中又岂会好受了？
他虽对袁宝凤亲近，然而心中却已是冷静无比。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思绪已然转了许多个弯了。他想到自己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诚如宋琏所言，大抵，只能苟延残喘至这一年过去。
那么之后呢？殷婉婷嫁进贺家之后呢？
贺珩心头一抽，便又想起了孙怡的话。孙怡向来憎恨殷婉婷，这个他是知道的。他不能不为殷婉婷的以后做打算。
殷婉婷于他，是一只自由的鸟儿。她可以为了他嫁进贺府——嫁进这个牢笼之中。可是之后呢？之后的日子，他却没有办法陪她走过了。
他不能残忍到要殷婉婷嫁进这个牢笼之中后，还要先她而去，让她独自在这大宅院中过活。
他更加不能，让她为了这短短的一年光阴，就要殷婉婷搭上一辈子的幸福。
贺珩忍不住向殷婉婷望了一眼过去——这个女人此时眼中还满是茫然。他忍不住淡淡一笑。她值得拥有更好的，而不是跟着他在这儿蹉跎岁月。
贺珩勾唇一笑，便将袁宝凤的手拉得更紧了一些，缓声说道：“她张牙舞爪的，礼数不周，我以后会好好教她的。”
这话像什么——像一个相公为自己不懂事的妻子收拾残局。
殷婉婷听得他这话，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炸得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了贺珩与袁宝凤紧握着的手上。
袁宝凤此时乐得仿佛是盛开的花朵一般，笑脸盈盈地靠在贺珩肩头，娇笑着：“那就有劳表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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