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道歉的姿势
然而这一吻，却叫殷婉婷不由得一呆。
她周身仿佛闪过了一阵电流，酥酥麻麻，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作何反应。她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贺珩，伸出素指，便指了一指自个儿的额头。
“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一问，却叫贺珩一噎，只觉得自己这眉头，突突跳得极快了。
也便是她这般的女子才会这么大胆。寻常女子，大抵也会为着这事害羞，而遮遮掩掩不敢追问。即便是问，也是旁敲侧击，羞羞答答的。
如这般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问法，也是很大胆了。
贺珩不由得低低一笑，伸出手，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笑言道：“就是……中意你的意思。”
“啊？”
殷婉婷只觉得自己这脑子大抵是因着滚落山坡时狠狠撞了这么一撞，眼下听得贺珩这话，半天回不过神来。贺珩这话意思是……表白？那他们……
她还尚未细细问一问贺珩这话意思时，却被他一把拉住了皓腕，便往前带去了。
“走了，别发神了。”
贺珩拉着她的手，慢慢向前走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殷婉婷的疑惑，贺珩又岂会不清楚？这样的疑惑，说到底，贺珩也是有的。
只不过现今，他有另一种想法浮上了心头。这种想法的强烈，早已摧毁了他原先固执的认定了——他想，殷婉婷哭起来实在是太叫人心疼了，他或许不应该再叫她哭了。
贺珩想给她安稳的生活，想叫她欢喜幸福。他想为她遮风挡雨，即便是不能叫她不遇上痛苦难过的事，那么至少，他希望这些痛苦并不是自己带给她的。
这些东西，贺珩从前未曾想得明白。如今想通，便觉得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的，整个人霎时间神清气爽起来。
以前他们都活得太辛苦了，从今以后，只想一切从简，一切随心。
“贺珩，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意思？”
“欸！我知道我还问你吗？我是疯了不成吗？”
“我的意思便是……咳咳！”
“贺珩！你怎么了？”一见得贺珩又躬着身子咳嗽不已，殷婉婷那些所谓的恼火霎时间被担忧给冲散了。她连忙扶住了贺珩，伸出手给他顺着气。“你还好吗？我们先坐下来休息……”
谁知她这话还未说完，贺珩却忽地抬起头来，冲着殷婉婷便是一笑。夜幕下，他的眼睛亮极了，仿佛是天下掉落下的星星一般的。
他缓缓一笑，便对着殷婉婷嬉笑道：“我不消得。我只是喉咙有些痒，便这么咳个一两声了。”
这话，任凭是个傻子，也该当明白贺珩分明就是在戏弄殷婉婷了！
只见得殷婉婷面容阴沉了下来，凤眼也跟着压低，冷冷扫过贺珩，嘴角微微一扬，便冷声说道：“我看，你是皮有些痒了。”
说着话，她便攥起粉拳，便要教训教训贺珩了。
谁知她这粉拳将将一伸出，便被贺珩稳稳地抓住了皓腕。只见得贺珩将殷婉婷这皓腕拉上前，薄唇轻启，嘘了一声。跟着眼眸一转，便向身旁的黑树林望了过去。
殷婉婷不明所以，眼珠子跟着贺珩的方向转了过去。竖起耳朵，便也细细听了起来。
幽静的山林中，少男少女的声音尤为清晰。
“……我早说了啊，叫你不要跟过来！你不跟过来，哪里会有这些事？切！自找的，还跟我说这些？！”
这声音，倒是清楚，更重要的是，很是熟悉。
殷婉婷与贺珩相视一望，都认出了这是方青的声音。殷婉婷也是这时才记起来，方青当时带着贺穗也赶了过来。不过他们此番也下了山坡来了吗？
正寻思着，便又听得贺穗娇嗔的声音传了过来。
“呸！是我想下来的吗？还不是那个滚蛋杨大龙推我下来！——哦不对！那个滚蛋是一脚踢我下来的！”
这声音，带着三分娇嗔，三分俏皮，方青虽是不耐烦她，然而此刻却还是给她逗笑了。“说这些没用的！欸，我问你，这杨大龙是谁招来的？”
这凡是有因便有果。贺穗当初招了杨大龙来为自己做这种龌龊的事，眼下被杨大龙一脚踹下山坡，也是一报还一报了。
贺穗这算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然而贺穗此番哪里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方青这么一说，她只是觉得自个儿这屁股愈发疼了！她一面揉着自己的屁股，一面狠狠瞪了方青一眼，“呸！你惯会说我，你自己呢？你当初不跟那个殷婉婷纠缠不清，我怎么会想到找杨大龙来教训她？”
找杨大龙来教训她……
这话，算是亲口承认了这杨大龙是收了贺穗的钱，这才来绑的殷婉婷。
这一点，殷婉婷与贺珩虽是早有猜到，然而此番亲耳听到贺穗说出来，心下仍是有些不是个滋味。殷婉婷不禁瞧了贺珩一眼，微微转动着自己的手腕，便从贺珩手中抽了出来。
贺珩此时心头五味杂陈。这事说到底是贺穗的错，他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方青此番听得贺穗这样理直气壮的话，心头又是一气，瞪了她两眼后，忍不住粗声说道：“嘿！我是同你要解释多少遍姑奶奶你才能听得明白？”
贺穗气鼓鼓的回瞪了方青一眼，撇撇嘴，揪着自己的手绢，闷闷的说道：“那是你先前的解释都不对啊！那你要早一些像你今日那般，跪下来，好好给我道个歉认个错，我这儿……气不是早就消了吗……”
贺穗这番话，倒有些得了便宜卖乖的架势了。
然而殷婉婷与贺珩听到这里，不由得相视一望，眼眸中皆是有些愕然。
方青下跪认错……这，他们实难想象得出来。倒不是方青不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跪下来认个错云云，只是说，他能有这样的觉悟，能有这样的举动，委实叫人又惊愕，又欣慰了。
殷婉婷想到这里，心头也有些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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