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奴才
这些问题堆在了贺珩喉间，却叫他一个问题也是问不出口的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因为他知道，贺穗此刻定然是没有答案的。她从小的日子都过得太过于安逸了，需要她用脑子的地方本也不多，是以这脑子，便随着这么多年的荒废，而变得迟钝了。
贺穗似乎看穿了贺珩的担忧，一抹惨淡的笑意浮上了脸颊。只听得她轻声说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这一声话，似恳求，似呢喃，总叫得人无法拒绝她了。
贺珩只得叹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便道：“好，那这事……你便自己处理吧。我不会插手的。”
微风忽地急躁了起来，吹得花草歪了脑袋，更有甚者，连脑袋都被削了过去。
在这样的疾风中，贺穗笑了。笑得十分满足。
此时说这话的二人，自然也没有料到，方青与殷婉婷二人，已然进了贺府来了。
殷婉婷一进得这贺府来，心里头便沉重了起来。因为她有事要做。方青一进得这府里来，却笑逐颜开起来。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殷婉婷见得他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去了，不由得失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一进来，便是见到宝了？”
方青哼了一声，慢慢悠悠地说道：“非也，本少爷向来如此乐天。”
“你……”
殷婉婷尚未说话，方青便连忙扬了扬手，叫住了正走着的孙婆婆。
“欸婆婆，你家大少爷呢？”
孙婆婆此时正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一听得方青这声叫唤，忙不迭地回过头来。她向着后花园望了一望，便道：“在那边呢！”
方青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又问道，“三小姐呢？”、
一听得这问题，殷婉婷噗嗤一声笑了。这才是方青想问的问题吧？
“三小姐？也在那边的！正和大少爷说着话呢！”
闻言，方青面上不由得一喜。一扭头，便向殷婉婷说道：“走！”
殷婉婷失笑：“走去哪儿？”
“后花园啊！”
殷婉婷笑意更浓，“人家两兄妹在说话，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方青撇了撇嘴，理所应当地说道：“我们也去说话啊！”说着话，便也不管殷婉婷还说什么了，拉着她的皓腕，便往后花园跑了去。
贺府的路，方青到还是很熟的。
孙婆婆望着这一双跑走的人，不由得摇头失笑。面上慈祥的笑意愈发的浓了：“这两人到还是有趣，怪不得少爷小姐喜欢。”
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这一双人，她看着很单纯，很干净。
孙婆婆又呵呵笑了两声，端着这一碗银耳莲子汤便又往孙怡房中赶去。然而方走了两步，却猛地见着孙怡已然站到了自个儿面前。
瞧孙怡这样子，似乎是来了有一阵子了。
孙婆婆不由得一怔，抬起头，连忙堆起笑意说道：“二少奶奶。”
孙怡盈盈笑着：“孙婆婆似乎心情很好。”
她的确是来了有一阵子了。她躲在木柱后头，便将方才的景象尽数收入了眼中。
殷婉婷与方青又来了……他们又来做什么呢？
孙婆婆讪笑了两声，微微低头：“做奴才的，总不能成天板着一张脸了，这让叫少奶奶见着了，也是很烦的。”
这一声奴才，便又将自己的身份贬了下去。
然而孙怡却听得这一声“奴才”，面上浮上了一抹冷笑。她微微眯了一眯眼，便道：“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孙婆婆讪笑了两声，不敢答话。
孙怡目光放下，落到了这一晚银耳莲子汤上头。她素指身上前，用勺子轻轻拨动着莲子，舀了一勺，浅浅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勺子。
只听得孙怡冷声说道：“汤已经冷了，退下去叫他们重做吧。”
孙婆婆不敢反驳，只端着汤下去了。只是在路上她轻轻碰了碰这碗身，只觉得仍是一片温热的，哪里有半分凉的迹象？
方青与殷婉婷走到后花园中时，贺穗与贺珩已然从孩子这么沉重的话题，转换到另一些轻松的话题了。
或说说小时候的事，或说说新近发生的趣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只当是消磨时间了。
然而贺穗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这一点，从她一眼便见到方青过来了便能看得出来。
若是寻常时候，贺穗见得方青来了，定然会放亮了双眼，大叫一声，便向他冲过去了。然而这一次，她不过是瞳孔收了一收，便迅速的垂下了眼帘，轻声对贺珩说道：“他们来了。”
贺珩这才回头看去。贺穗最先看到的人是方青，然而贺珩第一眼看到的人却是殷婉婷了。
“婉婉。”
他没料到殷婉婷今日便会过来。他还以为，殷婉婷会细细考虑几日，才会再次过来。他甚至想好了，他这几日都会给她时间琢磨。
殷婉婷笑了起来，疾步向贺珩走来。
贺珩一见得她的笑颜，心下也松了一松，温声问道：“婉婉，你可是想清楚了？”
“我今日，正是来说这个事的。”说着，又问道，“大夫人呢？我今日也一块同她商量了。”
贺珩说道：“我娘大抵在书房的，我们一起过去。”
贺珩拉过殷婉婷的皓腕，便准备向书房走去。殷婉婷瞧着面上有些不自在的方青，又瞧了瞧面上同样不自在的贺穗一眼，轻轻一笑，便道：“你们二人便在这儿说说话吧，我们还有一些事。”
方青抬了抬眼，望了望天上的云，随口嗯了一声。
他倒是有些惊讶。他总觉得，贺穗今日同往常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他却也说不上了。
热情的阳光打在他脸上，逼得他只能抬了抬手，遮盖着。他随口问道：“欸，你好些了吗？昨个儿大夫来怎么说？”
贺穗沉下眼眸，素指搅着衣裳不放，闷闷说道：“没怎么说啊。我好得很就是了。”
她还没准备好将这事告诉方青。或者说，她不能确定方青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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