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让殷婉婷觉得孙怡阴毒的，并非是孙怡的话。
更是在于，她竟然在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可以这般提起第一仁！
这一点，是殷婉婷不能忍，也不能接受的。
她眼眸不由得一凝，猛地扬起手，打掉了孙怡在自己脑袋上摘落叶的手。
“嫂嫂……”孙怡怔怔的望着殷婉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之际，脸上却是一痛——她竟然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啪——”
孙怡被打得偏过了脸去。惊恐一般的睁大了眼珠子，捂着脸颊，只是愕然。她没想到殷婉婷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到过殷婉婷竟然会对她动手！
愕然之后，孙怡只觉得自己这脸颊愈发的烫了——那不是被打得烫的，而是一种屈辱，一种生气。她只觉得她心头燃上了一把火。
这把火一旦烧起来了，便再也收不住了。
殷婉婷冷眼扫着孙怡。她心头始终压着气。
她本来想将这气一直压着，最多就是从嘴上发泄一下也便罢了，谁知此时听得孙怡这愈发过分而又残忍的话，她就算是个神人，也压不住这火气了。
她眯起了一双凤眼，眼眸亦是愈发的冷了。
“孙怡，你清楚你的身份吗？”
“我……”孙怡抬起头来。她的眼眸微微抖着，说这话时，嘴唇亦是克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那是一种害怕的情绪。她许久都未曾有过了。然而这一刻，她却被这种恐惧吞噬了。
这种滋味是她从前懦弱，毫无权势的时候才会有的。而当她后来嫁进了贺府，做了二少奶奶，甚至于得知了二夫人的秘密之后，却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她有了权势！可以发号施令了。她不再是那个低人一头的人了。
然而如今，她却有一种被打回原型的感觉。
孙怡眼眸克制不住地发抖。眼眸中倒映着的殷婉婷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她看着殷婉婷眼眸阴冷，嘴角压低。
她听得殷婉婷又问了一遍：“你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吗？”
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还是下人，如今问话的人，是大夫人，是贺津南，是所有比她高贵的人——她甚至于都想要跪下去了。
“清楚……”孙怡的声音低了几分，头也跟着低了。
殷婉婷继续问道：“那你清楚我的身份吗？”
孙怡咬下了唇，“清楚……您是大嫂。孙怡是晚辈。”
“原来你知道。”殷婉婷皮笑肉不笑，冷意透过皮肉渗了出来，仿佛是冰窖中冒着的丝丝冷气，“我还以为这府上的规矩，是按着这先来后到的顺序定下长幼尊卑的。”
她说着话，缓缓转过头去，嘴唇一扬，便冲着贺珩微微一笑，仿佛自嘲一般的说着：“欸，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这地位可愈发的低了。”
孙怡听着她这话，直听得这张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手心也控制不住的开始盗汗。
她忙抿了抿唇，说道：“孙怡不敢……”
“说的是不敢，做的呢？！”殷婉婷一记冷眼瞪了一过来。这一眼又急又狠，直瞪得孙怡头皮发麻。
“你敢不敢将你方才说的话，当着大少爷的面儿再说一次？！”
孙怡心头也跟着震动起来。
贺珩面上倒是淡淡的，他明白殷婉婷的意图，此刻便也跟着将这出戏唱下去。
他扬了扬眉，顺着殷婉婷的话追问下去：“哦？她方才同你说了什么？我倒有些好奇了。”
他虽问的风轻云淡的，却给了孙怡一种无形的压迫。他转过头，冷冷扫了孙怡一眼，便道：“若真是弟妹不方便说的，想必叫上贺珲来，兴许便好说了。”
他缓缓笑起来，笑容也变得温和亲切了，“左右一家人嘛，不要有宿怨。有什么话，便说开了来。”
一家人……多么讥讽的一个词！
殷婉婷嫣然一笑，轻轻推了一推贺珩，娇嗔了一句：“你也真是的。我是愿意说开啊，可人家未必了。”说着这话，还故意叹了一声。
孙怡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只觉自个儿胸腔这儿仿佛是存着一口气一般的，随着殷婉婷的语调，在心头横冲直撞。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往前走了一步。
咬下了唇，低下了头，便低声说道：“是……是孙怡口无遮拦，没大没小的，冲撞了嫂嫂。”
殷婉婷冷眼睨着她，面上冷笑不减。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她说下去。
其实孙怡这道歉原本就打算听在这儿了，然而殷婉婷不发话，她这头便也抬不起来。她只得将将唇咬得更紧，继续说道：“孙怡……在这里给嫂嫂赔不是了……”
说着话，她便矮下了身子，行了一礼。
殷婉婷一双凤眼眯了起来。虽则她面上的笑容已经和缓了，然而眼底的寒冰，却丝毫没有消融的迹象。
“没什么，将话说开了，便也好了，左右还是一家人。”
她说是这么说，然而身为“一家人”，却也并没有上前搭把手，将孙怡扶起来了。
殷婉婷只是淡淡向贺珩瞧了一眼。贺珩会意，微微一颔首，便同殷婉婷一同离去了。
毕竟这出戏，唱到现在了，也算完了。再闹下去，恐怕节外生枝。
孙怡待听得殷婉婷与贺珩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后，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眉眼压得低低的，目光更是骇人得可怕。她盯着殷婉婷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一抬手，便轻轻碰了碰自己方才被殷婉婷打过的脸颊——仍旧是热的。
一声冷笑从她苍白的嘴唇中跑了出来。
她那双阴冷的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殷婉婷……很好。今日这一巴掌，她孙怡定当十倍奉还给她！
孙怡光是这般想着，面目便狰狞起来，咬牙切齿，仿佛这一刻便能将殷婉婷生吞活剥了一般的。她拳头攥紧，骨节开始泛白。
——她甚至于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知道，自己这是被殷婉婷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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