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坏事传千里
杨小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原来孙怡此时正背靠着大树，懒散的坐着，而她脚边，放着几个包子，有一个是被咬破了只剩下一半的身子的——此刻都躺在地上，白嫩的身子早已爬上了蚊虫与灰尘。
而孙怡此时的外裳早已褪下，正搭在自己的腿上。
瞧这样子，似乎是打算今个儿便睡在这儿了。甚至于……是以后都住在这里了。
杨小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周身便也跟着到起了鸡皮疙瘩。她便忙问道：“你这是……准备今晚上便在这儿睡下了吗？”
孙怡一听得这问题，却先笑了起来。即便是杨小枝在黑暗中不能看清楚孙怡的面目表情，却也能够想象得到她的笑，是怎样的讥讽。
孙怡虽是这么笑了，却也不着急着答话，而是低下脑袋，故意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外裳，幽幽一叹，便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然呢？我现今还能去哪里？我不睡这儿，难道去睡牢饭吃牢饭吗？”
她这个语气，委实叫杨小枝听得有些心疼了。
杨小枝便蹲下身来，眉头蹙起来，望着孙怡便问道：“这……怎么会这样？已经到了这番田地了吗？”
“呵，怎么会这样——还不是殷婉婷那个贱人逼的了。”孙怡冷冷一笑，伸出手抚着自己的外裳，“她这是要将我一步步逼死。”
说着这话，便又斜眼睨了一眼杨小枝，又说道。
“他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恶毒。我今儿在外头，便听得有人在外头坏我名声了——将我做过的没做过的统统甩到了我头上，这真是可笑！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这一方面叫衙门的人来抓我，一方面又让这里的人来唾弃我。”
孙怡冷笑着，眼底的情绪早已冻成了冰霜：“呵呵，高啊。我不信这些事不是出自于殷婉婷的谋划。”
孙怡一双杏眼眯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才将心头涌上来的火气给强压了下去。
“有人在外头坏你名声吗？这人是谁？”
“这人……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
“是了，你还很是熟知。”孙怡的话，也变得疏离而冷漠了起来，似乎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杨小枝头上，“方伯母，你不熟吗？”
杨小枝一听得这事是方母所为，眼眸不由得一颤，一时之间不免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方母是因着自己这首饰被孙怡偷了之后，心头气愤难消，便在这下午，跟着街坊邻居好一通诉苦。一开始自然是说的孙怡偷窃之事，然而这说着说着，方母又不免要顺嘴说几句有关贺珲的死，又说几句孙怡红杏出墙的事。
这妇人最爱多嘴多舌的，更莫说这还是贺府的闲话。
方母告诉了她的街坊，这些街坊便又传了出去。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这一下午的功夫，这件事便传开了。
孙怡即便是四处躲避着人，却也听到了这些话。
人人都是不希望旁人说自己不好的，即便是自己当真是做错了事。孙怡听到这些话时，心头自然是悲愤不已，拳头早已攥紧，恨不能将这些多嘴多舌的人都好好教训一顿。
然而她想到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与处境，仍是只有压下这一口气了。
气虽暂且压下来了，这笔账，孙怡却已经暗戳戳的算到了殷婉婷头上——她相信，只有殷婉婷才会这般的恨她，也只有殷婉婷，才会想出这般恶毒的伎俩。
孙怡对殷婉婷的仇恨，便也愈发的深了。
孙怡眼下被这满腔的仇恨冲昏了头脑，早已不能冷静下来再看这个问题了。杨小枝作为一个局外人，倒还是看出了端倪。
她蹙着眉，便同孙怡说道：“这方伯母本就是个多嘴多舌的人，而今你拿了她的东西，她气愤不过，自然要在你背后坏你的了。应当……也不需要殷婉婷再说什么……”
“怎么不需要！”一听得杨小枝竟然还帮着殷婉婷说话，孙怡这火气便蹭蹭的涌了上头。她瞪了一眼杨小枝，便沉声喝道：“方伯母昨个儿待我很好，哪有半分像是会刻薄我的样子？即便是我偷了她的首饰，只怕她也会宽容我的，又怎么会这般在背后坏我？”
孙怡气愤难消，胸脯便也起伏不断。
杨小枝没料到自己这一句话，竟然招来了孙怡这么大的情绪，当下不由得有些尴尬，干干一笑，便也不再说了。
孙怡杏眼一望，便知这杨小枝并未信服自己的话，当下不由得伸出手，一把便抓住了杨小枝的手腕。
“孙怡姐姐？”
孙怡这手抓得用力，叫杨小枝抓得有些疼了。
然而孙怡却仿佛浑然不知一般的，沉着一张脸，便拉着杨小枝往前走，“你不信？你跟我来。”
“你带我去哪儿？”
这里乌漆墨黑的，时不时还能听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鸣叫声。杨小枝若说是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然而孙怡却仍旧是一个劲地将杨小枝往里头带去。
路上，她沉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睡到里面一些的位置吗？”
“为什么？”
杨小枝听着自己的声音，此时竟有一些微微的颤抖了。她忙吞了一口唾沫，企图将心头这种不安尽数压回去。
“因为……里头有死尸啊。”
说着这话，孙怡已经停了下来，转过头，望向了杨小枝。此时月光正打在她脸上，衬着她的笑容愈发的诡异了。
杨小枝光是这么瞧着，心头便涌上了一股恶寒。
偏偏孙怡还用手向前方指着，说道：“你瞧，这尸体便在这儿。”
杨小枝只觉得自己这脖子僵硬着，竟转不过弯来了。
孙怡瞧出杨小枝的害怕，低低一笑，便又说着：“别怕。小枝，这人你也是认识的——他是……杨大龙。”
杨大龙……
杨小枝心头突地一跳，她是知道他的死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见着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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