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人心作怪
而此时,道士虽然早已走远了,然而他留下的话,却很是叫人难忘的。
或许说,得仔仔细细琢磨许久,才能想通透他的话。
而今这外头的殷婉婷,正琢磨着道士这句“幸福终老”的意味,而已经回了房的贺穗,却也将手中纸条攥得紧紧的,汗早已将这纸条濡湿,然而她却仍旧是不愿意撒手。
不愿意撒手是一回事,然而现今她也是没法子将这纸条拿出来看的。
方母仍旧是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着:
“……唉,这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会知道这眼下帮你的,究竟是人是鬼?”
方母这话说的“鬼”,实则是此鬼非彼鬼的,然而眼下这词禁忌,她一说出口,便忙自打了嘴巴。
“呸呸呸!我这是在说什么糊涂话!唉,我真是被他们给气昏了头了。”
方母长叹了一声,按着贺穗的肩头,便让她坐了下来。又温声劝着她:“你啊,别听他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现今就是精神太恍惚了,这才会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白吗?”
贺穗眼眸中倒没有什么神采,对于方母所说的话,更是不能说是完全的听进去了。她只是在方母这话说完停下的时候,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我的好孩子。”
方母轻轻拍了拍贺穗的肩头,语气不乏心疼:“你啊,还得吃些药,安定下来了,这个病便好了。”
说这话,方母便转过身去,目光向四处搜寻着,口中喃喃问着:“欸,我那药呢?放哪儿去了?”
她猛地一抬头,便说道:“哦!对了,是让方才领我进门的那个丫头端着了。我这便去找她去!”
说着,方母便急匆匆地出了这房门去。
方母一走,贺穗便觉得松了一口气了。她摊开手,目光放下,便见得手中那张已被汗濡湿的纸条。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使了老大的气力这才有勇气去看一般的。
缓缓打开纸条,上头的字仍旧是清晰可见的:
“府上无鬼,人心作怪。大鬼好捉,小鬼难防。”
寥寥十六个大字,却看得贺穗暗暗心惊。这话……是何意?
那道士,又想要警告她些什么?
贺穗只觉得自己现今这脑子早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难以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
正在这当口儿,却又听得这外头吵吵嚷嚷了起来——倒也不是这外头当真吵了起来,而是这方母声音本就是太尖。她一扯着嗓子说话,便叫人觉得她是在同人吵架了。
“……你又来了?送走那个道士了?”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是不是都要通通向大少奶奶你汇报?”
大少奶奶?看来,这方母又是同殷婉婷吵起来了。
这时,方母正端着自己掺了辟邪药的安胎药,迎面便撞上了送走了道士过来的殷婉婷了。她一见得殷婉婷,心头便猛地一跳,心虚的将这汤药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然而这小动作却并没能逃过殷婉婷的眼。
“这是送给贺穗吃的吗?”
“这也须得着您过问?”
殷婉婷沉下面,眼眸中透着些许的不快,“贺穗如今身子虚弱,又怀有身孕,吃食应当谨慎一些。再者,在这孕期,贺穗亦有许多东西是吃不得的……”
“东西吃不吃得,难道我这个婆婆心头还不清楚?难道我会害贺穗不成吗?!”
方母这副蛮不讲理的形容,委实叫人头疼得紧。
只听得方母又尖着嗓子说道了:“我贺家的少奶奶,你须得知道一点,这贺穗很快便嫁过来了——是我们方家的人了。贺穗归我们方家管了!”
这话,方母说得理直气壮,甚至因着她这说话时尖着的嗓音,也让这话变得越发的尖酸刻薄起来。
贺穗在屋里听着,不知怎的,便觉得一阵寒意涌上来了。
只听得殷婉婷说道:“贺穗是人,她只是同方家生活,并不是归方家所有。”
方母只听得烦,挥了一挥手,便皱着眉头说道:“怎么都好,随你怎么说。总而言之,我就一句话,你别来管我方家的人就成了!”
这话倒是说的叫人分外心寒了。
正当方母扔下这话准备回房时,却听得一声轻笑传了过来。
“方伯母,你说的在理。”
方母闻声寻去,只见得贺珩正噙着笑意,缓步走了过来。
方母心头一喜,便忙说道:“你听听,你家那口子都是这么说……”
“然而方伯母却忘了一事——穗儿现今还未出嫁。”贺珩浅浅笑着,站定在了殷婉婷身旁,“也就是说,贺穗如今还是我贺府的人。”
贺珩说着这话,便啧了一声,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想不明白:“那么我倒是奇了怪了,方伯母你给我贺府的人送东西,是否是应当告诉我一声,这里头是什么?”
“你……”
贺珩仍旧笑着:“方伯母,这是贺府。您若是呆不惯,可以回方家。”
这话意思,说得直白一些,便是方母如今若是同贺珩争论些什么,那么贺珩便会叫人将她给“请”出去的了。
方母被贺珩气得这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然而终究是因为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理儿,呼出一口重气,便指着手中这壶汤药说道:“这是我给贺穗送来的安胎药,是不是我现今来给儿媳妇送送安胎药的权力也没有?”
贺珩微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是的。”
方母白了一眼,便准备端着这汤药进屋了,谁知这时却又听得贺珩凉凉地补上了一句:
“只不过……我也不知这里头究竟是不是安胎药了。”
方母扭转过头来,瞪着贺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万事应当谨慎为好。”贺珩温声说着,“若是方伯母觉得这证明这药究竟是不是安胎药一事麻烦,那便不必了。总之么,我贺府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然而这请个良医,开几副安胎药却也不成问题的。”
贺珩这话,显然是在故意刁难方母了。
不过谁叫她方才这般的咄咄逼人的?她稍稍对殷婉婷态度好些,贺珩也不至于这般同她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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