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午夜挖坟
听闻有线索可以拯救牧云凉，方晗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拉了彭古意就向外冲：“走起。”
彭古意被她扯得一个踉跄，但并不计较她的失态，道：“今晚就去？”
方晗两眼发着光：“闲着反正无事，择日不如撞日。”
彭古意看得直扶额，指了指那扇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房门道：“怎么去？”
方晗唇角轻勾，哼出一声不屑冷笑，接着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那扇门已经结结实实地躺在地上，走完了自己在侯府中的一生。
彭古意：“……”
方晗虽然十二分激动，但并不因激动而失去理智，她寻了一系列开墓撬棺的工具，扛在肩头，一路翻墙走壁，出了侯府，直奔城北坟茔之处。
彭古意见她如此有干劲，只得随在她身后，亦冲入荒草茂林间。
那牧府仆从指证牧云凉后，没过多久就暴毙家中，接着被匆匆下葬。这人下葬时，方晗还未离开京城，是以对此人的坟茔所在知晓得一清二楚。这些年，所有关系到那件事的线索，她都牢牢记在心头，未敢一日有忘。
入了荒草密林，冲至一个长满了草的很不起眼的坟头前。方晗放下肩上的铁锹，向双手啐了两口唾沫，鼓足干劲，开始挖坟掘墓。
彭古意蹲在一棵老树上替她把风，东望望，西望望，但见四下空寂，了无人影，了无人声。唯有方晗奋力掘土声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中，显得特别清晰。
蹲久了不觉无聊，彭古意自老树上跳下来，伸手要去接那铁锹，道：“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替你一会儿？”
方晗一抹额头汗水，两眼中的亮光几乎将那黑黢黢的夜色也压了下去。她甩甩头，又继续挖掘：“不累。太特么兴奋了，完全感觉不到累。”
彭古意眼中含了探究的兴致：“因为可以救牧云凉出来？”
方晗撇撇嘴：“哪呢。”
彭古意疑惑：“那是……”
方晗握着铁锹的手颤抖了，激动着：“第一次啊，平生第一次掘人坟墓。”
彭古意：“……”
方晗用手肘戳了戳他：“古意，你说我们会挖到什么？”
彭古意不太想理她，敷衍道：“挖出来不就知道了。”
方晗手上动作放缓，犹疑了：“万一我们挖出一具尸体怎么办？”她的声音惴惴了，扫视一眼周围高高低低的坟茔，愈发觉得周围冷气森森，“古意，你说世上有没有鬼？我们大半夜挖人坟墓，会不会被恶鬼缠上？”
刚才还兴奋得跟什么似的，现在知道怕了。彭古意哼道：“反正是你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缠也是缠上你。”
泥土被翻开，棺木一点点露出来。方晗惴惴地掘着土，絮絮道：“古意，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事当然也是你的事，怎么跟你没关系。你想啊，我们睡都睡过了……”
听到最后一句，彭古意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跳起：“你胡说什么，本公子跟你是清清白白的。”
方晗放下手中铁锹，借着熹微月光，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以手捧心，一步步迫向他：“古意，你不要我了吗？你要负我吗？人家干净的身子给了你，你竟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彭古意不由浑身恶寒，一步步向后退，又气又窘，唰地红了脸：“你，你……别乱讲。”
方晗一点点挨近，眼泪汪汪，指了指自己的唇，又摸了摸自己的肩头，如泣如诉：“这里，还有这里，你敢说你没有碰过？”
彭古意面庞瞬间红透，张口结舌，找不出辩解的话。
方晗呜呜地哭起来，片刻，一把抹去泪水，眼中有了愤恨之意，去推搡他：“你明明碰了人家还不承认，你这负心人，你滚，你滚……”
说到第二个“滚”字时，她忽地暴起，掌中凝力，将他一掌推得直直后退，高声喝道：“走！”
语未毕，漫天寒星如疾风骤雨自四面八方袭来，一路的破空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齐齐往犹留在空地中心的方晗身上招呼而去。
方晗抽出佩刀，手腕翻转，刀光织作光墙，将第一波暗器尽皆挡下。正在她欲飞身离开之际，第二波暗器又铺天盖地落下，将她又逼回那空地。
彭古意慢一拍明白过来，刚才她是在故意作戏，她早就发现了危险却不动声色，她没想着自己逃离而是想办法先将他推离危险地区。
方晗见他怔愣地站着不动，一边格挡连绵不断的暗器，一边急道：“走啊。”对方意在取她性命，所以不会冒着任务失败的风险分散兵力去追杀彭古意。他武功虽然平平，但只要不跟她在一起，就绝对能逃掉。
见她身处险境，时刻有性命之危，彭古意心中复杂起来，踌躇着：“方晗，我……”
方晗一刀砍断疾飞而来的羽箭，吼道：“表白的话滚回去再说。”
彭古意眼中一热，紧接着，阔袖一甩，袖中银线飞掠而出，缠上她的手腕。趁一波暗器落下，下一波暗器还未袭至之时，他扬手，猛地一扯。
方晗借力使力，飞身而起，旋刀如满月，击掉追来的零星暗器，落在了他身前。她不做迟疑，抓了他的手，一路狂奔。
身后，抽刀拔剑声齐齐响起，紧接着无数脚步声随来。
方晗一边拽着他逃命，一边愤愤道：“靠，充什么英雄，本将军需要你救吗？”
彭古意尽力跟上她的脚步，扬眉而笑：“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遇上。若白白浪费，岂不可惜？”
方晗敛了怒色，摸了摸自己的脸，侧目看他，眨眨眼睛道：“我美吗？”
彭古意重重点头，一本正经：“美！”
语毕，两人皆是大笑。
一笑终了，方晗将头一偏，啵地亲在了他唇角。
彭古意始料未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羞恼道：“你做什么？”
方晗一边狂奔，一边哈哈笑道：“你是第一个夸我美的人，当然要给点特殊奖励。”
彭古意一边跟着她撒丫子跑，一边将唇角上某女的口水擦掉，转眼看她，佯作惊讶道：“哎，竟然没人夸过你？不过，真的很美。”
方晗老脸有点扛不住，微红了脸颊，握了粉拳擂向他胸口，三分娇嗔七分玩笑：“讨厌啦，说什么大实话。”
彭古意“哎哟”一声，逃跑的步伐蓦地放缓。
方晗收了拳头，一惊：“怎么了？”
彭古意捂了胸口，表情痛苦道：“将军大人，你以后还是别娇滴滴了。你的一拳，在下实在吃不消啊。”
方晗恍然醒悟，在衣角处蹭了蹭手，尴尬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下手重了点。”
彭古意本是开玩笑，见她如此内疚，心中不由微微叹气，一个女人却不能像女人一样撒撒娇，个中滋味其实难尝。他一边重新跟着她跑路，一边执了她的那只手按向自己胸口，戏谑地笑道：“无妨，这就是出在你身，痛在我心。”
方晗面庞一红，这才又“噗”地笑出来，佯嗔道：“靠，你这德行，逃命还不忘泡妹子。”
彭古意松开她的手，摇揺头，亦笑出了声。
两人玩笑之间分了神，跑路速度不觉减缓。后面黑衣人乌压压地追了上来，杀气腾腾。
以方晗的武功，只要出了包围圈，甩掉这些杀手并非难事。只是现在她还带着个彭古意。彭公子虽然有武功，但毕竟不是以武为生，再加上他生平极少跑路，没有经验，所以跑得远没有方晗顺溜。
见他累得气喘吁吁，方晗拍了拍他的肩，悠然道：“我说彭公子啊，明天我去脂胭斋恶补春宫图和小黄文，你若有空，也多练练跑路，逃命很有用的。”
彭古意上气不接下气：“滚你。本公子，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方晗忍着笑，安慰道：“苦尽甘来嘛。彭公子万不可气馁。”
彭古意已无余力理她，大口喘着气狂奔向前。
幸得方晗对京城地形极为熟悉，她拉着彭古意左折右转，又是翻墙，又是窜胡同，折腾了大半宿，终于将那群杀手甩了开。
两人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停了脚，彭古意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方晗虽不甚疲累，但小腹处却微微泛着疼。她蹙了蹙眉，想，身体何时这般不济了，才跑几步路而已，怎至于如此，难道是……
好半晌，彭古意终于歇过来，回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觉愤慨：“怎么会遇到陷阱？难不成皇上坑你？”
方晗掌心抵上越来越疼的小腹，摇了摇头：“皇上虽然经常坑我，但这种事绝不会拿来开玩笑。”她叹气道，“恐怕是福亲王知消息泄露，将计就计，设了圈套等我们过去。”
彭古意沉沉而思：“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小腹疼如刀绞，方晗强忍着，不动声色，笑道：“挖到一半时。”顿了顿，她解释道，“因为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之前在京时，我跟那群狐朋狗友曾有几次躲在那里扮鬼吓路人，所以比较熟悉。”
彭古意淡淡地看她一眼。
方晗以为他是介意她以往的纨绔事迹，拳抵鼻轻咳一声：“小时候不懂事，恶作剧嘛。”
彭古意继续看她，目光缓缓下滑，落在她似无意按着的小腹处，目光沉了下来：“你受伤了？”
小腹一阵疼过一阵，额头冒出了冷汗，方晗忙摇头：“没有。”
彭古意道：“你不用瞒我。我是大夫，对血腥味特别敏感，你在流血。”说着就要循了血腥味去为她检查。
方晗骇得一跳，红了脸，忙不迭向后退：“真，真的没有受伤。”
彭古意瞥一眼她刚才站立之处，只见那里染着几星殷红，他顿悟：“来月事了？”
方晗：“……”可不可以不要说得那么直接，囧。
彭古意斜睨她：“我是大夫，大夫面前你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方晗：“……”
彭古意见她额头冷汗不断，道：“疼得厉害？”
方晗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尔后，又挤出笑容道：“没关系的，每次都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彭古意向她招招手：“把手伸出来。”
方晗以为他要替她诊脉，走了两步，停在他一旁，老老实实地把手伸了过去。
孰料，彭古意手一抄，一手穿过她的肋下，一手环了她的腿弯，将她抱起。
身子忽然失衡，方晗惊得差点叫出声，面庞微红，挣了挣：“哪有那么娇气，你放我下来。”
彭古意亦不理会她，淡淡道：“暂且忍着点。回去先喝碗姜糖水缓缓疼痛，明日我再为你细细诊治。”
方晗面上热起来，目光游移着，咬唇低声道：“那个，彭公子……”
彭古意低头看她：“嗯？”
四目对上，方晗心跳不觉漏了半拍，脑中一转，变了话题：“……我、我诊金可能付不起。”
彭古意拉长了脸，顿了顿，吐出两个字：“穷逼。”
方晗：“……”
彭古意抱着她往回走，一副被人割肉般的心痛模样：“算啦，这次不收你诊金。”
他的怀抱很温暖，暖得腹中痛意也缓解不少。方晗有点小感动，自她记事起，除了娘亲外，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用心地抱在怀中。虽然很舒服，但她终究不太好意思，又讷讷道：“我可以自己走，真的。”
彭古意知她心中所想，道：“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照顾你理所应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晗微微垂了眼，半晌，轻声道：“那，你对其他病人也这样吗？”
彭古意正色道：“那当然，医者父母心。咳咳，虽然我要价高了点，但是你要相信，本公子医术绝对过关，服务绝对一流，病人的诊金绝对价有所值。”
见他一本正经模样，方晗掩口，笑了一下。良久，咬了咬唇：“……你有没有抱过，呃，其他女人？”
彭古意想了想，又想了想，神色认真起来：“容我回想一下。”
方晗微窘：“想不起来就算了。”
彭古意若有所思：“哦。”
方晗抬起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又低声道：“那……找你医治的姑娘……是不是特别多？”
彭古意皱眉：“不知道，我没注意过。”他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道，“大夫眼中不分男女。”
方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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