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化验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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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公司下班。我跟往常一样，先去了菜市场，买了几样张绮雯喜欢吃的蔬菜，然后回家做饭。张绮雯一般要六点左右才回到家，那时正好开饭。
当我打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诧不已。只见饭桌上已经摆放了四菜一汤，而我可爱的雯雯还在厨房里忙碌着。这小妮子从来不进厨房的，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冒出来了？
张绮雯听见了开门声，扭过头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发呆的我。她嗔怪道：“还发什么愣啊？快洗手去，准备开饭。”
哦，哦。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洗了手。等回到餐桌的时候，张绮雯已经盛好了饭，在等我了。
“哎呀，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让老公先尝尝媳妇的手艺。”我夹了一块回锅肉扔进嘴里，不错，想不到这小妮子居然还有一手好手艺。
“方涛，好吃吗？”
“好吃，好吃。”中午的工作快餐一点油水都没有，我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面对满桌的美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别噎住哦。”张绮雯看着我的吃样，禁不住莞尔一笑。
“方涛，给你说点事。”
“什么事啊？你说吧。”我的嘴里全是饭菜，使劲地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的亲戚有一个月没有来了。今天去了一趟医院，结果……”她停顿了下来。
“结果怎么样？”
“阳性。我怀孕了！”张绮雯一把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冲过来搂住我，兴奋的喊道。
啊？这对我来说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怀孕了？不会吧？我可是很小心的，每次都戴了安全套的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天晚上张绮雯喝多了之后我们太过激情，所以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没想到，一次的不留心，就有了后患了。
张绮雯还在那里兴奋地大喊大叫，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脸上表情的变化。我借口肚子疼，躲进了卫生间。
我坐在马桶盖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老实说，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不知是哪个流氓作家说过一句话：下一代只不过是淫乐后的副产品而已。突然之间，我觉得这家伙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这个作家却没有说该怎么来处理这个副产品。
张绮雯天生冰雪聪明，她很快就地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
“方涛，你干什么呢？在厕所呆这么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她在外面不停地敲打厕所门。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拉肚子而已，马上就好。”我慌乱的回答道，同时按下了抽水马桶的阀门。
我走出卫生间，张绮雯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可我分明地看见她眼睛的兴奋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
睡觉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性的去搂张绮雯。她没有拒绝，跟往常一样，钻进了我的怀里。我们俩就那样静静的躺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张绮雯幽幽的说道：“方涛，我们结婚吧。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雯雯。你也知道我们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在海城这样的大都市，压力很大。以我们现在的条件，生下来很容易，可是要是抚养起来的话，还是比较艰难的。所以我想不如等几年，事业有起色了之后，再要孩子吧？”
“没关系，方涛。大不了，我们过得艰苦一点就是了，我今年都已经25岁了，女人的青春年华是没有多久的，我必须要把握住做母亲的权利。而且这还是第一胎，我听医生说第一胎是最好的了！”
我突然间觉得心里很烦，可是还是压住了，低声说道：“好吧，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吧。”
张绮雯再没有说什么，还是乖乖、小心翼翼的躺在我怀里，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过了很久，张绮雯还是很安静的躺在我怀里，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根本就还没有睡着。因为，当我轻轻地把胳臂从她头底下拿出来的时候，她轻轻的抬了抬头，随即扭过头，背对着我。
我轻轻的下了床，来到了卫生间。头脑很乱，一团浆糊。接了一捧冷水浇在脸上，我无神地抬起了头。
一个蓬头垢面、双眼通红的邋遢男人出现在镜子里，我对他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我却还没有准备好！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抽烟的冲动。我从来不抽烟，而且还对烟味过敏。稍稍闻到一点香烟的味道，我就会咳嗽不止，要拼命的喝水才平息的下来。所以，我一直不抽烟。
张绮雯曾经抽烟，后来为了我专门戒了烟。更何况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女随时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那是很损自己形象的。
一夜无眠。当时钟指向六点半的时候，我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去惊动张绮雯。
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早点之后，我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在餐桌上。这是我们的约定，大家有什么心里话不方便交谈的时候，就用这个方法来进行交流。
我在纸条里详细的把心里话写了出来，希望她能够再三思一下，把这个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来到世间的孩子打掉，不要成为正处于创业期的我们的累赘。
将要出门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毕竟这个孩子是我的亲骨肉，是我的下一代，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亲身父母长什么样呢，就会匆匆的又离开这个世界。唉，不管你是男还是女，请原谅爸爸吧，你来的太早了。
整整一个上午，张绮雯没有打来电话。我不敢确定她早上是否看到了那张纸条，也不能确定她的真实想法。
临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忍耐不住了，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雯雯，在哪里呢？”
“我在公司办公室里，今天有点忙。”
“哦，忙归忙，不过记得要准时吃饭啊，身体要紧。”
“嗯，好的，我知道了。还有没有什么事儿，我有点忙。”
“哦，没事了。对了，早上给你留的纸条，看到了吗？”
“看到了。方涛，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好吗？我一想到要扼杀这个小生命，心里就禁不住的一阵抽搐。再等等，好吗？”她几乎是在用恳求我的语气在说话。
我也不再好坚持，只好说道：“好吧，那我们双方都再考虑一下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小心翼翼，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但是，一种直觉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搅乱了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这天上午，我和老钱正在外面和客户谈事情，接到了张绮雯打来的电话。她颤抖着告诉我，她同意打掉孩子，现在正在医院。
我扔下老钱一个人，径直打车去了医院。在车上，我思绪万千，心乱如麻。老实说，我很矛盾，一直都很矛盾。虽然我一直坚持把这个孩子打掉，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其实还是很想要这个孩子的，毕竟它是我的亲骨肉。
孩子有什么错？他是通过正常的途径来到这个世界的，是爱情的正常产物。
可是，他来的真的不是时候，我们还处于创业期，什么都还没有，他的父母还需要努力奋斗。宝贝，对不起了，如果有来生，来生加倍还你。
当我赶到华山医院的时候，张绮雯正坐在妇产科门外的椅子上发呆。她一看见我，便飞奔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
“方涛，我好怕。刚刚你还没有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好几个从里面出来的女孩子，脸色苍白得吓人，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会不会有什么事啊？那对我们以后要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
“雯雯，放心吧。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的。”张绮雯点了点头。
“下一位，张绮雯。”护士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方涛，我有些害怕！”
“去吧，别怕。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的。”
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医院这样压抑的环境里。时间仍然像平时一样，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的滴答滴答的过去。可是我觉得它过得太慢，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张绮雯进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不知她是否受得了。
我好几次想要推门进去看看情况，可是都被那个小姑娘护士拦住了。
她没好气的说道：“急什么？好了自然就出来了。现在知道心疼女人了，那你在快活的时候，怎么不多替你的女人考虑一下啊？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被这个小护士一顿抢白，一向口才很好的我居然哑口无言。看她年龄，不过就二十岁出头，怎么感觉像历尽沧桑似的，把男人都看透了？
这时，门开了，张绮雯脸色苍白，慢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赶紧上前扶住了她，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扶她到椅子上坐下，她整个人像失去了重心一样，一下子倒在了我怀里。
张绮雯低声说道：“方涛，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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