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受伤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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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回公司了，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不由自主的还是想起了张绮雯，这个在我前半生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她给了我幸福，却又亲手把幸福毁掉。
按理来说，对于这个狠狠伤害了我的女人，我理所当然应该对她痛恨入骨才对。可是，我TMD居然一点都不恨她！唉，大概是我的脑子被煤气给熏坏了吧？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在病房里把我从昏迷中叫醒的那位。
“63号病床方涛，你该吃药了！”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包西药。不过，她的声音倒是真的很像张绮雯。
我接过水和药，说道：“谢谢。还有，谢谢你把我从昏迷中叫醒。”
她笑了，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宛若两排晶莹剔透的贝石。
“帅哥，下次独自在家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别忘了关煤气，免得惹得大家都认为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自杀什么的。”
我没有啃声，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她。见我一直瞪着她看，一张粉脸渐渐红了起来。
她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看你情绪不高，跟你开个玩笑。”
我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没关系，我是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还没有想到要自杀。睡着了，忘了关煤气而已。”
“是啊，看你的精神状态，怎么看也不像想不开的人嘛。我们这里时不时会遇到自杀后送来急救的人。他们醒来后的情绪都还要死要活的，跟你完全不一样哦。”
是啊，我的确不是自杀，可是我却很想自杀。张绮雯走了，仿佛带走了我灵魂深处的支点。
我躺在床上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这次我真的没有醒过来，张绮雯知道了之后，她会不会掉眼泪呢？在我的葬礼上，她会不会出现呢？
两天后，我出院了。长这么大，我很少在医院里呆这么长时间，当然得除去出生的时候。我对白色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呆的太久，心里会非常焦躁，所以我生病了，只要不是非住院不可，拿完药后就会很快离开。
临走时，那个美丽的护士折了一个粉色的千纸鹤送给我，说道：“63号，出院后可千万别再忘了关煤气了。这次我能把你喊醒，下次，可就不知道了。”
63号，是我的病人编号。别了，医院，别了，美丽的护士妹妹。
我笑了笑，跟她挥手告别，没有惊动老钱他们，径直打的回家。
家里一切如故，只是熟悉的味道终于淡了很多。我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静静的坐着，很久很久。
良久，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放在电视机旁的《给我一支烟》的碟片砸碎，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我又在屋里搜寻一切可以勾起我回忆的东西，把它们弄碎，用垃圾袋装起来。
我承认，我忘不了她，我会想起她的。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可以把可能勾起思念的东西弄消失吧，这样或许能减少我想起她的次数。
就在我以为一切东西都收拾完毕的时候，拉开抽屉时，还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瓶香水，一瓶奇迹香水。这是张绮雯最喜欢的品牌，她已经用了整整六年了。我拿起它，却又放下。
算了，还是给自己的过去留存就那么一丁点的回忆吧。忘记过去，就是背叛自我，这不是我的风格。
这时，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老钱打的：“您好！钱主任。”
“喂，方涛吗？在哪里呢？我到医院看你，医生说你已经出院啦。”
“哦，是的，我实在不想在那个地方呆了，就自己出院了。您工作繁忙，不好意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回到家了。”
“那好，我现在就到你那边来。在家里等我一会，晚上一起吃饭。”
挂了老钱的电话，我赶紧把今天收拾的垃圾下楼扔掉，免得被老钱看见。毕竟这是我的家事，不能被他知道的太多。
忙完了事，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家里打过来的，我这才想起好久都没有给老爸老妈打电话了。
“喂，方涛吗？我是妈妈，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久都不打电话回家了？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跟你爸爸了？”
“不，不敢，老妈。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确实没时间。”
“刚刚我给张绮雯打电话，怎么一直都打不通啊？”
“嗯，这个……可能手机没有信号吧？”我暂时还不想把我们分手的事情告诉她，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爸爸也是，还是少让老人家担心了。
“臭小子，妈跟你说一件事情。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今年春节你把人家姑娘带回家里让我们瞧瞧。”
神马？浮云？天哪！“这个，这个，到时再说吧。”
“什么这个那个的？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们要看到两个人，一个人，对不起哈，恕不接待！”
挂了电话，我在屋子中间愣了半天。上帝啊，你老人家能不能消停会儿啊？把我惹毛了，我要跟你单挑，把你揍下来，我来当上帝。玩我也不是这么搞的吧？这可怎么办啊？
唉，看来我真的应该去那个什么静安寺烧烧香，拜拜神了，顺便再找一个高僧给看看，是不是最近命犯煞星啊。
正在发呆的时候，钱世缘到了。他的手里拎了一大堆营养品，一见到我就嚷道：“果然啊，气色好多了，算是缓过劲来了。那，这是那俩小子的心意，他们本来还准备和我一起过来的，后来我让他们留守办事处了。咱们哥俩出去happy,带上他们干嘛？”
“happy?你想怎么玩啊？我没有什么兴趣。”
“哥跟你开玩笑的，我是过来看看你的，顺便晚上出去一起吃饭。”
“钱主任，我的心还比较乱，不想出去吃饭，要不，你自己去吧。”
“那不行。我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更何况赵娜今天来海城了，她指名点姓要我把你带上的。我给她讲了你的事情，她说她从她的姐妹里给你物色一个年轻漂亮的。你说，你去还是不去啊？”
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了心头，这个老钱，他确实给了我兄长般的温暖，我确实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
等我们打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赵娜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看见我们第一眼的时候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把我拽了过去，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说道：“哎呀，妈呀，弟弟啊，没事吧？还好，还算比较完整，下次别这么傻了啊，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我扭过头狠狠地瞪了瞪老钱，他肯定是和赵娜说我是为了张绮雯的事情而开煤气自杀的。冤啊，张绮雯的离去的确让我很伤心，可我还没有伤心到去自杀呀？我这下是跳进黄河，不，就是跳进黄海都洗不清了。
赵娜接着说道：“方涛，别伤心了。你这么好，她离开你，肯定会后悔的！我给找一个，比她更漂亮，等姐姐我的好消息。”我只得点点头。
吃完饭后，钱世缘提议去酒吧喝酒，赵娜同意了。我刚要推辞不去，钱世缘就说道：“行了，兄弟，去吧，你嫂子来了，怎么也得给她一个面子吧？”
这个老钱，还嫂子呢，这都不知道是他的第几个情人了。可是赵娜还是被他的这声嫂子给说得心花怒放哦，杯具呀。我也就不再拒绝，随同前往。
就近找了一家黑豹酒吧，我们三人就钻了进去。不过，这家酒吧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家夜店才对。
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音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四名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在酒吧大厅里的演出台上疯狂的扭动着她们那水蛇一样的杨柳细腰。
台下满是躁动的眼神，无数的美女帅哥在昏暗的灯光下窃窃私语，消耗着大把大把的青春。
我不是登徒子，我不好色，但我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刚刚失过恋的男人，这里的美女实在是很多，而且穿的都很时尚，所以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我们找了一张台子坐了下来，钱世缘挥了挥手，侍者走了过来。他点了两扎啤酒和一瓶洋酒，我刚要抢着付钱，被他挡了回来。我看了看账单，2368元。看来要来这里看美女、泡靓妞，还是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柱的。
老钱掏出一包软中华，递给赵娜一支，又用眼神询问我是否需要，我摇了摇头。扭头四周看了看，这里的女人手里基本上都拿着香烟。
只见老钱殷勤的为赵娜点上，她熟练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和她口型一摸一样的烟圈。这个烟圈在空气中不断的膨胀，最后消失在人们纸醉灯迷的气息中。
赵娜说道：“方涛，你知道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告诉你吧，泡酒吧的男人多半是来找刺激的，而泡酒吧的女人，多半是受过刺激的。”
我笑了笑，这个赵娜还挺有意思的，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看事情很理性而不感性，一眼看透本质。这一壶，够他老钱喝的了。
“再说你吧，方涛。其实失恋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时代了。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英勇献身，说什么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二者皆可抛。
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然后我们欲哭无泪，我们辗转反侧，我们久病成医，我们百炼成钢。你不是风儿，我也不是沙，再缠绵也到不了天涯，擦干了泪，明天早上，我们都要上班。”
“所以，你不必太过悲伤，你们男人总会找到适合自己发泄情绪的方法的。去吧，这里有很多美女，说不定就有心碎的女人正在等待你去安慰她呢。”
我摇了摇头，这跟我的爱情观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钱世缘笑了笑，说道：“你娜姐说的很对。不过，你刚刚才受过一次伤，得学会保护自己。你就把这里的一切都当成是在梦里，你就当做是逢场作戏罢了。记住，千万不要动感情。”
这俩人，今晚是怎么了？一唱一和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说道：“谢谢老钱、娜姐，这样，我们喝酒吧？”
我一直认为酒是好东西，喝多了头晕晕的，沉沉睡去，就会忘记所有的忧愁与烦恼。
可是，我发现自己错了，借酒浇愁愁更愁。我原以为自己能够从这场阴影中走出来，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是我的强项。
喝醉的我，头脑反而更清醒。那个影子在眼前不断地闪动，挑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伸出手去，想把她抓住，可是影子太细，指缝太宽，一切都是徒劳。
我想吐，更想哭。可我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不打算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泪，那样会显得自己懦弱，是一个胆小鬼。再多的苦痛，我宁愿一个人默默地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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