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韩秋茹听到这里,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合着这服务生是崇临朋友，两个人逗着自己玩呢。
“行,崇临，还有你,”韩秋茹拿着包起身，狠狠剜了一眼何书墨：“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严律，我们去别家吃。”
“我吃饱了。”严律放下筷子。他面前的菜只动了几口，显然这句吃饱了,只是为了拒绝韩秋茹。
“严律！你什么态度？”韩秋茹彻底发作：“你别给脸不要脸了,你不过是严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严家身份尊贵的小少爷啊？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关系，开了个小小的游戏公司，有什么好得意的？”
啧，要完。严律的表情已经冷到零下，这是他每次拆家的前兆。何书墨担忧地看着崇临店里昂贵的桌椅,这些要是拆起来,可得不少钱呐。
偏偏韩秋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仍在喋喋不休：“我告诉你，我可是韩家的独生女，从小到大，我爸什么事都宠着我,顺着我,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甩脸子的。要不是看在严伯父的面子,你以为我看得上你？”
“据我所知严骁龙丧偶之后,可一直没续弦。你这么喜欢,可以直接嫁给他啊。”何书墨抢在严律发火之前开了口，严律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位年轻的服务生。
“别人不是你爸妈，没义务惯着你。”何书墨挑剔地看了看韩秋茹：“再说了，张口你爸，闭口韩家，看来韩小姐除了会投胎，也没有什么其他优点了吧。呐，我们这位先生就不一样了，要身高有身高，要颜值有颜值，要事业有事业，要能力有能力，除了不会投胎这个小小的瑕疵，其他全是优点呢。”
“你……”韩秋茹刚想说话，却被何书墨迅速打断。
“还有，小姐您可能是村通网吧，九霄是小破公司？《幻界》听说过没？《幻之空》听说过没，都没听说过也不要紧，反正你去网上查查就知道这两款游戏有多火了。另外，这位先生前不久刚刚被评为X市杰出青年企业家代表，这您要是都看不上，咱们这边建议您先回家照照镜子。”
“行啊，真行，你们一个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女孩子是吧？”韩秋茹被何书墨抢白得脸色发青。
“就事论事而已，怎么能叫欺负呢？”何书墨唇角挂着笑，眼神却很冷：“您刚才要泼我酒，又要我们老板开除人那种行为，才叫欺负呢。仗势欺人的欺，智商为负的负。”
最后这场闹剧以何书墨大获全胜，韩秋茹红着眼离开结束。严律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心直口快的俊朗少年：“你怎么会知道那些关于我的事。”
哦豁？何书墨笑容一僵，脑海里飞速旋转，很快找到先前应付崇临的说辞。
他挂起灿烂真诚的微笑，满眼崇拜地望着严律：“是这样的，严律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书墨，今年刚考上X大计算机系，是您的学弟兼迷弟。您设计的游戏我都非常喜欢。如果可以，我想毕业后到您的公司工作。”
“迷弟？”这个说法严律倒觉得有点新鲜。这个少年刚才伶牙俐齿地维护他的模样，不知怎么就让他想起了他的猫，一年前严骁龙说他时，也曾这样炸着毛，挡在他前面，一副比他还生气的样子。
“对了，你还没吃饱吧？”何书墨不放心严律就这么一肚子气离开，他心情不好，说不定回家又不吃饭了。然后一饿心情就更不好，可能睡不着还会去锤沙袋，锤完沙袋就更饿了，恶性循环。所以必须得盯着他把饭吃了才行。
“没事，晚上少吃一点无妨。”严律还不太习惯来自少年的关心。
骗人，明明每次在家做晚饭的时候，都龟毛的不行！而且吃得一点也不少！
“正好我也没吃晚饭，你等我下，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饭特别好吃。”何书墨自来熟地说。
“喂，你老板还在这呢，就公然翘班？”眼见何书墨一脸热情地拉着严律去吃饭，崇临有种自家白菜要跟猪跑了的感觉。
“咱俩不是亲兄弟嘛。”何书墨眨眨眼睛。
崇临轻哼一声，不为所动。
“哎，临哥，临哥哥。”何书墨嬉皮笑脸道：“今天多谢啦，改天单独请你。”
“行了行了，赶快走，别在我前面乱晃。”崇临一脸不耐烦地点点头。从小到大，最架不住何书墨撒娇。这家伙比他小一岁，但很少叫他哥哥，平时都是没大没小的玩在一起。只有有事求他了，会这样撒娇般的喊一声哥哥，崇临便什么都顺着他了。
“谢了哥。”何书墨一把拍在崇临肩上，又生怕严律跑了似的回头嘱咐了句：“等我啊，我换个衣服就来。”
“你跟我弟弟以前认识？”何书墨一走，崇临就怀疑地看向严律。何书墨待人热情他知道，但是今天替严律出头时，崇临看得出他是动了真火，这可不是何书墨待陌生人的态度了。至于迷弟之类的鬼话，崇临一个字都不信。何书墨如果觉得一个人厉害，只会想着怎么超过对方，成为宿敌还差不多，迷弟可不是他的画风。
“不认识。”严律看着崇临眼里的戒备，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崇临看着严律表情认真，不似说谎，心道最好是不认识：“墨墨性子单纯，有时候比较自我，他不太会关心别人，倒是对你挺上心的。”
上心？严律眨了眨眼睛。这个叫何书墨的少年，对他的态度，确实不像是初次见面。
另一边，何书墨回到更衣室，第一件事就是摘掉了手腕上的红绳，好在刚才有西装盖着，不然被严律看见，可能会怀疑自己偷了他的猫吧。
“在聊啥呢？”何书墨换好衣服出来，从崇临身后，用一只胳膊把他锢住：“是不是在说爸爸坏话？”
“夸你呢。”崇临反手一把掐在何书墨腰间的痒痒肉上，何书墨怕痒，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那还差不多。”何书墨看向严律：“走啦，请你吃饭。”
语气理所当然的，完全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严律看着眼前的何书墨，却一下愣住了。
换下西装的何书墨穿了一间暖橙色的T恤，衬得皮肤很白，头发被他随意地抓乱了，下面答一条黑色的五分裤，露出修长劲瘦的小腿，腿毛稀疏，肌肉线条很漂亮。
青春洋溢的少年感几乎扑面而来，同时还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他和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以前认识？这下连严律也不确定了。
何书墨请严律吃饭的地方在他高中附近，是一家巷子里的小馆子，八点半，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了。
老板是一位看着很和善的大叔。何书墨进门，熟络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张叔。”
“哎，小何啊。”张叔显然认得他：“不是高考完了吗？怎么跑叔这来了？”
“别的地方吃不着这味道。”何书墨笑着说：“要两碗大份的羊肉粉，加一碟泡萝卜。”
“好嘞。”张叔笑着应了：“很快就好，你们先坐。”
严律打量着小小的店门，房间里只有四张小桌子，旁边还放了不少折叠的桌子盒塑料椅子，想来是客人多时，临时摆放用的。屋里收拾得很干净，看着温馨又舒适。
何书墨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一条腿，随意地踩到椅子侧面的横杆上，跟严律介绍道：“张叔家的羊肉粉是X市一绝，我吃遍X市大街小巷，就没找到过第二家这么好吃的羊肉粉，保证你吃一次就忘不了。”
“要香菜和葱吗？”张叔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一份都要，一份不要香菜。”何书墨扬声喊道。
严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一脸探究地看着何书墨。两碗热腾腾的羊肉粉端上来，何书墨把没加香菜的那份推到严律面前：“尝尝，辣椒不吃就算了，倒点醋会比较好吃。”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严律单手托着下巴问道。
哦豁，嘴又瓢了。何书墨倒醋的手一抖，差点把半瓶醋灌到碗里。还好眼疾手快的严律帮他扶住了瓶子。
“啊，刚刚你吃饭的时候不是有道凉菜里加了香菜吗，我看见你挑香菜了。”何书墨赶紧补救道。没办法，对着严律他真的装不来陌生人的样子，同吃同住两个月，即使时隔一年，再次坐在一起时，他仍觉得像是老朋友般熟捻。
“你观察得倒是很仔细。”严律收回手，那表情也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要不要加点薄荷？”何书墨拿起旁边的竹筐：“去膻味。”
“谢谢。”严律听得出对方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放过了这个满脸心虚的少年。
“先尝尝汤。”何书墨左手一个勺子，右手一双筷子，强迫症似的，把米粉和着汤卷到勺子里，一起吞下：“这里的汤是有灵魂的。”
严律拿起筷子，看向眼前的碗，羊肉粉冒气白腾腾的烟，属于羊肉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严律用勺子舀了一小勺肉汤，送入口中。羊肉的鲜香和这微酸醋味瞬间征服了味蕾。咽下去，又觉得温暖的感觉熨帖了肠胃。何书墨说得没错，这里的羊肉粉确实有些独到。
“冬天冷的时候，会觉得更好喝。”何书墨说：“我那时候经常放学来吃。上完一天课，又冷又饿又累，一碗粉下去，便觉得整个人满血复活，一天都圆满了。”
“你高中在一中读的？”严律问。何书墨提到过高考毕业，又对这里很熟，严律想了想附近最近的中学，大概就是市一中了吧。
“嗯。”何书墨注意到严律放下筷子。想起他不太喜欢边吃饭边聊天，于是说：“吃完再聊，凉了味道就腥了。”
“好。”严律注意到何书墨吃饭很专注，也很安静。眼睛认真地盯着碗，模样甚是虔诚。这样子倒是和小皇上很像。小皇上平日里再皮，只要到了吃饭，总会安静下来，认认真真吃完，绝不用爪子把饭扒拉得到处都是，也不会吃一会就跑来跑去地玩。
夏夜的蝉声里，狭小却温馨的小饭馆里，穿T恤的少年与西装革履的总裁先生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眼前的米粉，彼此并不交谈，气氛却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错觉般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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