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梦外
第二天，赵朝闫就想带她离开B市，但许柚想多待两天，毕竟来一趟也不容易，他们一直在宾馆休息，没有出去走走，有些可惜。
赵朝闫只好也留下，纽约那边公司催了好几次，许柚也劝过他回去，却被拒绝了。待在B市，他是不安的。
许柚看得出来，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感觉他的心里有很多事，无法向人倾诉，也因此显得整个人阴郁深沉了几分，让人有些难以接近。其实也难怪他，父母创业时艰苦患难，到有所成就时，婚姻分崩瓦解。母亲不堪痛苦自杀，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一夕之间变得冷俊莫测，多少会让人感到心疼。
许柚即使已经心如止水，但偶尔看到他的脆弱也会心潮波动。以前苦乐都成过往，生活还是要继续，她做不了一个知心的恋人、贤惠的妻子，但和他平平淡淡活下去还是可以的。林深，她忘不了，也不想忘。她把他埋在心底深处，那是她过不去的坎。就好像父母也是赵朝闫过不去的坎，过不去就放着，谁规定一定得过去。
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估计搁在谁面前谁都想骂吧！小时候的许柚心素如简，只想要平平淡淡的活着，却不料人生有太多的变故，她在变故中迷失了方向，辜负了太多的人。
突然想到初二的时候，刘悦对她说，柚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姐罩着你。看似豪言壮语，许柚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刘悦小她一岁，可是不知道吃了什么长的愣是比她高一个头。
年少玩笑不能当真，但现在看来何尝不是一种姐妹情深。
07年她失去阿深的消息后，和刘悦也没联系了
“要去B大看看吗？”许柚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天气不错，提议道。
“好。”赵朝闫摘下耳机，听得有些模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不知不觉看了三个多小时。
“先去吃早餐吧！”赵朝闫拧了拧眉，在她面前他很少掩饰他的情绪。
许柚见他神色疲倦，不免有些担心，“要不要客房服务。”
赵朝闫心里一暖，摇摇头，俊秀的眉头微微舒展，“还是去餐厅吃。”
因为是她，感动也来得容易而莫名。
洗漱吃完早餐是十一点之后的事了。
许柚在街上走着，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了，算一算她有七年没有来过了。
吃饭时遇到了霖鑫的合作伙伴Percy先生，一时走不开身。她也想单独出去转转，跟在赵朝闫身边总是会被人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霖鑫在美国上市后，赵朝闫在国内外名声显著，除了财富、商业天赋，外形俊朗气质卓越，足以成为媒体闪光灯追逐的对象。而相比之下，她和他足足差了十八条街。无业、外貌虽然清秀却算不上美丽二十七岁女人。所有人大概都会不敢相信，觉得她祖坟上冒青烟了，才会那么幸运。
中午的时候，天气有点阴沉了，乌云遮住阳光透出几分闷意，许柚走到B大校门口，几滴雨“滴答”着落下，意兴阑珊，看来老天爷不想让她来呢！不敢承认她的懦弱，怕看到熟悉的人，怕听到有人提起他，怕…她怕的有许多许多，但里面总有一个他。转身离开，背影修长却又显得寂寥。
她在梦里看到他哭泣心痛的醒来，在梦外用冷漠将内心伪装得更强大，其实大可不必她的心里早已成为一堆死灰。梦里梦外都是现实最残酷的写照，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咬咬牙，如僵尸一般的活下去。
其实在她印象中初秋的B大很美。他们也曾像普通情侣一样手牵手走过校园的林荫小道，看着枫叶染红视线；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小花园里拥吻……只是物是人非，再看，只会徒惹伤悲，何必呢！
任颖婷去B大给导师发书展邀请卡，离开的路上，看到三十多米处，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牛仔裤的女人，长发披肩，黑色的棒球帽遮住了半张脸。这么普通的打扮并不奇怪，可她却莫名的觉得熟悉。印象中有个人也爱这种风格。无暇顾及是不是她，所有人都找她找得急了、疯了。
“许柚、许柚……”穿着七公分高的高更鞋和职业套装跑起来有些不便，她却懒得理会，一边跑一边喊。脑海中尽是阿深落寞、绝望的神情。
可惜隔得太远，看着许柚上了出租车。连忙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上去。车停在康歆酒店，从钱包抽出钱不待找零就进了酒店。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人，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的心里却莫名的很笃定。
她，一定是许柚。
“小姐，帮我查一下近期有没有一个叫许柚的人入住。”镇定下来，她不能像个无头苍蝇。
“抱歉，我们不能透漏客户信息。”前台看着眼前有些凌乱的女人，要不是经常关注一些新闻，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狼狈的人是国内出名的美女作家任颖婷。
“那帮我办一下，我要入住许柚房间对的面。”她已经冷静下来，拿出身份证和信用卡。
前台小姐看了看她，眼神有些复杂，“抱歉，我们没有入住过这个客人，任小姐要定其它房间吗？”
没有！
任颖婷一时恍惚，看错了吗？看错了吗？还是她太急了。
“不用了。”失望离开。
她不怕失望，只怕阿深耗不起。
见她离开了，前台小姐连忙打电话道。“总经理，解决了。”她有些不解这类事，但职业要求没有办法。
只是奇怪那个许柚是何许人也，知名作家在找她，总经理亲自要求不能透露她的任何信息。
总监控室里，一个男子静坐着看着监控里，女子离开的身影，紧张的心绪缓缓平复下来。
“赵总，办好了。”李曜毕恭毕敬的说着，不敢相信竟然能和赵朝闫这尊大佛说上话。
“嗯，”赵朝闫依旧话不多，面色冰冷，绝对说不上开心。
李曜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还说什么，平常口才颇好的人，一时不好说了。
商场上一直听闻赵朝闫年轻、有商业天赋却脾气诡谲，上一秒可以和你笑得很开心，下一秒就让你破产。他，是他惹不起的人。
“李经理，”冷酷的仿佛零下几十度的声音传来。
李曜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寸寸发凉，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让人不知不觉矮了一截。
“赵总有什么吩咐。”
“以后那个女人来，请回绝她或者即时通知我，我不希望我和我太太的生活受到干扰。”
“好的，赵总大可放心入住。”
看着他远去，李曜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心里不由暗叹道，豪门是非多，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
赵朝闫看着许柚从回来一直静静地坐着，心里有些不安。可以确定是没有碰到的，可是还是会不安。
过了许久，许柚起身到倒了杯水正要喝。
“在B大没碰到熟人吗？”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
“没有。”许柚有些不解他的小心翼翼。
刚才她在想事情没有管他，现在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哦！”苍白的解释近乎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会碰到老师呢！”
“没有，”许柚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去B大看看吗？”
“不想。”
最后话题在沉默中不了了之，今天他们都不想说话。
早餐吃得晚成了早午餐，连带着晚饭也吃得早了。
外国始终比不上中国做中餐好吃，许柚食欲很好，吃的有些撑了，想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赵朝闫不好说什么，只是跟在她旁边。他没法理直气壮的要求她保证什么，承诺什么。
“去兴云街吧！人少安静。”桐芸街是主街道，任颖婷在那儿办书展。
“好。”许柚点头答应，她也不喜欢太热闹。
两人在街上安静的走着，没有牵手。影子被灯光拉的老长老长，近乎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
微皱了下眉有些不满，伸手牵住她的手攥紧，说话掩饰着目的，“没有要买什么？”
“走走就好。”许柚心里的情绪不断在翻腾着。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这儿叫兴云街，但对这儿再熟悉不过了。
她和阿深很喜欢在这儿吃东西。
“朝闫。”
“泽琪。”赵朝闫看向叫他的那方，是小时候的好友杜泽琪。
杜泽琪一时不敢相信，刚才觉得很像才叫住他，一直以来都是在财经报纸上了解到他的消息，“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童年好友还能和小时候一样打闹，不因身份、地位而改变，对赵朝闫来说十分珍惜的，“只是待几天就回去。”
“知道，大忙人啊！”杜泽琪笑了笑，有些发福的脸都圆了，看着很憨厚，让人忘了他的职业是刑辩律师，“这位是女朋友？”看着好友拉着一个女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未婚妻许柚。”
“小时候的朋友杜泽琪。”赵朝闫向双方介绍道。
“许小姐，不，应该是赵太太你好。”夸张的不字，显得有些滑稽，但也让人喜欢。
“杜先生好。”遇到这样的人，心情不免会感到轻松，许柚笑着和他握了下手。
“你竟然快要结婚了。”
“我就该打光棍吗？”赵朝闫难得开起了玩笑。
许柚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印象中他对她是温和的近乎小心翼翼，对工作和其他人是冷冰的，何曾看过他那么没有顾及。
“要喝一杯吗？”
“不了，转转就回去。”
“新好男人啊！驯夫有方啊！”调侃的看着许柚，笑道。
“……”许柚被他戏谑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仔细想想，赵朝闫确实是个好男人，不抽烟喝酒，无不良嗜好，也不会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
告别赵氏夫妇后，杜泽琪忍不住感叹变化无常。初中时有不少女生向朝闫告白，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本来以为只要他会独自一人时，却事业有成还带着未婚妻回来了。
手机铃声想起来，一看是任颖婷。因为帮她打一场关于版权的官司，两人性格合得来成为了朋友。
“泽哥你有空吗？”。
“我一定带我的亲朋好友们去给你捧场。”杜泽琪笑着说。
“呵呵，那先谢谢了，”任颖婷被他的语气逗乐了，“你在街上吗？”
“是啊！”车来车往的喧闹声是难免的，“你以前是B大毕业的吧！”
“对啊！怎么了？”
“那应该认识赵朝闫吧！嗯……应该比你低一届。”
“认识。”
“唉！你得给我介绍个女朋友。”
“好好的怎么说这个了。”
“人家财色俱备都勇于跳入婚姻的坟墓了，我还单着呢！”
“……”任颖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心血来潮。
“我喜欢那种身材火辣的、长相美艳的，真懂得赵朝闫的眼光，选了个长相清秀的女人，眼睛长得很好看，怎么看都像个学生……”
颖婷顿时听不下他的碎碎念，脑海中闪过一张模糊又熟悉的脸。到这，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他对象叫…叫什么…名字？”
“嗯，好像叫…许柚吧！对！就叫许柚，”杜泽琪想了一会笃定道。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陷入一片沉默。
尽管想到了，却还是被震惊住了。呵！终于有了许柚的消息。可她却快要结婚了。
手机在一旁不停的响，任颖婷许久才回过神，拿起手机听到那边焦急的声音，大概是怕她出什么事，深吸了口气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拿着手机的手却忍不住颤抖着，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气力一样，断断续续的说，“泽哥，我没…没事，刚刚…手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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