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只有疯子才会和怪物抱团取暖.
女孩依靠在庭院的一角,贴身的礼服裙很好的夸耀着身体的线条,玲珑有致的臀胯比与纤细的腰肢蜿蜒出惑人的弧度,漆黑的裙摆拖拽至地表,隐藏着赤/裸的雪足,整体在虚假的柔光中烘托着奇异的氛围。
这套伊甸所设计的装扮,很好的考量到了对方的真实年龄与躯壳年岁所导致的反差感,为了照顾梅比乌斯有可能不喜被当成年幼女孩的心思,刻意朝着减去稚嫩味道,加重成熟和神秘的方向倾斜。
虽然梅比乌斯的年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三岁出头,可从侧面望去,青涩结合着妩媚的蜿蜒曲线却反而由此能透出禁果的魅力。
雷电芽衣对于这个老熟人的皮囊毫无兴趣,比起对方在正常时候颇为赏心悦目的躯壳,这个人会在这么快前来与自己相见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少女只能将这个缘由牵扯到自己所提到的【灰烬】身上,在随着对那个人越发了解之后,她已经认为【灰烬】和谁的关系好都很正常。
——嗯,就算是梅比乌斯也不例外。
但无论是不是,这总归都是一件好事。
雷电芽衣才刚休息完不久,只要从梅比乌斯这里得到相关的一些信息,便能直接准备朝着【灰烬】的记忆回廊进发。
至于届时会收获的是破碎的希望,还是踏出往世乐土的阶梯,都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去控制的结果。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假设依旧迎来的是最坏的结局,那便沉下心来研究自己操控权能的极限精度,磨砺出足够打穿通往外界道路的锋芒。
她抬眼望向对方,淡淡问道:
“梅比乌斯,你不是对我的身体没兴趣吗?”
梅比乌斯掀了掀唇,却是丝毫没能见着愤怒或是任何不堪的情绪,只是平静的淡笑道:
“是啊,但谁让我恰巧有想从【灰烬】那里得到的答案呢?”
雷电芽衣瞥了眼对方的发色,幽幽道:
“你对【灰烬】很感兴趣?”
“可是据我所知,你作为这片往世乐土的技术提供者,想要悄悄拿到其余英桀记忆体里的信息也不是难事吧?”
为了不惹怒对方导致话题再度崩盘,她选择斟酌了一会儿言辞,才继续问道:
“还是说,另一个梅比乌斯不愿意这样做?”
梅比乌斯冷笑道:
“你那天看得一清二楚,你认为以那个我说出的话来看,是有兴趣这样做的人吗?”
她对这个话题并未深聊的兴趣,仅是淡淡道:
“律者,所想要的是通过直面【灰烬】,期待着他帮你走出往世乐土,对吗?”
雷电芽衣无法通过外力手段走出这里,也没办法从本便一切正常的往世乐土里找到出去的契机。
在梅比乌斯看来,这个人所期待的奇迹,某种意义上与自己所想问出的那些问题不谋而合。
如果那些问题都能得到答案,那雷电芽衣便是真能走出这里也并不奇怪。
即使身为记忆体的梅比乌斯也并不清楚为何藏在世界蛇总部的这套设施为何会与外界隔绝,可若是涉及到扬升登神的边边角角,发生什么奇迹都是理所应当。
雷电芽衣变相回应道:
“你觉得我能见到【灰烬】?”
她冷笑:
“仅凭借你口中的那位姓名都不存在的律者?”
梅比乌斯瞥了眼对方的眉眼,轻声笑道:
“是啊,律者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吧?在这片往世乐土里最不在乎你律者身份的人,就只能是【灰烬】。”
她毫不遮掩的说道:
“哪怕抛却那些对你有所恶感的英桀,其余的也不免会用着审视与好奇的目光看待你,在最初的相处之间多少会存在着无形的间隙。”
“可【灰烬】不同。”
“他对你这种律者的态度和对常人毫无差别,嗯,甚至说不定会觉得更顺眼也说不定?”
雷电芽衣蹙眉问道:
“为什么?上个纪元的律者普遍都对那个世界造成了极为严重的灾厄与恶果,即便是很理性且温柔的人,对于几乎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的律者也很难抱有正常的态度。”
哪怕是伊甸和樱这样与自己关系相处的还不错的英桀,若是在上个纪元见到留存着神智的律者第一反应也绝对会是拔刀攻击,而不是与之进行正常交流。
至于千劫这种类型的就更是如此了。
只是由于往世乐土的记忆体们大多都认定自己是过去的遗骸,所以遇到了作为律者的后继者也能抱有着自然的宽和态度。
可听对方的说法,【灰烬】在生前似乎就对有自我意识的律者似乎都抱有着极高的宽容度,甚至是好感。
即便联系上此前的经历,也并不合理。
除非,沧海市的那一次事件......
——不是例外。
梅比乌斯的蛇瞳森冷,红润的唇瓣温柔地吐出沉重的过去:
“理由?因为被【灰烬】视为重要的人类当中,接着两位都成为了律者啊。”
“你打听到现在,姑且也能知道沧海市的那件事吧。”
“如果你想要通过【灰烬】的记忆回廊,那基本就绕不过关于这些对他而言印象极为深刻的过往。”
雷电芽衣沉默了一会儿,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灰烬】的记忆回廊并非往世乐土的一部分。
如果将往世乐土视为一款单机游戏,那十三位英桀的存在就是其中的血与骨,而【灰烬】则更像是DLC一样的存在,他的记忆回廊单独设为了一档。
故而所呈现的只有对方最为深刻的回忆,并不会存在互相纠缠出的秩序与稳定,其内只有一片混沌无序的过去,便一如无数镜子破碎后勉强拼凑出来的诡异世界。
而最麻烦的问题就在于,以自我的意识去迈入这道规则紊乱的地带,可不像是进入乐土里用战斗解决一切即可。
她很可能会在里面被迫进行着冗长而线索支离破碎的解密挑战。
假设雷电芽衣在彼时无法抵达【灰烬】潜意识里渴求拥有的结局,她便很可能被卷入更为无序的记忆漩涡和浪潮......
至于结局会是什么,某种意义上和被梅比乌斯夺走身躯的下场差不多,区别仅在于【灰烬】大概率对入驻这具身躯不感兴趣,所以外界的她会变成活死人一般的状态,陷入无尽的沉睡,与死亡无异。
这是爱莉希雅在最近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试探出来以后才告诉她的事情。
少女回忆起粉色妖精小姐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她大概率是偷跑进去玩以后又被【灰烬】赶跑了。
总之,雷电芽衣确实有着不得不挖掘对方过去的正当理由。
这就像是解密游戏里走完美结局的必要条件,甚至基础的通关条件也需要检索出足够的线索。
而比起把希望放在彼时能够寻到相关的信息,不如提前从外界的“NPC”口中拿到能拿到的所有线索。
雷电芽衣忍不住暗自咬牙。
这件事情根据凯文和【灰烬】更加亲密的关系来看,他估计知道的不比梅比乌斯知道的少。
但这个人说完那些话以后就端起面碗送客了。
可记忆体并不需要进食,那碗面本身也能处于永久温度适宜且不会软坨的状态。
这也许代表对于凯文而言,那段往事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叫人不愉快的程度。
当然,以那个人的性格来看,可能只是纯粹的认定自己知不知道这个事情都无所谓,故而并未提及。
而这就使得雷电芽衣所知的线索里,只有对第一位第三律者的来龙去脉比较清楚,至于【灰烬】的熟人里又有谁变成了律者,确实暂且是一件未解之谜。
她没有去问责凯文的余韵和立场,回答与否本便是对方的自由,当下只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除了第三律者之外呢?”
梅比乌斯反问道:
“你知道【灰烬】生前所用的神之键是哪一把吗?”
雷电芽衣回应道:
“黑渊白花,这是用死之律者的核心所铸就的神之键。”
她忽地忆起彼时樱所陈述的对方战绩,揣测道:
“你想说,死之律者的素体就是......【灰烬】认识的人?”
梅比乌斯的指尖缠绕着森绿的发丝,她望着庭院里盛开的白花,以一如既往的口吻陈述着过往的故事:
“没错,死之律者陨灭的那天,【灰烬】至此脱离了垂死之躯,获得了完美圣痕与一道植入灵魂深处的【创生】权能。”
“而包括樱在内的融合战士都觉得是【灰烬】杀了死之律者。”
她松开缠绕着发丝的手指,笑着说道:
“毕竟当初卫星捕捉锁定的一幕来看,结果便是如此。”
“除却少部分人之外,没人清楚那对于那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能将之认定为是【灰烬】的战绩之一。”
“但我清楚哦,因为在【灰烬】的妹妹成为律者后,提议转移研究场地和观察地点的人就是我啊。”
女孩暗有所指的瞥了眼雷电芽衣,继续道:
“只是由于Mei的缘故,没成功就是了。”
雷电芽衣问道:
“研究场所,观察地点......你的意思是,那时的死之律者还保留着原先的自我和神智?”
否则,在那种律者屡屡造就极大灾害的前提下,便是【灰烬】也很难通过正常的程序保住对方,反倒极有可能再度上演沧海市的悲剧。
虽然从未来的如今来看,这场悲剧并非没有上演,只是推移了彻底爆发开来的时间。
梅比乌斯漠然的回应道:
“嗯,所以死律在最初安然无恙,至于后来,她作为当初世界上首例明确展现在人类视野里的活体律者,自愿给予了圣痕计划提供了很多帮助。”
“至于理由,老一套的互相为了彼此牺牲的故事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续才被解锁的资料。”
“毕竟从沧海市的那次事件来看,【灰烬】的那种性格并不可能接受。”
雷电芽衣知晓着死之律者的权能究竟是为何物。
在那个时代,若活体的死律有着主动参与实验的念想,所能发挥的作用,以及在这条道路上所付出的牺牲都是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类难以想象的程度。
她刻意将能无限细化的这段历史从脑内尘封,问道:
“所以,第六律者的死,以及【灰烬】和她战斗的理由,里面都有着一段隐情是吗?”
梅比乌斯嘲笑道:
“差不多吧,但怎么想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
“稍微想象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是【灰烬】那样愚蠢到能将衔尾蛇般的不死之境弃之不顾的人,让他杀死自己的在乎的人类,简直比让当时的他去揍终焉更难。”
“虽然详细的内情我并不清楚,但无论是那道不可复制的完美圣痕,还是诡异到植入【灰烬】灵魂深处的一半权能,都是源自对方的赠礼,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个人死后,死之律者的权能就永久仅余留下【泯灭】的理由。”
雷电芽衣在这个瞬间从过往的记忆里拽出了某种违和感。
黑渊,白花。
【泯灭】,【创生】。
如果说前文明在【灰烬】死后,黑渊白花便永久残缺,只遗留下了半道神之键,那为何天命的......
记忆戛然而止。
本便是由于【异闻带】现象才出现的雷电芽衣,在这一刻对模糊的过去难以追溯,她只能感受到大脑空白了一瞬,所有便归于正常,思维逻辑继续接轨。
除却对【灰烬】不厌恶自己这种律者的理由有深刻了解之外,便再无感想。
雷电芽衣开始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和梅比乌斯的交流简直顺畅的不可思议,对方甚至并未直言相关的条件,便大大方方的袒露了许多信息。
这些本该在谈判完之后才能倒出的筹码,现在都毫无顾忌的倒出,像是完全不在乎之前自己所言给予对方抢夺身躯的诱惑。
或者说......比起这个,她更在乎能从【灰烬】那里得到的答案?
可为什么?
虽然这种疑问由雷电芽衣这里产生很奇怪,可她确实不得不承认对方若是能夺得自己的身躯,便等于获得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比起从【灰烬】那里得到便是知晓了也只能停滞在过去的状况,去握住掌握未来的资格,才是梅比乌斯应该去做的事情。
除非......
那个真正的梅比乌斯在彼时留下的短讯与视频留言,确凿的对存在于此处的记忆体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雷电芽衣不觉得眼前的女孩就这样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样的结局,理所应当的放弃了过往的打算,她更觉得是梅比乌斯确实有所动摇。
可为了彻底解决这个心理意义上的问题,对方需要从【灰烬】身上要一个答案。
而无论这个答案给予的是激化欲望,还是熄灭野心,都比摇摆不定的状态来得干脆。
这关乎的是梅比乌斯自我的认定与价值观的模糊,作为本便不存在灵魂,仅拥有过往记忆和人格的她来说,这件事确实比一道“容器”本身更为重要。
少女在稍微理清其中的逻辑后,心中的怪异感触便得以冰雪消融,她问道:
“你想要我带给【灰烬】的问题,是什么?”
梅比乌斯沉默的将捏在手心里的事物递给对方,淡淡道:
“把这个给他。”
雷电芽衣望着这道多出的这枚物件。
这是一枚四道椭圆的黄铜之环以互相穿过,最终镶嵌出的耳环。
如果她没有记错,对方从未将之离身,想来也应当存在着某种重要的意味。
少女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位英桀,可她依旧习惯性对别人重视之物存留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温柔,当下用手帕包好,放入怀中,轻声道:
“我知道了。”
梅比乌斯注意到了对方下意识表露出的这份细节,睫绒低垂,眼瞳里流露出了几分复杂,却又是立即以虚伪的笑意遮蔽了神情,淡淡道:
“雷电芽衣,想要通过【灰烬】的记忆回廊,你现在所知晓的其实已然所差无几。”
“你甚至不需要知晓【灰烬】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只需要明白拯救你眼前所能拯救的一切,给予所有应当存活之人应有的温柔,便能穿过那份厚重的悲哀和绝望,抵达他的居所。”
“因为,他从不在乎自己的一分一毫。”
雷电芽衣反问道: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
梅比乌斯抬眼望向对方,那双色泽浅淡的双瞳内恍若揽尽了光辉,在刹那间叫一直神情肃然的少女都为之怔神。
那是强烈到仿佛透着一股子疯魔的情绪,却又不存在欲望与爱怜,仅有着难以琢磨的味道。
女孩的面上笑意盈盈,勾起的唇瓣颇为耐人寻味,就这样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像那样敢于以这种平和而宽容的态度配合我进行实验的人,确实少之又少。”
她重复着五万多年前曾经道出的话语,声音缥缈得好似雪化,透着几分怅然:
“只有疯子才会和怪物依偎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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