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矛盾的人性
虽然整个平民窟都没有一盏灯，小巷里也是昏暗的看不太清楚人，但听出对方完全不打算听自己解释，因此洛墨干脆试着把自己变成受害者，带着仿佛崩溃了的表情，声嘶力竭的冲着这拉姆发泄自己的愤恨：
“你这家伙到底是这么回事！什么魔女教、魔女教的，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莫名其妙把我当成魔女教徒，我本来好好的商人现在被你们害的妻离子散，都住贫民窟了你还要来一次！？你们这些人别欺人太甚了！！”
“唉？什么....真的是这样吗？”
拉姆先是愣了愣，随即紧盯着他的眼睛....尽管四周昏暗对方又戴着帽兜，甚至都无法看清他的脸，可她依旧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我才没有闲工夫和你们玩！快让开！”
“你要去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啊？！我又不是犯人！滚开！”
扮演着无辜的平民，无能狂怒的洛墨呵斥着直接推开了拉姆，就朝着外面走去。
对方听起来似乎不像是在骗人，让拉姆犹豫着没有动手，正要放下手时却又在闭眼那一刻，脑海里却浮现出洛墨“临死前”的样子。
对于魔女教的仇恨在此刻瞬间冲破了对理性的枷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令她驱动魔力掀起了阵阵疾风：
“——去死！”
“啧....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啊！”
长年累月下来对恶意极为敏感的洛墨，没回头就察觉到了身后锐利的杀气，以及那朝着颈部袭来的风刃，敏捷的侧身压低脑袋避开。
尽管他不想被神髓影响，变成杀人魔因此非必要不会轻易杀人，但这少女不知进退的行为算是将他给激怒了。
魔力开始汇聚，胜过了少女的狂风汹涌起来，将这小巷里的腐臭眨眼冲散，双瞳里也在魔力的作用下浮现出了金色的十字。
他带着森然的杀意重新转过身，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
“明明我都打算放过你了，但既然你不能老老实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果然是魔女教徒吗！？”
眼瞳里充斥着黑色浑浊憎恶的拉姆，那赤色的眼瞳里带上了难以遏制的杀意，发出充斥着憎恶的的声音。
“每个知道我身份的人只能死，而在你临死前....还是让你干脆的去死吧。”
被其他大罪司教弄得，下意识就想自我介绍一下的洛墨，在这是非之地倒是忍住并且缓缓的抬起头，第一次在眼中术式的作用下终于看清了少女的样子，也将眼中在黑暗里十分醒目的十字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可不知为何也在这个瞬间，还不等拔出剑的他动手突袭，却莫名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恶意竟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奇怪的变化让他不禁诧异的停下脚步：“什么？你该不会是想投降了吧？话说....为什么看你好像有点.....”
“卡洛斯......”
才加大魔力的输出与洛墨抗衡的拉姆，在发现那始终低着头用帽兜遮住上脸的人影，抬起头时眼中难以忽视的异彩，心头的那股憎恶转眼消失不见，脑海变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何事。
而洛墨听到她所道出的姓名，同样如遭雷击般呆住了，因为....知道他那个废弃不用名字的人，除了潘多拉就培提其乌斯以及鬼族的人。
两股呼啸着狂风不知不觉平息了下来，尘封已久的记忆几乎在同一时间，涌上了两人的心头。
那是历经岁月的蹉跎却依旧难以忘却，对二人来说幼年时代所留下的记忆....人生中仅有的温柔回忆。
..................
“你....你难道是....卡洛斯吗？”
拉姆颤抖着嘴唇放下了手，眼神略带迷茫，死死地盯着洛墨那被阴影笼罩的脸。
多年前双方应该都有想象过感动的重逢，可现在....洛墨却只是叹着气下意识将帽兜拉低遮挡自己的脸。
“....早知道直接跑掉说不定会更方便。”
洛墨呓语般的低喃，还有他明显不想和自己相认的态度，让拉姆心里莫名的一紧。
在从仇恨中挣脱的当下，拉姆也注意到他衣服上的破损，肯定了他就是先前鬼化的同族——自己一度寻找本应死去的人。
可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眼里寄宿着十字光芒的鬼族。
想要再见的心情、喷涌而出的激动情绪，令她忍不住冲上前来抓住了洛墨的衣领，仰头注视着他重新黯淡下来的眼瞳：
“你就是卡洛斯！你肯定记得吧！拉姆和蕾姆....我们的事情！”
“太久的事情我可记不清楚，不过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你认错人了。”洛墨微微叹着气扯下了她抓着自己的手，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
“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我也不叫卡洛斯，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扯上关系，这样不会有任何好处。”
“好处....？拉姆为什么要好处？”
一时间没有脑袋还没转过来的拉姆，一脸茫然的搞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的，这令他不禁显得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没有好处，不就代表只剩下坏处吗？我是魔女教的人，简单说就是世界的毒瘤，人人得而诛之的凶徒，从正常角度来看你就应该先和我划清界限，而不是等着我来和你划清界限，你小时候脑袋还挺灵光的，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浅显易懂到小孩子也都懂，你怎么长大还变傻了？”
“趋利避害....你说的没有错，但就算趋利避害也得看对象吧！”拉姆将手按在胸口上，瞪着他严厉纠正。
“话虽如此，但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魔女教徒，可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人，所以你也把早就可以忘记的过去忘记掉就好，大家都已经长大不能抓着过去不放稍微成熟一点....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再....应该不会再见，那就永别。”
稍微犹豫着改变了说词，洛墨下意识想要拍一下拉姆的脑袋，却默默地收回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轻轻耸肩便毫不犹豫转过身朝不远处的街道走去。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些，再度见到这曾被自己当成妹妹和女儿的孩子，他很想夸她变得可爱了，想看看她娇羞的样子，想再和她像以前悠悠彻夜长谈，想再看看她不甘心的样子，他相信那绝对会超级可爱的。
但所谓的人生就是在取舍间度过，所谓的成长就是让理性支配感性，而不是将身体交给内心的冲动。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有办法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时的高兴而忘记了过后的恼恼，将仅有亲友推到世界的对立面。
但在狠下决心拒绝拉姆的同时，他的心里却也隐隐期待着，拉姆能说点什么让他们至少聊一会儿.....
尽管他有预感真的聊了一会儿，想完全斩断关系怕是会变得很难，自己拒绝对方却期待对方能留下自己，这想法本身就很奇怪。
可....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矛盾也是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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