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恋这件小事 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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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恋这件小事 6k

  

    

    白岩子村空地上,一道白影围绕着戏台上下飞舞,延伸出苍白的触须,紧锣密鼓的重新布置着戏台。

    

    只见,在梦梦的控制下,台面拂去了尘土,红绸重新挂上,戏台周围的四根立柱挂了了四盏扁圆的红灯笼,还用村子里有限的材料像模像样的搭起了歇山顶和两座演出用的帘帐。

    

    梦梦不愧是花城曾经的名角儿,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陆以北大大咧咧地蹲坐在戏台下的长椅上,嘴里嚼着辣条,一边看着梦梦忙碌,一边等待着邢鸢的到来,脑子里又一茬没一次的想着事情。

    

    像梦梦这样的,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怪谈,有极大可能掌握着现代已经遗失的文化传统,怎么就没有人专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呢?

    

    杜思仙被掳走了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眷属印记也没有传来眷属遇到危险的信号,是那个什么河神没有伤害她,还是连信号都被拦截了?

    

    说起来,水哥和监察官的故事还真够扑所迷离的,一个说被渣女骗财骗色,一个声称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撒谎……

    

    就在陆以北思索之间,身后一阵烈风袭来,紧跟着就听见了高跟鞋触地的轻响,她循声望去皱起了眉头。

    

    姐姐,我知道你身材好,可是你这裙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合身啊?陆以北腹诽。

    

    远远地便看见,邢鸢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那是一件抹胸鱼尾长裙款式的婚纱。

    

    它颜色不够纯正,甚至有些泛黄,珠绣不够精致,似乎全是塑料制品,蕾丝细纱也不够轻盈,质地几近低劣。

    

    甚至连它的大小都不怎么合身,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邢鸢傲人的身材给撑破一般。

    

    除了干净整洁,保存完好之外,陆以北在那件婚纱上几乎看不出任何优点。

    

    她怎么选了这么一件又破又旧的裙子?

    

    没理由呀!

    

    就算现在天色已晚,但是以她司夜会监察官的手段,想搞一件精致的婚纱,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陆以北腹诽。

    

    ————

    

    花城市中心。

    

    一抹银光,在逐渐稀少的钢筋混凝土丛林之间穿梭,宛如流星一般撕开了夜色。

    

    夜幕之下,白开朝着陆以北给出的地址,不断前行着。

    

    虽然,他总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就算要结婚,按理说也不会三更半夜在那种偏僻的乡村里举办婚礼。

    

    但是,只要有可能,他就想去看看。

    

    更何况,一想到要结婚的是那个女人,他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十八岁那年的记忆,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

    

    二十二年前。

    

    十八岁的白开,跟着他的师兄陆鸣,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大漠戈壁,来到了花城。

    

    那时候,学艺有成的两人,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比不上过江蛟龙,也是下山猛虎。

    

    然而,很快现实就给了他们一记重拳,把他们打成了两条死狗。

    

    任凭灵能力如何高强,也是要恰饭的。

    

    既没有文凭也没有工作经验的两个单身穷鬼,初入现代社会,只能守着一座破旧老屋,满脑子想的都是搞点儿糊口的生计。

    

    可惜他们意见总是不合,难以成行。

    

    陆鸣这人,打小就不正经,仿佛骨子里就有这破坏分子的基因一样,总是能想出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肚子空着,他就想搞事情,恰逢当时市面上流行盗墓小说,他一拍大腿就决定利用师父那儿学来的风水堪舆本领,干一次摸金倒斗的勾当。

    

    “小白,你看这书上的主角叫八一,我爷爷也叫八一,搞不好我真有这方面的遗传天赋!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干一票大的?!”

    

    说话时,陆鸣的双眼仿佛在放光,那是金钱的光芒。

    

    而那时的白开,纯洁得就像是一朵白莲花。

    

    谁能想到,之后的花城夜店之王,出道的时候,走的竟然是天然呆清纯少年的人设呢?

    

    面对兴致勃勃地陆鸣,他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行,不行!子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不问则取视为偷,这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情,我们怎么能干这种勾当!?”

    

    “小白,你的灵纹进阶是圣贤,又不是真的要让你当圣贤,你怕是读书读傻了吧?”陆鸣没好气儿道,“更何况,我们可以在盗墓的时候,用招魂之法,将墓主人招来问问,然后再把东西拿走啊!”

    

    “只要问过了,不就不算偷了吗?对,我们这不叫盗墓,我们这叫借墓!”

    

    “你……”白开看着自己的师兄,欲言又止,“罢了,师兄,你要去便自己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你真不去?”陆鸣微眯着眼睛问道。

    

    “不去!”白开斩钉截铁道。

    

    “那我借墓赚回了钱,买的吃的你吃不吃?”陆鸣又问。

    

    “我……”白开摸了摸自己已经瘪得快要贴到后背的肚子,一咬牙,别过脸去,狠狠道,“不吃!”

    

    “行!小白你NB!”陆鸣冲着白开竖起大拇指道,“那我就自己去了,反正我这垃圾灵纹,没你那么多忌讳,先填饱肚子要紧。”

    

    说完,他拉开窗子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这一去便是三个多月,墓没有“借”到,却挖出了一段孽缘来,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不过,陆鸣的遭遇,白开也是在半年之后才知道的。

    

    而在陆鸣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一个大活人,由于受到灵纹的限制,险些被饿死。

    

    如果不是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件狩猎怪谈的活计,等到陆鸣回来的时候,恐怕就会看见挺尸在他家老宅里的师弟了。

    

    白开是在牡丹街口的天桥上,跟算命的刘半仙抢生意的时候,从刘半仙的口中得知的有怪谈袭击事件发生的消息。

    

    他跑去学着人家刘半仙算命赚钱,可又没有刘半仙那么厚的脸皮,人家姑娘让他看个手相,刚一摸到姑娘的手,就涨红了脸,羞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人家姑娘见白开握着手摸来摸去,半天不放开,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为他借机揩油,当场就要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好在他长了一张帅脸,又有刘半仙解围,才勉强化险为夷。

    

    末了,刘半仙端着小马扎坐到白开的身边,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何苦跑来跟我一个臭算命的抢生意呢?这又不是什么好活儿。”

    

    “我要不是年纪大了,又有了家室,也不会来干这个……”

    

    “我说小伙子,我刚才掐指一算你也是道儿上的人吧?如果不介意的话,老夫倒是有些门路,可以帮你找到一些狩猎怪谈的工作。”

    

    白开愣愣地看着刘半仙,隔着一副圆框墨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沉吟良久,拱了拱手,“那就谢过前辈了,晚辈愿闻其详!”

    

    “是这样的,花城东边儿有个服装厂,那个厂长乱搞男女关系,具体就是每周三四五,把人家女员工约到……”

    

    “前辈!”白开听得双颊绯红,忍不住打断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具体细节,就不用讲给我听了,您告诉我应该做什么就行了。”

    

    “那哪儿成啊!”刘半仙脖子一梗,凶巴巴道,“你知不知道,狩猎怪谈这种事情,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你给我好好听着!”

    

    白开,“……”

    

    于是,尚且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的白开,便被刘半仙拉着,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生理卫生知识启蒙教育。

    

    ……

    

    初次当上怪谈猎人的白开,通过刘半仙接到的活儿,是帮花城东边的服装厂狩猎怪谈。

    

    据说刘半仙说老板把年轻女工人的肚子搞大了,又不想负责,走投无路的女工人羞愤交加之下,穿着一件厂里生产的道具婚纱自杀了。

    

    裁剪布匹的剖开了已有四五个月身孕的肚子,未成型的婴儿跟内脏混在一起,流了一地,鲜血染红了还未来得及出厂的道具婚纱。

    

    虽说这件事儿被服装厂老板用金钱和关系压了下来,便陆续有工人在也里听见婴儿的哭泣声,看见穿着血衣的女子在厂里游荡。

    

    按理说,这种刚成型不久的恶灵种怪谈,以白开的水准对付起来并不困难。

    

    然而,人不吃饭,就会死!

    

    陆鸣离开的时候,把全身上下仅有的家当全都交给了白开,然而总共加起来也没超过一百块。

    

    白开靠着那不到一百块以及算命赚来的五块五过了两周,虽没饿死,却也面有菜色,离饿死不远了。

    

    白开那时的性子,跟古时候的穷酸秀才一样,满脑子圣贤书,张口就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脸皮薄得在狩猎怪谈之前,甚至不好意跟雇主讨一顿饭吃。

    

    更何况,服装厂的老板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请他吃饭的意思,他就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于是,他就这样饿着肚子,孤身直面怪谈,交手了没几个来回,就头晕乏力,手抖出汗,进而开始出现了严重的低血糖症状。

    

    ……

    

    白开断断续续地跟陆以北讲过很多年轻时的事情,但有些丢脸的事儿,他却没有跟陆以北说过。

    

    比如,他差点儿饿死在怪谈面前,又比如,他跟初恋情人的爱情故事是怎么开始的这件小事儿。

    

    很多爱情故事,都是从英雄救美开始的,他的爱情故事却是从美救英雄开始的。

    

    ……

    

    服装厂的老板跟白开介绍情况的时候,只告诉了他厂里有血衣女鬼在游荡,却没有告诉他,除了血衣女鬼之外,还有一个伴生的鬼婴怪谈。

    

    原本饿得体力不支的白开,面对一个怪谈就已经很勉强了,突然又多出来了一个怪谈,压力的增长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血衣女鬼的进攻残暴猛烈,鬼婴的手段诡异阴毒。

    

    很快白开就被逼到了死角,衣衫破碎,身上布满了冒着黑气的伤痕,眼见着就要被血衣女鬼腹部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

    

    这时,邢鸢出现了。

    

    “没本事,就别学人家狩猎怪谈!”

    

    “这单生意我都盯了好久了,眼看着李老板就快承受不住停工的压力,提高酬劳了,没想到被你个臭小子横插一脚,全都搅黄了!”

    

    “真是气死我了!为什么我现在还非得救你啊?该死!”

    

    恍惚间,白开听见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对他念叨着,缓缓地抬头,从下到上看见了,一双白色慢跑鞋,一条贴身牛仔裤,一件米色小夹克,以及一把大得夸张的漆黑板斧。

    

    一名容貌精致地少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冷着脸俯视着他,一双略显妩媚的眼睛目光犀利,凶巴巴的,仿佛要喷出火来。

    

    这是白开第一次遇到这种漂亮的姑娘,她不仅漂亮,而且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着迷的自信,面对白开来回打量了的眼神,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仿佛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救人于水火的美貌女侠,这便是白开对邢鸢的第一印象。

    

    “好好看着,怪谈猎人,应该像我这样才对!”

    

    邢鸢只是冷冷地冲白开说了一句,便拎着板斧冲向了怪谈。

    

    于是,凄厉的空气爆鸣骤然迸发,猩红的弧光撕裂了夜色。

    

    那之后的事情白开便不知道了,在强劲的灵能波动冲击下,他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邢鸢的怀里。

    

    被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飞掠过城市上空,来到了那栋破旧的居民区,然后被丢在了床上,扒光了衣服,脱掉了裤子。

    

    九月的花城已经初见凉意,感受着凉风抚过肌肤,看着那双手胡来的漂亮姑娘,白开满脑子都是刘半仙的涩琴小故事。

    

    于是……

    

    “姑,姑娘,子曾经曰过……等一下,你别过来啊!”

    

    “叫什么叫?我发现你这人不仅白得跟姑娘似的,怎么性子也跟姑娘一样呢?”邢鸢没好气儿道,“你再这么乱动,我怎么给你上药?”

    

    白开看了看自己身上发黑的伤口,又看了看邢鸢手中的药膏,双手捂着了脸,弱弱地应了一声,“哦,抱歉,误会,姑娘请随意。”

    

    闻言,邢鸢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伸出粉舌舔了舔唇角,“真的可以随意?老实说,我还是蛮喜欢你这款小鲜肉的。”

    

    白开,“???”

    

    于是,美貌女侠的身上,又多了一个好.色的标签。

    

    看着白开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往直往床角缩的模样,邢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瞧你那怂样,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花呗账单吗?”

    

    “行了,我可不是乘人之危的人,药你自己上,上完了如果想吃东西的话,就去厨房自己找找看,不过大概只剩下泡面了。”

    

    “我呢,现在要去找姓李的讨要工钱了。”

    

    说完,邢鸢丢下了白开,找那服装厂老板领取酬劳去了,似乎根本不担心白开会偷她家东西似的。

    

    当然,她家也没什么好偷的,除了那满橱柜的,各种口味的泡面。

    

    白开有时候会想,他可能就是在那一天喜欢上吃泡面的,以至于后来每一次调查怪谈事件的时候,只要有空,就会泡上一碗面。

    

    就算不吃,只是捧在手里。

    

    ……

    

    不知道,那些个老板是不是都有乱搞男女关系,以及跑路的习惯。

    

    反正,江南皮革厂和花城东城区服装厂的老板都搞了,也都跑了。

    

    白开和邢鸢忙活一场,最后一分钱酬劳都没要到。

    

    一气之下,邢鸢直接洗劫了服装厂的仓库,带回了五十多箱来得及出厂的服装抵债。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便过上了,白天跟城管叔叔斗智斗勇,摆地摊卖衣服,晚上接取委托狩猎怪谈的日子。

    

    在那些日子里,两人终日称爹道爷,一起看电影,一起吃大排档,一起在街边看美女吹口哨,一起……整日整日的形影不离,甚至连晚上睡觉都挤在一张床上。

    

    不过,君子发乎情,止乎于礼,白开总是会执拗的在睡觉之前,学着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在床中间摆上一碗清水,然后,每天早上起来,看着空荡荡地瓷碗陷入沉思。

    

    那时候邢鸢总对白开说,她是花城最强的灵能力者,跟着她混,有肉吃,白开却只是笑而不语,低头猛吃两口泡面。

    

    他很清楚,花城范围内的灵能力者,至少陆鸣就比邢鸢强很多,而自己只要吃饱了饭,也要比她强上不少。

    

    虽然知道,但他却从不拆穿,每次狩猎怪谈的时候,都默默地站在邢鸢身后,暗中相助。

    

    就这样,秋去冬来春又至,又到了万物繁殖的季节。

    

    某天夜里,白开照例在床中央摆上了一碗清水,刚睡下不久,便听见了一声脆响。

    

    那一只盛着清水的碗,被邢鸢狠狠地摔碎了,然后掀开了白开的被子,给他的双唇献上了一片温暖潮热。

    

    然后,窗帘遮蔽了窗外路灯的灯光,黑夜有如深渊,没有光明,没有意识,只有强烈的,暧昧的,欢快的生命。

    

    身下的床榻仿佛化作了一条小船,他们偎倚着在一起,于汹涌的波浪中浮沉。

    

    他们的呼吸混合在一起,闭着眼睛说着亲昵的话,朦胧中互相探索的手碰到了又分开。

    

    他们陶醉在颠簸的黑夜里,做着同一个荒唐的,疯狂的美梦,那片朦胧的梦境中上升,上升。

    

    窗外清风吹来,拂动了窗帘,带着细雨,留下了几朵桃花,寂静地夜里有人说话。

    

    “乖,别哭,我会负责的。”

    

    “哼!谁,谁要你负责!?”

    

    “可是,你的灵纹,不是要禁欲么?”邢鸢揉着怀中白开的头发道。

    

    “子曰:食色,性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哦。”邢鸢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周之后。

    

    邢鸢便毫无预兆的,带着从白开那里掠夺来的灵能,带着两个人一起卖衣服、狩猎怪谈攒下的存款,消失在了白开的世界里……

    

    好像是早就预谋好的,连原因都没有留下一个。

    

    ————

    

    白岩子村的空地上,一切准备就绪。

    

    四盏红灯笼已经点亮,这四盏灯笼一点,便是邀灯,就是今晚要开戏的意思。

    

    陆以北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响指,一手插着腰,一手握着用报纸卷成的话筒大喊道,“演员就位,灯光准备,康桑阿米达music!”

    

    “啥嘞?主人我不懂。”梦梦站在台上一脸鬼萌的看着陆以北。

    

    已经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的邢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婚纱,翻了翻白眼道,“她的意思是说,给爷唱首小曲儿!”

    

    见梦梦投来了询问的目光,陆以北挠了挠后脑勺,“呃……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梦梦开始吧?就按之前说好的唱就行了。”

    

    “嗯!”梦梦应了一声,走到戏台中央,摆好了身段,一亮嗓子,便进入了状态。

    

    “忆当年铁马金戈,自桃园初结义……”

    

    ————

    

    于此同时,距离戏台子不远处的小山上,白开看着那一道穿着婚纱,孤零零地坐在戏台边缘,四下张望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漏了半拍,口中喃喃道,“没想到你还留着。”

    

    那婚纱,是他当年跟邢鸢卖衣服时最后剩下的一件,由于是样板服,材料和做工都不够精致,甚至可说是劣质,所以根本卖不出。

    

    白开原本打算将那套婚纱扔掉或是以极低的价格处理掉的,却被邢鸢态度强硬的保留了下来。

    

    她说,“卖不出去就不卖了,我看我穿着也挺合身的,干脆留着我以后结婚用。”

    

    “结婚?跟谁?”白开傻乎乎的问。

    

    “你……”邢鸢道,话说到一半,停顿了好久才补上了后半截,“你别管那么多!反正留下就是了!”

    

    白开正沉浸在回忆里,就在这个时候,河面上起了异变。

    

    ————

    

    梦梦先唱了一段儿《双赴梦》,一曲唱罢嗓音一转又唱起了《哭像》,而后又接连唱了几出丧戏,最后唱起了《女起解》。

    

    “一可恨爹娘心太狠……二可恨……三可恨……”

    

    空灵悠扬的戏腔从梦梦口中流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自身就有这相似经历的缘故,竟将那柔弱者绝望的恨表现得淋漓尽致,听得人心里发毛的同时心生悲戚。

    

    紧跟着,戏台之后的湖面便起了变化。

    

    静谧流淌的河水与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让人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水,哪里又是河畔。

    

    只能看见黑漆漆地远方突然起了浓雾,浓雾中透来点点亮光,就好像有人抓了一把星星撒进了雾中那般。

    

    乌沉沉的河水和夜晚连成了一片,分不出来哪里是天,哪里是水,哪里又是岸,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远方突然出现了一点点的灯光,就好像是有人抓了一把星星撒进河里。

    

    在那些光亮的照耀下,在绰绰约约的灯影里,河滩之上黑乎乎的人影子也越来越多,在水里密密麻麻地飘着,一点点地向着戏台上靠近着。

    

    然后。

    

    远处,一艘惨红惨红的大船,像是乘着雾气一样,轻飘飘地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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