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呼……总算回来了……”
亚丝娜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我则在她身旁打开了菜单窗口。现在我已经连举起右臂都觉得麻烦了，所以开完窗口之后就马上放下了手。当前时间是1月5日深夜0点40分。
看完时间，我用左手关掉窗口，环视四周。
以网游玩家的感觉来说，现在这个时间带还不算深夜，但第六层的主城斯塔奇翁的传送门广场上几乎看不见人影。理由大概有两个——第七层的传送门被激活，观光游客们都离开了，还有就是填满整个广场的数独谜题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对谜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站在亚丝娜对面的瑟雅诺一直感慨万分地注视着没有花纹的铺路石，米娅就在她背上，头上还戴着皮面具，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睡相。
第六层头目“无理魔方”被击破至今只过了两小时左右，现在我们之所以能回到斯塔奇翁，并不是因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再一次走出了第五区的沙漠，在水上横渡了塔尔法湖，穿过了第一区的森林……而是击破头目后，天花板降下了一条螺旋楼梯，我们走楼梯上到第七层，一直走到主街区激活传送门，然后通过它回到了第六层。
也就是说，米娅和瑟雅诺成了据我所知的第一个“用传送门在楼层间移动的任务NPC”。说实话，进门前我还有些担心她们两个会不会被留在第七层，但看来SAO的系统比我想象中更加宽容。不过，今后这种现象也有可能会像ALS的丽特恩发现的“无限矿石Bug”那样被系统修正。
瑟雅诺对自己刚才进入的魔法门似乎并不感兴趣，她默默地眺望了广场和广场后的街道好一阵子，才走了几步来到我和亚丝娜面前，背着米娅缓缓地行了一礼。
“桐人先生，亚丝娜小姐，两位真的帮了我很多……不仅是保护了米娅，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肯定是无法打倒那头守护兽，破坏黄金方块的吧。”
——不不，米娅的等级比我们还高呢。
我没把这话说出口，而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敢当……我们才要道谢呢，要不是米娅和瑟雅诺女士解开了门上的谜题，我们就走不出守护兽的房间，全军覆没了。”
“真的是……我也自认还挺擅长解那种谜题的，但完全没办法在十秒内解开。”
亚丝娜补充道。瑟雅诺闻言也露出了微笑，她重新背好熟睡的米娅，轻轻转过身，抬头看着呈阶梯状向上延伸的斯塔奇翁街道。苍蓝的月光照耀着主干道尽头的领主府邸。窗户没有开灯，令人自然地联想到主人并不在家。
“那个……今后领主府邸……不对，这个地方会怎样呢？”
我在气氛的带动下这么问道。
认真一想，RPG世界的城镇不是由领主，而是由游戏系统来管理的，所以就算赛隆不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瑟雅诺仰望府邸时的侧脸似乎蕴含着一种难以言状的落寞，让我不由得提出了这个问题。
瑟雅诺背对着我们，轻声细语地答道：
“我想，谜题消失之后就不会再有其他变化了。建造和治理斯塔奇翁的人是前任领主派萨格鲁斯大人，他单枪匹马地挑战那头可怕的守护兽，拔出了黄金方块，利用能够分解一切岩石和植物的‘破碎’和让立方体紧密结合的‘缠绕’两种能力，建造了如此巨大的城镇……”
“咦……缠绕能力原来是拼接立方体的魔法啊？”
亚丝娜惊讶地说道。女剑士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本来的用途。但如果有效范围内有生物，就会把生物的身体也绑在一起。派萨格鲁斯大人说过，传说中失落大地上曾经有过一个‘九联合王国’，而黄金方块是王国的魔道士们创造出来的战争工具的试作品。”
闻言，我和亚丝娜不禁面面相觑。以前我也从绮兹梅尔那里听过与艾恩葛朗特的创世神话，亦即和“大地切断”有关的故事，原来那不是精灵族才有的传承啊。派萨格鲁斯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我事到如今才对此感到好奇，但又不想继续深挖总算解决的诅咒任务，而且目前还有很多该烦恼的事。
其中也包括了好不容易集齐的四把秘钥被堕落精灵剑士凯萨拉全部抢走，但目前更迫切的问题在于布克森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身上。他在头目房间用黄金方块禁锢了攻略队所有人，打算杀死瑟雅诺……甚至是大家。ALS和DKB说要在头目房间召开紧急会议，但我和亚丝娜不想在瑟雅诺母女面前谈起死亡游戏，所以先一步走上了第七层。可是这个问题不能放任不管，所以近期有必要召集两个公会的干部，把我们知道的黑雨衣男及其同伙的相关情报全部告诉他们。既然目睹了布克森姆的行为……不，是恶意，这个世界里有煽动PK集团的观点应该会有一定的说服力吧。
“派萨格鲁斯大人已经逝世十年了……”
瑟雅诺忽然再次叙述起了往事，我急忙切换思维。
“这十年里，守护黄金方块的神秘力量正一点一点地影响着街道，和天柱之塔一样，斯塔奇翁里的每一扇门都出现了谜题。虽然不知道派萨格鲁斯大人之前怎么抑制方块的力量的，但我一直想和赛隆齐心协力找到那个方法，消除困扰人们的谜题。可是……”
瑟雅诺的侧脸瞬间浮现出犹豫的神色，然后她进一步压低声音，继续说：
“我无法原谅赛隆因为一时冲动而杀害了派萨格鲁斯大人。虽然我和他是相誓共度余生的关系……但正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他可以承认和悔改自己的罪行，思考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成为真正的领主。这十年间，我一直都在等待赛隆来找我的那一天，然而……”
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我看着看着，心中再次涌起此前已经出现过好几次的疑问，便半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那个……瑟雅诺女士为什么会喜欢赛隆先生？”
亚丝娜瞬间戳了戳我的侧腹，我才发现自己的提问有些无礼。但瑟雅诺只是微微一笑，眺望着远方回答：
“那个人从小就很懦弱，疑心又重，自尊心却很强，老和其他孩子打架……”
——从小？你们是青梅竹马？
我想到这里，又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虽说是第六层的主城，但这里只是一个南北方向长六百米，东西方向长三百米的小城镇，年纪相仿的小孩子全是玩伴也不奇怪。
“可是，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我要去派萨格鲁斯大人的府邸当用人的事很早就定下来了，当时我很不安，他为了给我鼓劲，对我说他一定会通过派萨格鲁斯大人的考验，成为入室弟子，所以要我坚持到那个时候……赛隆遵守了那个约定，我也一直梦想着他会当上下一任领主，和我结婚，一起在那栋大宅里生活。因此……他得知自己当不了领主的时候，肯定是大受打击，深感失望了吧……”
“咦……可是……”
这次我先看了看亚丝娜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派萨格鲁斯先生指定的下任领主是瑟雅诺女士吧？既然这样，赛隆先生也没必要这么失望啊……”
瑟雅诺瞬间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然后不停地用力摇头。她背上的米娅好像因此闹起了别扭，她也表现出母亲的样子，温柔地晃了晃身体。随后她看着我们，再次轻轻摇了摇头。
“不……派萨格鲁斯大人确实教了我这个下人很多和谜题有关的知识，但那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那位大人并不需要继承人……因为从斯塔奇翁建成的时候算起，派萨格鲁斯大人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是一位不死者。”
“什……什么?!”
我不禁大声叫道，急忙堵住了自己的嘴巴。接着我看了看米娅，发现她还在睡觉，便压低音量继续说：
“你……你说他是不死者，意思是他不会死？”
我心想，本应已经遇害的派萨格鲁斯该不会还活着吧……并提出了这个问题，但瑟雅诺再次否定了我的想法。
“不，应该说他是不老者才对。我去大宅的时候，那位大人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但据用人之中最年长的管家所说，他的外貌从管家还是小孩的时候起就一直没有变过。”
“也就是说……赛隆先生知道了这个事实……”
亚丝娜低声说道，瑟雅诺轻轻点了点头。
“派萨格鲁斯大人绝对不会寿终正寝，因此领主也不会更替……赛隆得知这件事之后，肯定是被愤怒和失望，或许还有恐惧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犯下罪行的吧……就和这个城镇一样，派萨格鲁斯大人本身也偏离了人的伦理……”
瑟雅诺说到这里便合上了嘴。她的侧脸看上去神清气爽，我感觉也没必要继续追问赛隆的事了，转而翻了翻皮带上的小包，将一样从打完头目战捡到之后就一直放在里面的东西——一把灰色的钥匙拿了出来。
“那个……瑟雅诺女士，请收下这东西吧。”
我一边说一边递出钥匙，瑟雅诺默默地注视了它好一阵子，才点头接过了它。她举起这把过去曾经一分为二的钥匙，摆到暗淡的月光下，然后小声说道：
“原来这钥匙是可以合成一把的啊……我和赛隆十八岁那一年的年底，派萨格鲁斯大人把它赏赐给了我们，但没有说过用途。没想到竟然是用来从守护兽身上拆下黄金方块的……为什么派萨格鲁斯大人会把它托付给我们呢……”
我和亚丝娜都无法回答她的提问。
在封测版“斯塔奇翁的诅咒”任务的结尾，派萨格鲁斯的亡灵出现并原谅了杀害他的赛隆，留下要赛隆和瑟雅诺齐心协力保护这个城镇的遗言后就消失了。也就是说，封测时期的派萨格鲁斯指定了赛隆和瑟雅诺两个人担任自己的继承人。
这个世界的不老者派萨格鲁斯说不定也……我这样想，但没能说出口。
亚丝娜代替陷入沉默的我以平稳的语气说道：
“他肯定很疼爱瑟雅诺女士和赛隆先生吧。”
瑟雅诺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仰望远方的领主府邸。我这边只能看见她的一丁点侧脸，但感觉上面似乎闪过了一颗小小的光粒。过了一会儿，她回头看向这边的时候，脸上已经只有一如既往的微笑了。
“可能是这样吧。”
她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就把右手上的钥匙放进铠甲的脖颈部位，然后温柔地摸了摸米娅的头。
留下一句“请一定要再来找我们”之后，她和米娅一起离开了广场。两人的血条消失之后，我的视野中央出现了告知任务完成的系统信息。
和封测时不一样，没有金钱也没有道具奖励，但奖励了足以弥补还有余的经验值，我和亚丝娜同时被升级特效包裹。我升上22级，亚丝娜升上21级，但我现在没心情跳起来欢呼。
我们看了看彼此，同时说了句“恭喜”，然后轻轻握手。
也许是这样让亚丝娜的心情平复了几分，她以平常的表情和语气说：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回第七层吗？”
“已经到极限了。”
“啊？”
“能量槽已经到极限了。再过三分钟就会倒下睡十小时。”
亚丝娜听了我的回答，摆出一如既往的无奈神情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你昨晚到处乱跑。啊……还得再去趟加雷城，为秘钥被抢向老爷爷道个歉。”
“是啊……不过现在就让我睡觉吧……”
“那今晚就在这边的旅馆过夜好了。去‘天马之蹄亭’可以吗？”
“有被铺就行……”
亚丝娜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牵着我的左手向前走。我在她的带领下去了传送门广场北部的一间大旅馆，走到登记柜台前。我半睡半醒地听见亚丝娜说要租三楼的套间，继续被她带上楼。
我们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深处的房门前时，亚丝娜轻轻地“啊”了一声。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搭档正盯着房门旁边的壁龛看。
说起来，来到第六层的第一天，我和DKB的干部们在这家旅馆里讨论过公会旗帜的事情。当时设置在壁龛上的九连环曾让林德和斯瓦塔绞尽脑汁，如今却已经不复存在。
亚丝娜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空空的壁龛。
但她很快就收回右手，转动了门把。一道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房门打开了。
我们看着彼此的脸，同时露出了微笑，然后走进房间。
天马之蹄亭的套间还是那么豪华。宽敞的客厅放了可以坐四个人的桌子和沙发，两边的墙上有连通寝室的房门。亚丝娜问了我一句“你要睡哪边的寝室？”，我个人觉得睡沙发就够了，但这么说可能又会惹她生气，便回答“左边……”。
“那我睡右边吧。晚安……记得解除装备再睡啊。”
“好……晚安……”
我几乎是全自动操纵般地斜着走过客厅，我转动了左边墙上的门把。一走进昏暗的寝室，我就调出窗口，胡乱双击装备解除按键，只留下一件内衣，然后一头倒在床上。
我一边让全身躺在软绵绵的被子上，一边心想夜晚很冷，得盖好被子，但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在第一层单刷的时候，如果找到了高效的狩猎点，二十四小时通宵练级也是家常便饭。但今天实在是累得非比寻常，大概是情况和只要有固定战斗套路就可以放空脑子去做的定点狩猎不同，要不断费脑筋应付接踵而来的事件和危机的缘故吧。这对亚丝娜而言应该也一样，可是她看起来还挺精神的，是因为她比我更习惯动脑吗？这样的话，为了今后也能继续保护她，我必须进一步提高思考能力。当然了，这种想法始终要建立在我们暂时还是搭档的前提上……但是……
我的思维逐渐变得散漫，意识被吸入无限的黑暗之中……
“我明白了！桐人，我明白啦！”
随着一阵让人觉得“吵闹也该有个限度啊”的叫声，寝室的门被人猛地打开了。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我硬是把贴得死死的眼皮撑开几毫米，只见穿着睡衣的亚丝娜冲了进来。
“你，你说明白了什么……”
“那个数字啊！不止这个，但首先要说数字！”
亚丝娜大叫道，用力地把双手撑在我的床上。我很想跟她说“明天再谈吧”，但就这劲头来看，她是不会批准的。于是我勉强把趴着的身体转成侧向，然后问道：
“你说的数字……是什么？”
紧接着，亚丝娜把上半身凑了过来，带着那双闪闪发光的浅褐色眸子答道：
“就是派萨格鲁斯先生在斯里巴斯镇的隐居处的大门啊！那是要输入六位的密码对吧？我一直觉得那密码另有深意！”
说起来，我把开锁密码告诉她的时候，她确实说过些什么。好像是说在哪里见过哪些数字……
“呃呃，是6，2，8，4，9，6……来着？”
我冥思苦想了一番才总算记起解锁密码，亚丝娜猛地点了两下头。
“对，就是这个。这些数字不是随机排列，而是‘完全数’的前三个。”
“完，完全数？”
这个词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让我产生了一点兴趣，睡意也微微消散了一些，于是我侧着身用左臂撑起自己的头。
“那些数字，哪里完全了？”
“完全数的定义是‘除它以外的正约数之和等于它本身的自然数’。你想想，6的约数是1、2和3吧？加起来就是6。同理，28的约数是1、2、4、7、14……加起来是28。496也一样。”
“这，这样……原来如此……”
听起来是很有趣，但我不觉得里面还有更深的含义。只是写诅咒任务剧本的人一时兴起，用了所谓的完全数的前三个数字来当密码锁的密码而已吧。
也许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亚丝娜有些焦急地继续说：
“我还没说完呢！呃……桐人在封闭测试的时候，曾经见过派萨格鲁斯先生的亡灵的光标对吧？”
“是，是看过啊。”
“名字呢？名字是怎么拼的？”
“啊……嗯嗯，写的好像是‘RestlessSoul’，没有显示固有名称……”
“哦，那就是特意隐藏了啊。”
亚丝娜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跳上我的床，躺在我左边把窗口打开给我看。她无视了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我，直接转到信息列表，在用来代替记事本的白纸上输入英文字母。
“那个，我猜派萨格鲁斯先生的名字是这么拼的。”
“呃，嗯……”
我再次把头放回枕头上，向窗口看去。而上面显示的文字是……Pythagoras。
“P...Py，th...咦咦？这个词真的念‘派萨格鲁斯’吗？”
“按照英语发音，应该读作派萨加拉斯之类的吧。但希腊语发音……不对，日语发音的话，桐人肯定也知道。”
“日语发音……”
我没听懂，又看了看窗口，然后尝试以罗马音的形式直接读出字面。
“比……萨……哥拉斯？比萨哥拉斯……咦，啊……不是萨，是达吗?!毕达哥拉斯?!派萨格鲁斯其实是毕达哥拉斯?!”
睡意已经消失了九成，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就连我这种不怎么热爱学习的人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在被SAO囚禁的前不久我还在念中学二年级，学校在第二学期教过“勾股定理”，定理的别名也用了这位古希腊数学家的名字。还有一个类似于秘密数学社团的组织叫“毕达哥拉斯教团”，而他就是教团的主宰者，发现了许多定理和概念。对了，这次的“完全数”应该也是毕达哥拉斯命名的。
“那一开始就别叫什么派萨格鲁斯，直接叫毕达哥拉斯不就好了吗……”
我叹着气低声说道。躺在身旁的亚丝娜则呵呵笑着说：
“名字拼法一样，大概是特意隐瞒的吧。毕竟只是以他为原型创造的角色而已……”
“唔……毕达哥拉斯本人也很擅长解谜吗？”
“不，我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当然也没有‘解谜王’之类的称呼。不过据说毕达哥拉斯很重视数字的和谐与整合性，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谜思路吧。”
“哦……”
我再次仰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回忆这四天发生的事情。
“真正的毕达哥拉斯好像也是被弟子杀害的。”
亚丝娜在我身旁低声说道。
“咦……是吗？”
“准确来说，是毕达哥拉斯让来拜师的人吃了闭门羹，那个人怀恨在心，于是煽动市民袭击了教团……不过那个人叫不叫赛隆就不知道了……”
“煽动……”
这个词让我联想到的并不是诅咒任务，而是黑雨衣男和他的同伙。
那个叫布克森姆的男人潜入DKB，企图夺取黄金方块，知道连瑟雅诺都不知情的铁钥匙用法。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知道黄金方块有“缠绕”这种可怕的力量。
堕落精灵凯萨拉从我和米娅手上抢走了铁钥匙，她是在何时何地交给布克森姆的呢？话说回来，布克森姆和黑雨衣男是怎么和堕落精灵达成合作关系的？
诅咒任务已经完成，也在没有出现牺牲者的情况下成功击破了第六层头目，但谜团和问题还堆积如山。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以及今后也能继续保护亚丝娜，我必须变得更强。要强得起码能和凯萨拉单挑。
“对了，桐人。”
亚丝娜呼唤我的名字，让我再次抬起不知不觉已经合上了一半的眼皮。她一下子撑起上半身，从正上方盯着我的脸看。
“怎，怎么啦？”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啊，啊？”
我摸不清搭档的意图，不停地眨着眼。这时亚丝娜说了些出人意料的话。
“桐人在头目房间打破‘缠绕’的时候，我感觉你的眼睛发出了金光。”
“咦……真，真的假的？现在也是？”
“不，现在是黑色的。”
“是，是吗……”
我一下子放松了全身的力气，盯着亚丝娜浅褐色的双瞳看。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被某些东西吸进去的错觉，不禁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迎来了极限。
亚丝娜的微笑融入黑暗之中，意识逐渐远去时，我听见了一声细语。
“晚安，桐人。”
——晚安，亚丝娜。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好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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