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背叛
1
风声在耳边响，带着一股微微的海水气味，布娃娃似的毛使脸上发痒，那是散发着甘花般香味的长发。
「志绪！快起来，志绪！」
「唯……里？」
肩膀被激烈地摇晃着，斐川志绪醒了，最初映入眼帘的是看惯了的好友的脸，晃眼之后，在羽波唯里的背后看到了一对巨大的翅膀，是闪耀着钢铁色的龙之翼
「葛莲妲……吗？对了……葛莲妲飞到我们面前……」
志绪粗暴地摇头，想要追寻模糊的记忆。
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的葛莲妲，强行把志绪她们用异境的侵蚀所产生的『门』强行带走了。然后，葛莲妲载着志绪她们现在好像也在某处飞翔。
从身体的寒冷情况来判断志绪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离弦神岛应该还没多远——志绪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环视着周围，唯里表情险峻地指着头上。
「看，志绪」
「嗯？」
志绪困惑地抬起头，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海面，对那种异样的景象志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复盖头顶的是群青之海，而且眼下布满了云的天空很宽广，志绪拼命抓住龙的被，因为她感觉自己几乎失去了上下感，有做恶梦的感觉。
「什么啊……这里是……？」
志绪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地倒转的世界，因为没有比较的对象物，所以不知道正确的距离，但是，到头顶海面的高度最低也有二千米左右。
在茫茫大海的中心漂浮着无数的旋涡状的污点，那总觉得是个有既视感的岛影，钢铁色的废墟街道，是人工岛。
「那个岛……该不会是弦神岛吧？它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工岛…」
唯里带着困惑的表情嘟囔着，志绪什么也答不出来，默默地摇头。
「很像呢，和弦神新岛的建筑物。」
在志绪她们的背后，灰色的鬃毛摇曳着，雾叶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好像是从葛莲妲长长的尾巴上辛苦爬上来的。
「妃崎雾叶，你也平安无事吗……」
「是啊，让你失望了」
面对惊讶的志绪，雾叶带着讽刺的话回答了她。听了雾叶的话唯里仿佛在作比较一般的来回看着人工岛和雾叶的脸。
「比起那个更像弦神新岛……那么这里或许是……」
「是异境——的可能性很高，毕竟她操纵了异境的侵蚀，对吧。」
雾叶耸着肩膀说，志绪再次感到一阵眩晕感袭来。
虽然志绪她们从地上监视着『门』，但是在没有好好装备和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这样来到了异境，确实出乎意料。
「到底是怎么回事，葛莲妲？你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唯里在用一种母亲质问年幼的女儿一般的口吻质问格雷达。
但是，钢色的龙族只是耳朵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盯着的不是头上的人工岛，而是眼下的云海。
在像棉花糖一样白云的缝隙中，在悬崖两岸上可以看到劈刀岬般的地形，面对向着天空的海角，葛莲妲正对着前方。
「看来那栋建筑好像是目的地呢。」
盯着海角尖端的人造物，雾叶冷静地指出，那个像钟楼一样高的建筑物。
「是教会……吗？」
「我觉得看起来像是水库的管理设施…」
唯里和志绪各自歪着头嘟囔着，漂浮在云中的海角和站在那里的尖塔，虽然很美，但正因为如此，光景很异样。
「妲————！」
像是宣告自己的归来一样，葛莲妲高声咆哮着。
在塔的上空旋了一个大圈子，她开始急速向海角俯冲，但实际上是向着天空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许应该称之为急速上升吧。
志绪一边混乱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突然葛莲妲的全身被金属质的光辉包围了。
龙族的巨大身体急剧收缩，鬣毛也变成了长发。
葛莲妲解除了龙化，变回了少女的姿态。
所以，原本骑在她的背上的志绪她们理所应当被抛到了空中。
「葛莲妲！？等一下！」
「在这种地方被扔出去的话……会死……会死的」
「地面……！」
唯里和志绪忍不住发出悲鸣，而雾叶则沉默采取被动接受的态度，但是预期着的着地的冲击感却并没有袭来。
并不是没有掉下去，确实是掉在地上了，但其造成的冲击感比想象中要轻缓得多。
身体如同从重力中解放出来一般轻快，事实上，在云上面，会有这种感觉也是理所应当。
志绪他们像正在进行舱外活动的宇航员一样笨手笨脚地挥舞着，降落在云中的海角，从脚底传来的是一种仿佛要降落在半空中的张力上的触感。
「疼……呃不对？」
「身体感觉就好像在月面附近一样。」
唯里和雾叶对身体的轻盈感到不协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物理法则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吗……？」
志绪摸着青苔的地面嘟囔着，虽然和想象中的样子不同，但这里确实是『异境』的一部分，天地逆转，重力强度不同，对『异境』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必须接受事实。
另一方面，只有将志绪她们带到这一里的葛莲妲像往常。
「妲——！唯里——！」
「小心啊……葛莲妲！？」
唯里支撑不住扑过来的龙族少女，摇摇晃晃地后退，因为重力很弱，很难支撑着她。
「我很担心你啊！至今为止你去了哪里了？」
「妲……」
唯里用强硬的语气对葛莲妲说，葛莲妲低垂着头，唯里一边深呼吸放松着心情，一边抱住了那样的葛莲妲。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妲……」
高兴地眯起眼睛，葛莲妲紧紧地抱住了唯里，看着那样微笑的两个人的身影，志绪表情紧张了起来。
「那么，这里是哪里？葛莲妲？真的是『异境』吗？」
「我记得你说过要帮助奥古罗拉·弗洛雷斯缇娜啊？」
「妲！奥古！」
面对雾叶的质问，葛莲妲猛然抬起头来，龙族少女目光转向海角的尖端，是一座钢铁色的小塔。
塔的入口的门好像与视线相呼应似的打开了，看不到人影，那是一扇金属制的厚重的门。
从门的深处露出脸的是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像彩虹一样改变颜色的鲜艳金发和像火焰一样闪耀的碧眼吸血鬼。
「奥古罗拉……！？」
唯里叫了她的名字，金发矮小的吸血鬼害怕地颤抖着肩膀。
「真的是奥古罗拉吗？」
移动着轻盈的身体，志绪向少女靠近，奥古罗拉一边紧紧抱住抱在胸前的布偶，一边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道。
「汝，汝等……为什么会来这里？」
「其实现在，我们也不太清楚……」
志绪感到困难地皱着眉看了葛莲妲，但是唯一能说明情况的葛莲妲只是抱着唯里天真地笑着。
「奥古罗拉你没事吧？听说古城他把第四真祖的力量交给你了……」
唯里代替志绪问道，奥古罗拉注意到了唯里左手上的戒指，然后顺着视线看到了同样在左手上戴着戒指的雾叶。
「契约的戒指……」
「啊……不，不对，不对，这是……」
「没，没错！我们什么都没有……和古城君还没……！」
志绪和唯里对喃喃自语的奥古罗拉用力摇头，看着慌慌张张的志绪她们，格兰达「妲？」的把头扭向一边。
「无所谓了……那个难看的生物是什么？」
雾叶一边吐着气，一边哎呀哎呀的问道。
她俯视着的是被奥古罗拉抱着的布偶，这是一个奇特的生物，让人怀疑它是否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生物。
「库库……真是失礼了啊，太史局的六刃神官」
那个难看的布娃娃突然瞪着眼睛看向雾叶。
「刚刚，说话了！？」
「是活物吗？」
志绪和唯里发出惊呼，看到吃惊的志绪他们，奥古罗拉的身体也很僵硬。
「你是什么人？」
向后跳的一瞬间雾叶从背后拔出了铅色的枪，尖端开裂成音叉型的双叉枪，是太史局的乙型咒装双叉枪。
但是，即使被矛头指向，难看的布娃娃也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笑道。
「也是啊，说起来就长了，总之在弦神岛上叫『摩古歪』吧」
「……摩古歪」
毛绒玩具的声音带着讽刺的味道，雾叶的目光变得很险峻。
「听说过，蓝羽浅葱设计的人工智能系统，是管理弦神岛的五座超级计算机的化身……」
志绪一边追寻着暧zation();昧的记忆一边嘟囔着。
雾叶稍微放松了点警惕，和呼吸。
「原来如此……应该是『该隐的巫女』的搭档吧？」
「那为什么会在异境？而且，那个身体……是实体吧？」
唯里理所当然地提出疑问。
但是，难看的布偶却故意耸肩道。
「那个问题可以以后回答吗？不先想办法解决那个就糟糕了」
「……那个？」
志绪也被这话吸引了，环视四周。
混在海风中听到的是泰罗塔式运输机的飞行声。
从漂浮在海面上的人工岛起飞的运输机向着这个海角坠落下来，从他们的感觉来看，是不是上升了呢，总之他们一定是接近志绪她们了。
「他们是？」
「MAR的特殊部队，是其中一个小队吧。」
「是沙夫利亚尔·连的部下们吗……！难道目标是奥古罗拉吗？」
「妲！」
兴奋地肯定了志绪的提问的是葛莲妲，回想起来，她一开始就向志绪他们提出要帮助奥古罗拉。
摩古歪望着这样的葛莲妲，发出了库库的冷笑声。
「是啊，是啊。他们目的一半是这个」
「那另一半是？」
雾叶带着冷淡的表情反问。
莫古歪灵巧地弯着胳膊，指着背后的塔。
「这家伙。这个设施本身。」
「设施……？这里到底有什么？」
唯里眨着眼睛，又一次仰望了这座钢色的塔。
摩古歪好像在等着那个问题似的，抿起了嘴角，露出了锯齿一般的牙，得意地挺起胸膛。
「人工岛『森拉』的管理中枢——六千四百发眷兽弹头的封印系统。」
2
载着雪菜的电梯在安静的下降着，在狭窄的电梯里有两个人——雪菜和那月，还有缘堂缘的使魔黑猫。
空气让人感觉很沉重，大概也是因为雪菜此时的心情吧。
这里是克斯特海面下第十层，外墙外的水压已经接近五气压了。
在到达目的地后电梯的门终于打开了。
正面看到的是一扇可以让人联想到金库的门——厚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隔墙，在那个表面上布满了几层致密的结界，织成了坚固的防墙。
作为攻魔师的雪菜，光是看着那道墙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结界前，有四名重武装的警卫带着多人的警备兵站在那里，注意到雪菜她们的到来后，他们一齐把枪对准了雪菜她们，是军用的短机枪。里面装填的恐怕是对魔族用的银铱合金弹。
「站住，停下来！你们是什么人！？」
警卫用杀气腾腾的声音警告，因为他们警备的是弦神岛最重要的区域，所以对于没有许可接近的人他们可以无条件开枪。
但是警卫们没有扣扳机，因为注意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那月的身影。
「……南宫攻魔官？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警卫员们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作为攻魔师的那月是传说中的名人，并且还担任特区警备队的战术指导教师。
即使是她的敌人也不可能认不出她。
「来担任『基石之门』的护卫的。」
那月走近他们说道。
面对对此感到困惑只得点头的保安们，她冷冷地微笑着。
「任务辛苦了。晚安」
那月把叠好的扇子随意地挥了起来，她周围的空间扭曲产生的冲击波袭击了警备员们，警卫们也只听见了一阵风吹过的声音，直接被冲击了大脑的他们到最后应该都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察觉到异变的警备部队瞬间进入到战斗模式。
同时纯白的光之箭无情地袭击了他们。
那是狙击用的上位攻魔术——灵弓术，同时发动十六箭的是缘堂缘使魔的黑猫，十六个警备员瞬间被打倒，犹如机能完全停止了一般，面对她们，特区警备队引以为豪的精锐部队简直像小孩子一样，雪菜露出半放心的表情望着单方面蹂躏对方的恩师们。
「那么，轮到你了，狮子王机关的剑巫。」
回头望着雪菜，那月说道，那语气冷淡的像在宣判死刑一般。
「真的……要破坏弦神岛吗？」
雪菜用嘶哑的声音反问。
那月她们正在做的事是入侵『基石之门』的底层，然后将中枢石破坏，超大型浮体结构的连接部如果被破坏了，弦神岛将失去平衡分解或者互相产生激烈的撞击，不出半天就会沉入大海。弦神岛这个城市本身也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以为那件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那月对着犹豫不决的雪菜叹息道。
「放心吧，这次和洛塔林基亚的歼教师的时候情况不一样，现在弦神新岛包围着这片海域，即使这个岛沉了，居民避难的时间也足够了。」
「但……但是……！」
「快点，姬柊雪菜，如果MAR从异境带来的眷兽弹头数量增加了的话，牺牲的人的数量也只会继续增加。」
「可……」
雪菜紧握长枪咬着嘴唇。
如果弦神岛消失的话，岛上空出现的异境的『门』也会消失，沙夫利亚尔·连也将失去返回这个世界的手段，从异境运来的眷兽弹头的数量也将不可能再增加，因为这场战争牺牲的人数也将急剧减少，在雪菜她们破坏了弦神岛后——
「『雪霞狼』……！」
在布满结界的墙壁上，雪菜把枪顶了上去，仿佛女性悲鸣般的尖锐声音响彻四方，结界毫无抵抗地被撕裂了。
「做得很好。到最下层去吧。」
那月面无表情地点头道。
在熟练运用空间控制魔术的那月前，坚固的金属隔墙和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通道是毫无意义的，当通道的结界消失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她的侵入了。
周围的景色如波纹般摇曳……雪菜她们在一瞬间就到达了海面下二百二十米的『基石之门』的最下层。
那里是光线也照射不到的海底监狱，雪菜的鼓膜也因强烈的气压差而产生疼痛。
设计成耐水压力的圆锥形坚固外壁。
向墙壁外侧延伸的四条电缆线，将分别构成弦神岛的东西南北四座人工岛紧紧地连接起来并联结在一起。在各个电缆的末端是内置了巨大的曳引机的金属制的底座地基。
在那个地基的中心，有着一根石柱。
支撑连结弦神岛的数百万吨重量的中枢石——这个直径不足一米的石柱是弦神岛的最大要地，也是它的弱点。
「这就是，中枢石的新的结界……」
抬头看着地基周围的螺旋形屏障，雪菜有些不知所措。
在过去的基石中心部，使用了西欧教会的圣遗物『圣人的遗体』，『魔族特区』弦神岛是被圣遗物所带来的奇迹支撑起来的。
但是，在洛塔林基亚的歼教师鲁道夫·欧伊斯塔哈的袭击下，弦神岛的这个黑暗的秘密被揭穿了。
而且随着近年来魔导技术的进步，即使不依靠圣遗物的奇迹，也可以做出作为基石的中枢石。
事件过去半年后，现在圣遗物已经被归还到西欧教会，弦神岛的基石被换成了新的东西，就是现在摆在雪菜面前的彩虹色石柱。
围绕石柱的结界与雪菜至今为止所看到的结界相比，更具有压倒性的美丽和简单的构造，实体也是一个结晶的物力结界。
与磨炼出来的宝石相似，拥有高强度和耐久性的特殊结界，这是世界上只有很少的成功案例的最高级的魔导技术的产物。
「这里是终焉教团也不能插手的弦神岛的最高防御区域，就算是我的『守护者』，也不能破坏这家伙，理论上是可以承受第四真祖的眷兽攻击的设计。」
那月淡淡地说明，坚固的结界是为了提高中枢石的强度，其结果就是同时也发挥着作为对外界攻击的绝对壁垒的作用。
虽然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基石之门』的最下层，但似乎没有物理上破坏中枢石的方法。
「但是，对你的枪来说就不一样了，姬柊雪菜，如果是能斩断所有结界的七式突击降魔机枪的神格振动波的话，就能突破这个壁垒」
那月对雪菜说出了残酷的事实，能破坏中枢石的只有雪菜，所以对于是否要将弦神岛沉入水中，雪菜必须自己做出决断。
「……我……但是……」
雪菜握着枪的手在颤抖。
闭上双眼，弦神岛的景色浮现在脑海里，海水的香味，海鸟的声音，令人眩目的阳光和白浪，
魔族和人类共同生活的街道，雪菜记忆中的弦神岛上常有那个少年的身影。
「姬柊雪菜，已经足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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