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Memento mori
十四点十三分。 酒场里的影像是从空中拍摄的圆木屋。 那是一栋正面宽度50公尺，纵深10～15公尺。高度有8公尺左右，总共为两层楼的圆木屋。 墙壁与屋顶都是由粗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圆木所组成。每一根的直径约有70公分左右。 由略细圆木组成的悬山式屋顶上，竖立著四根炼瓦烟囱。二楼的南侧也同样横向排了四个露台。 圆木屋周围有一整片看起来很舒服的青草地，当中有好几条经过整理，似乎是散步道的碎石路从东侧往外延伸。 散步道旁边有小河流过，到处形成了池塘── 摄影机靠过去之后就捕捉到不可思议的光景。从小河以及池塘里都冒出了大量的水蒸气。 注意到这一点的某个观众…… 「那是什么？温泉吗？」 「啊哈哈哈。不可能有温泉吧。」 当另一名观众笑著这么说时，就有其中一个池塘猛烈喷出水来。 直径应该有50公分的粗大水柱，一直上升到20公尺高左右，就开始往周围喷洒水与热气大约十秒钟，然后唐突地结束了。 一片茫然的观众群里…… 「不对……确实是温泉。那叫间歇泉。就是被地热加温的地下水会定期喷上来的那个。」 「原来如此！这周围之所以那么多绿地，就是因为地热的温度以及水源不会乾枯的缘故吧。」 「这样的话，那栋圆木屋就是给来看间歇泉的人住宿的饭店──设定上应该是这样吧。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烟囱了。二楼每个有烟囱的地方都是客房。」 见多识广的观众如此表示。 「哎呀，M先生一行人抵达了！」 M他们现在来到圆木屋前面。 把棱角分明的散弹枪UTS-15架在肩上的矮小男人站在圆木屋中央的入口处。迅速检查过是否有陷阱后，就拉开了巨大的门。看来门没有上锁。 这时以公主抱姿势抱著女性的M、把武器收进仓库栏的高大男人，手上拿著附加消音器的MG3机关枪的壮汉也依序走进来。这段期间没有来自敌人小队的攻击。 「所有人都进入圆木屋了。」 冬马的报告再次经由老大传达给莲。 「了解！」 莲的回答则从老大这里回传给SHINC残存的成员，也就是塔妮亚、冬马以及罗莎。 虽然没有发动攻击，但莲她们还有老大等人都掌握著PM4的行动。 目前莲和不可次郎是待在圆木屋北侧500公尺的位置。在间隔10公尺的情况下，一起紧紧趴在草原上。 为了不被发现而遭到狙击，莲再次套上绿色迷彩的披风外套。 老大她们则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能看见入口的圆木屋南侧500公尺处。 这边也是除了跪立的冬马之外全都趴在草上，以防M使出他的无线狙击。 莲用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著圆木屋北侧的模样。 从这里一直到建筑物为止是一片大概到膝盖高度的平坦草地。没有任何障碍物、遮蔽物或者掩蔽物。 圆木屋是建造在高10公分左右的水泥地基上。 北侧没有太大的入口，只有左右两端各自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后门。 不论是一楼还是二楼，建筑物北侧似乎都是笔直的走廊，在等间隔的距离下开了一些小窗户。以GGO世界来说，这是一栋异常漂亮的建筑物。连一片玻璃都没有破。 虽然看不见室内有打开电灯的样子，但窗户上并没有窗帘，所以内部应该十分明亮吧。 老大的声音传进莲的耳里。 「就按照事前说好的那样，我们将全力进行牵制射击。我们要移动到比较好射击的位置与距离，你先等一下。我会给你信号。」 莲回答了一声「了解」，并且把内容告诉不可次郎。 呜呜……谢谢你们…… 莲在心里这样感谢著她们。SHINC的众人现在应该为了帮助自己而拚命匍匐前进吧。 地点虽然改变了，但是作战与之前没有两样。 在SNINC从南侧发动猛攻时，莲就从北方靠近，然后不论如何，用尽所有办法也要打倒Pitohui。 只不过，这次莲必须要冲进那栋建筑物里面。 问题是要从哪里进去。 圆木屋的窗户相当小，而且还有看起来十分坚固的木框。那种窗户应该不是左右开启，而是往上拉的类型吧。 虽然也不是不能像最初的战斗那样，采取助跑之后整个身体撞破窗户来突入的作战，但失败的风险很高。 莲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被窗框弹回来，或者弄错突入角度猛烈撞上圆木的模样。 这样就只剩下建筑物角落的后门了。 「我要从建筑物西侧角落的门进去，不要射击那边。」 莲这么告诉老大与不可次郎，同时也得到两人「了解了」的回答。 现在只能在没有烟雾掩护的情况下，拚命朝著那栋建筑物飞奔了。如果PM4的哪个人识破己方的作战而在该处配置任何一名人员，自己就将投身于枪林弹雨之中。 「呼……」 位在右侧10公尺旁的不可次郎，透过通讯道具对在披风外套下握紧P90的握柄，以严肃表情呼气的莲…… 「放轻松放轻松。没问题，没问题的。」 传达了鼓励和安慰的话。接著…… 「莲果然是Lucky girl哟。Pito小姐因为刚才的狙击受伤而变得比较容易打倒，而且战斗地点在室内的话，步枪与小P的射程就没有差距了。另外在狭窄的地点也对娇小又敏捷的莲比较有利吧。再来就只要顺利突入就可以了！放手冲进去吧别想太多！」 依然瞪著前方的莲，对无时无刻都相当可靠的搭档这么说： 「我知道了……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不可。多亏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到这个地步。」 「嗯。最后决战了。好好加油吧。去漂亮地把Pito小姐解决掉。」 莲把视线移向算是在圆木屋右侧的不可次郎身上。 正如过去Pitohui不停告诫她的，警戒中绝对不可以进行毫无意义的交换眼神，但是── 只有这一次，在突击之前想看看搭档的笑容。 嗯！我会努力！ 想这么说而把脸转过去的瞬间…… 「咦？」 莲就看见了。 草原、不可次郎、她身后一整片的茶色大地。以及── 远处不停往上升起的浓密土尘。 一开始还以为是出现了龙卷风。 因为那道土尘看起来实在太过巨大。不是一两个人类，不对，就算是六个人一起奔跑也不可能卷起那样的土尘吧。 但是，大约三秒钟之后，莲就知道自己错了。 看见土尘变得越来越大…… 「啊！」 这是因为发生的源头，看起来就像是从地平线下方涌出来一样。 土尘原来是来自三台在乾燥大地上并驾齐驱的车子。 确认外形棱角分明的四轮驱动车之后…… 「有车子从西边车来了！」 莲就这么大叫。因为过于惊讶，把「过」字说成了「车」…… 「噗喔！」 不可次郎喷笑了出来。 听见来自于莲的搞笑报告之后…… 「啥──？」 老大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于是维持趴在草地上zation();的姿势，迅速朝著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确认往天空扬起的土尘。 几乎在同一时刻，稍微抬起上半身的冬马，把原本要瞄准圆木屋窗户的德拉古诺夫狙击枪瞄准镜看著西方的地平线。 「是车辆！三台越野车！往这边──不对，是朝著圆木屋逼近！」 这样的报告之后，冬马就被从圆木屋二楼窗户里飞过来的子弹贯穿右肩…… 「哇呀！」 她一面发出可爱的悲鸣一面整个趴到地上。 由于完全看不见预测线，所以绝对是来自M的狙击。不愧是有名的狙击手。只看见身体的一部分就立刻展开狙击，而且还确实命中目标。 「可恶！」 老大同时咒骂两边的人马。 「有东西过来了啊啊啊啊！」 酒场的影像里，捕捉到三台扬起土尘往前奔驰的四轮驱动车。 那是美军用来运输士兵的军用车辆「悍马车」。 颜色为砂黄。有著全长大约5公尺，全宽2公尺以上的扁平四角形车体。 由于有长长的悬吊系统支撑著巨大轮胎，所以底盘高度相当高为它的特徵。即使在极恶劣的路面上行驶车底也不会与地面磨擦，可以继续强行往前突进。 悍马车有各式各样的类型，但在画面中奔驰著的是美国陆军所采用，加装了大量防弹装甲的「M1114」型武装车辆。 圆形镂空的车顶设有加装「M2」50口径重机关枪的架子，以及保护机枪射手用的防弹板。另外还装设了防弹玻璃，可以不用探头就环视周围。 当然，因为不能提供玩家新的枪械，所以车上没有M2重机关枪。 三台悍马车以20公尺的间隔排成斜横列，毫不受恶劣地形的影响，拖著长长的土尘以猛烈速度持续奔驰。空拍影像就像是越野赛车的转播或者是新车的广告一样。 由于车辆不能算是个人道具，所以应该和上一届的气垫船和卡车一样，是从某个地方发现的道具。 虽然因为玻璃的反射而看不见车内，但很容易就能猜想到驾驶的队伍。因为现在还存活著的就只剩下其他两支小队而已。 「那绝对是──那群家伙！」 「要上喽，弟兄们！直接冲进去压制圆木屋！」 上届取得气垫船并且藉著它四处作乱的MMTM小队长，坐在其中一台悍马车的副驾驶座上对同伴们做出指示。 他是从这款游戏的草创期就开始玩的GGO死忠玩家。 正如在酒场里说过的，那个时候曾经和Pitohui一起组成中队。 这名男人的心思完全没有飞到其他游戏身上，只是彻底地锻炼自己，最后终于有实力参加决定最强玩家的BoB决赛。 而现在则是在SJ里因为和伙伴共同作战而兴奋不已的男人。 这样的他…… 「这里的战斗就是实质上的最后一战了！尽情地大闹一场吧！不论是子弹还是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了！」 以极为高兴，男孩般的笑容放声这么大叫。 「这样啊啊啊啊！又是你们这些家伙啊啊啊！别阻碍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莲虽然用尽灵魂之力对著三台悍马车发出吼叫，但光是这样当然不可能阻止对方的突击。 一开始发现时，还距离圆木屋有900公尺的距离，不过转眼间就越来越短了。 开始传出枪声。 从远处传来的沉重连射声，是罗莎的PKM机关枪。那是从圆木屋另一侧发动的攻击。 这时也能看到有子弹击破窗户，从圆木屋二楼西侧窗户飞出去的模样。这边的攻击不知道为什么几乎听不见枪声，不过从连续拖著鲜艳光芒的曳光弹来看，那绝对是来自于机关枪的攻击。 为了不让人看见枪口与枪口火焰，所以在室内深处架起PM4的机枪射手，开始对著悍马车全力射击。 「呜……」 如果莲按照预定果敢地朝西侧后门展开突击的话，就会被那个射手发现，然后就必须钻过机枪的火线才行── 光是看这一点的话，可以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吧？ 莲内心产生相当复杂的心情。 她取出单筒望远镜，将其对著迫近的悍马车。 拜托了！干掉它！ 莲期待两把机关枪的弹幕可以毫不容情地把那些家伙连同车辆一起打成蜂窝。这样的话，下一刻就轮到自己全力冲刺了。 结果在能看见车辆细部的放大圆形视界当中…… 「咦？」 命中的子弹只是不断在车体上爆出火花，而三台车子则是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猛冲。 因为过去从Pitohui那里学到的知识，认为车子的钣金与玻璃都相当薄，很轻易就会被子弹贯穿的莲…… 「太狡猾了！」 忍不住这么大叫。 完全忘记上一届的MMTM也曾经对自己有完全相同的想法。 「可恶……」 隔著圆木屋的另一边，依然趴在地上看著双筒望远镜的老大也发出低吟。 老大虽然对军用车辆并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看得出那些四轮驱动车是装甲车。7.62毫米的机关枪攻击根本无法损其分毫。 如果反战车步枪现在在手边的话，就能毫不容情地轰爆他们了。 但现在就算懊悔也于事无补。 被M击中而减少三成HP的冬马，在自行打了急救治疗套件后…… 「臭家伙！」 就在身体压到极限的情况下，以打横的德拉古诺夫狙击枪瞄准悍马车。 「够了。别开枪。」 结果被老大阻止了。 「罗莎也停止开枪。虽然很遗憾，但我只能说这是在浪费子弹。所有人，边注意M的狙击，边做好那些家伙下车就能射击的准备。」 发出沉重吼声的PKM忽然沉默了下来。 凭手边武器无法击中敌人的塔妮亚…… 「但现在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们会冲进圆木屋里哟。从上次的影像看来，MMTM在室内战方面超强的耶，如果他们打倒PM4的话──」 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会有什么结局。 莲至今为止的努力将化为泡影。 由于会让本人听见，所以老大只在心里想著。 看来这次的莲没有那么幸运喽？ 「上吧上吧！直接冲进去！」 酒场的观众们，总是会有…… 「帮当时最积极攻击的队伍加油」。 这样的趋势，或者应该说气氛…… 「把三支小队一口气打倒！」 「展现男子气概吧！」 现在全都热烈地声援著MMTM。 就像酒场里的兴奋传达了过来一样，MMTM持续著他们的突击。 「虽然左边是LF右边是SHINC，但现在可以无视他们！由于反击不多，就直接冲入圆木屋！PM4无疑已经受伤了！」 队长对状况做出这样的判断。 从上次扫描位置来看，PM4绝对是占了圆木屋这个有利的阵地。 而来自他们的攻击就只有一把机关枪，就表示他们在至今为止的战斗里受到相当大的伤害。当然战场上没有所谓的绝对，但要做决定的话，通常会选择可能性较高的预测。 「冲进去之前由我往二楼窗户发射枪榴弹！不需要任何支援。你们把头缩进去就对了！之后就是我们擅长的室内战！让我们把里面打扫乾净吧！」 听见队长的指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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