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你和你妈,我全都要!
“——啊啊，我是活着的。”
被罗德手指刺入的伤处隐隐作痛，但藤乃那张人偶似的美貌上却露出了陶醉的凄美表情。
好痛……
白皙的脸蛋上透着一抹绯红，紫宝石般的双瞳湿润而妖艳，高耸的胸部激烈地上下起伏着。
妈妈，我喜欢这股疼痛……
对于没有生命实感的藤乃来说，再也没有什么事能比这份痛楚更让她体认到自己活着的事实。
唯有刺入肌肤的痛觉，绝对不是错觉。
唯有残留体内的痛楚，能够让她感受到活着的快乐。
“……好了。”
罗德收回手指，打断了处于恍惚状态的藤乃。
“接下来你的身体就会渐渐取回痛觉的吧。”
“……谢谢您，非常感谢您。”
取回了痛觉的藤乃非常高兴。
明明非常高兴，她却压抑着这种感情。
已经习惯了像人偶一般活着的少女不敢露出任何的喜悦，只是在罗德面前表露出十分感激的样子。
“谢谢您……谢谢您。”
藤乃不停地低头行礼、对罗德道谢。
她的表现不仅没有让罗德体会到助人为乐之后的轻松，反而让他赶到心烦意乱。
“别谢了！又不是免费的！你这辈子都得做我的奴隶！”
罗德转过脸去，不耐烦地喊道。
看到少年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拼命摆手的样子，藤乃突然掩嘴笑了起来。
“——”
直到她露出那副纯真的笑容，罗德才终于赶到一丝丝宽慰。
偶尔做好事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之后把【魔眼杀】戴上就行。”
罗德把被少女之血沾满的手指含入口中，一脸不爽地说道。
“啧，这下可是大出血了。我居然不得不向那个橙子低头……你究竟打算怎么补偿我啊！？”
“……我会做您的奴隶，我会用一生来回报您。”
少女挺直了腰，果断地说道。
“才不要呢。”
罗德凝视着藤乃沉甸甸的胸部，十分不甘地咬牙切齿道。
“不需要吗……？”
对此，少女困惑地眨了眨眼。
“不需要。比起这个……”
罗德走到藤乃身边，勾住她的肩膀一脸神秘地问道。
“藤乃，你的母亲也是像你一样的美人吗？”
……
……
……
“我从橙子那边回来了。”
陈旧仓库的大门被拉开，两仪式走了进来。
如同罗德想象的那样，她俩非常不对付。
式看着藤乃的表情就像是猫咪看到了和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大狗一样。
而藤乃则直接躲在罗德身后，抓着少年的手臂对式投去敌意的眼神。
……RyohgiShiki。
藤乃在脑中咀嚼着罗德刚才为她介绍的和服少女的名字。
名叫式的少女说话语调就和男性一样，使得藤乃看不出她的年龄。
不过这个姓氏，大概是指那个两仪？
这么一来，那身高级的捻线绸衣料也说得通了。
如果她是两仪家的女儿，即使有自己专属的纺织师傅也不足为怪。
“藤乃，你讨厌式吗？”罗德旁若无人地问道。
少女试着闭上双眼，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我和她只是无法相容而已。
“接好。”
式朝罗德扔过来一个黑框眼镜，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藤乃好奇地盯着眼镜，接着罗德开始向藤乃说明她无痛症的原因。
“藤乃，你在很小的时候得了视神经脊髓炎的疾病。”
“……视神经脊髓炎？”
藤乃困惑地把手放在眼眶的下方。
“视神经脊髓炎，又称戴维氏症，是脊髓炎的一种。这种疾病会引发感觉麻痹，大致上的症状为下半身的运动、感觉麻痹，以及眼睛的视力衰退，据说甚至有失明之虞。”
“……嗯。”
“通常，视神经脊髓炎需要在早期进行类固醇疗法。但是，你的父亲并没有给予你正确的治疗方式，他找来医生让你服下了大量的消炎药。
那是一种名叫吲跺美辛的药物，可以身体的减轻疼痛。
不管是末梢性疼痛或转移性疼痛，所谓的痛，都是对来自外部的“引起生命活动异常的刺激”产生反应。
致痛物质在体内生成后，刺激掌管疼痛的神经末梢，向大脑送出“这样下去会死”之类的疼痛讯号。
蚓跺美辛和阿司匹林，能够抑制包含致痛物质的前列腺素，大量服用吲跺美辛就能让疼痛几乎消失。
这就是你无痛症的由来了。”
少女身体一晃：“……父亲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看得出来，藤乃的表情非常动摇。
不论是谁，听闻了父亲的这种行为都会深受打击的吧。
“……”
罗德的话语停顿了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那位从小就被母后恶意喂下毒物，最终留下终身顽疾的妈妈——
在型月世界中，尼禄.克劳狄乌斯的【头痛】正是被其母小阿格里皮娜长期喂毒而留下的后遗症。
正好和无痛症的藤乃相反。
只不过，藤乃的父亲多半是处出善意才对女儿做出这种事情的吧。
“因为你的父亲想要压制住你体内的【魔性】。”罗德说。
“魔性……是说浅神家的血统吗。”
藤乃对自家的内情并非一无所知。
浅神的血统，偶尔会生下像自己这样的异常者——
不过，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罗德看出了她的不解。
“藤乃，你的眼睛名为【歪曲之魔眼】，可以隔空扭曲事物。
无论对方是无机还是有机，所有‘作为物质存在的东西’都可被视为一张打印图像，通过扭曲图像，来无视对方的强度、规模进行扭曲与切断。”
“……歪曲之魔眼。”
听着罗德的描述，藤乃脑中浮现出电影里超能力者将汤勺扭曲的画面。
少年点点头：“姑且算是仅次于“虹”的最高位魔眼，所以相当有价值喔。式，橙子那边怎么说？”
两仪式喝了一口红豆汤，回答道：“橙子说她愿意出三亿美元。”
“…………三亿美元！？”
藤乃半张着嘴，目瞪口呆。
他们谈论的话题太过不真实，让藤乃胸口的痛感再度袭来。
若是有三亿美元……不，只要1/10就可以轻松还清浅神家的全部债务了。
对此，罗德却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
按照魔眼搜集列车里的行情，他觉得藤乃的眼睛至少值十亿。
橙子明显是觉得我不懂行情，想宰我一笔啊。
“那个……您是想要我的眼睛吗？”藤乃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没错。你的眼睛现在是我的了。你我平白无故，我总不可能白白救你，是吧？”
“……是的，您说的对。”
藤乃微微垂下头，整齐的公主平刘海遮住了满盈着失望的眼瞳。
罗德又说：“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有问题。如果您需要这双眼睛的话。”
她抬起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请您取走这双眼睛吧。那个……我想我应该没问题的，能够忍受疼痛。”
“哈？为什么要摘出来？”
罗德说道。
“虽然这双眼睛的所有权是我的了，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把它取走的打算。
还要专门准备一个培养皿太麻烦了，你就作为魔眼的容器保留着它吧。”
罗德接着说道。
“而且放在你这里也算是一种投资，万一哪天眼睛觉醒了新的能力，那份新能力也属于我。”
在《空之境界/痛觉残留》的最后，藤乃觉醒了【千里眼】。
歪曲之魔眼与千里眼可谓是BeastMatch，由此她获得超越人类的视野——
从神之俯瞰视角将对象进行扭曲的超远距离物理崩溃技术。
所以，就算从投资的角度来看，罗德也不会现在就取走藤乃的眼睛。
“……我明白了。”
对于罗德没有摘除她眼球的决定，少女既没有表示出欢喜也没有表示出悲伤，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把这个拿好。”
罗德把眼镜塞到发呆的藤乃手中。
“这个是魔眼杀，它可以遏制你的异能，在你适应了那双眼睛之前都戴着它吧。”
藤乃顺从地戴上眼镜，罗德开始叮嘱她注意事项。
“不过切记不要一直都戴着它，因为你的体质比较特殊，戴久了就会像药物一样起到反效果。
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个人如果因为太在意旁人的视线而把负面情绪压抑在心里的话，说不定就会在某一天突然爆发，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
不管怎么看罗德都是在拿自己来举例，心思敏锐的少女一下子便察觉到了。
过去，藤乃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敞开过心扉。
她不想面对那些拥有正常感知的人的问题。
你不怕疼吗？人们总是轻描淡写地将她的遭遇视作笑谈。
拥有痛觉的人无法理解她的感受，少女因此封闭了内心。
母亲、父亲、老师、朋友……藤乃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她感受不到疼痛。
至少要被身边的人当成普通人看待，否则她一定会崩溃。
藤乃终于明白了，虽然罗德说让自己留下了这双眼睛是从投资的角度考量，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他和自己过去接触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不需要忍耐吗？”
藤乃仰着头，用一种希望得到许可的语气问道。
“嗯，不需要。”
少年断言道：“藤乃，你虽然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什么怪物。”
“我明白了……因为我是您贵重的商品呢。”
藤乃淡淡地笑了起来。
秀美的容貌搭配上纯粹的少女笑颜，让罗德一阵恍惚。
“不，之前的只有眼睛啦……”他转过脸，“唔，你……明白就好。”
“罗德，你在那里脸红个什么劲啊？”
式翘起腿，带着嘲讽的表情。
“才没脸红，别傻了！”
他瞪了一眼身后的式，转移话题道：“藤乃，要不然你和式做朋友吧。
这家伙有着一双能够看到恶心黑线的眼睛，你们两人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式：“绝对不要。”
藤乃：“绝对不要。”
“…………”
式也就算了，没想到乖乖女的藤乃也这么严厉地拒绝自己。
罗德挠了挠后脑，真是搞不懂少女心啊。
……
……
……
“……久远寺建设。”
浅神藤乃默默地读了一遍手中的名片，然后抬起头来。
“这个是？”
“我想要收购你家在长野的土地。”
罗德开门见山地跟藤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与其让浅神家的土地流入浅上家，还不如由自己全部收下。
现在是泡沫经济刚刚结束的90年代中期，是抄底的最好时机。
而且不光是土地，罗德也对藤乃的母亲……错了，也对浅神家的秘术很感兴趣。
继爱因兹贝伦家之后，将浅神家也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吧，罗德做出了这个决定。
至于资金方面，他在冬木抄掉间桐家的巨款都一直好好地都放在久远寺的投资基金里，所以并不缺钱。
“作为回报，我会偿还浅神家的全部债务。
土地的所有权会转移到我的名下，之后我会交由久远寺集团代为管理。
总之，藤乃你把这事跟你的母亲说一下。
就说，即使我收购了土地，浅神家也可以继续存在。”
末了，罗德有些担心藤乃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补充道。
“藤乃，你知道浅神家可以继续存在的意思吗？”
“您想要买下的不仅仅是土地。”
少女淡淡地说道：“而是整个浅神家，也包括……母亲和我。”
“就是这么回事。”罗德满意地点点头。
“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会和母亲说的。”
藤乃小心翼翼地将名片收好。
然后她就发现罗德盯着自己，表情似乎有些不满。
“……怎么了吗？”
“因为你的态度就像是打发报纸推销一样敷衍啊。”
“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一定会像母亲传达的，请您相信我。
我觉得……那个，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提案，所以会极力说服母亲的。”
“啊……这样啊。”
罗德本来还以为她会很抵触呢，看样子藤乃似乎没什么意见？
“麻烦你了，藤乃。”
听到罗德这么说，藤乃立即非常高兴地低头抚摸起了自己的头发。
“藤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从刚才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样子。”
罗德眉峰微颦，她的样子果然有些怪怪的。
“抱歉。”
“不要总是道歉。”
“是……”
藤乃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您觉得我戴眼镜的样子合适吗？”
“……”
罗德托着下巴，端详起了身穿国中生水手服的黑长直巨乳眼镜娘。
“要不要试着换个三编麻花辫的发型？……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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