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梦中造人的海の妈妈
乱流从耳边呼啸而过，一成不变的土黄色荒野风景在视野中倒退。
罗德乘着神代飞船，翱翔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上空。
坐在天舟上的他翘着二郎腿、双手背在脑后，非常潇洒自在。
伊什塔尔坐骑的巨弓，神代飞船【天舟马安娜】。
既是驰骋于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的神之舟，也是连接地球与金星的星间转移门[Gate]。
通常来说，这是只有天之女神才能够驾驭的坐骑。
若非伊什塔尔本人的许可，就算骑乘等级是EX也无法驾驭。
而罗德在饮下了女神的乳汁以后，似乎获得了一部分金星权能，变得能够驾驶马安娜了。
——以上的解释，来自满面潮红、吞吞吐吐的当事人伊什塔尔。
“收买伊什塔尔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毕竟是神代的飞船，天舟的时速远远超过了瘟疫乘风的速度。
如此神速而自由飞行体验对罗德来说也是非常的新鲜，他也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好了，已经看到目的地了呢。”
在他的前方，一片沐浴在阳光下的璨璨海洋映入了罗德的眼帘。
印度洋的入海口，波斯湾——
母亲，提亚马特的沉睡之地。
眺望着越来越近的海洋，罗德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感叹史前风光的壮丽与美好，也不是因为即将可以见到母亲而感到激动。
就像进入了贤者模式一般，他突兀地想起了生命的起源。
地球上的最初生命，并非诞生于陆地、甚至不是诞生于氧气之中。
而是来自海洋。
早在三十到四十亿年前，深海火山口的沸腾硫化物给了厌氧生物生存的环境。
对于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生命来说，海洋即是母亲。
人类同样也诞生于海洋。
对人类来说，海洋就是最初的乐园。
“……马安娜！”
罗德高呼一声，天舟便调整方向，以斜角冲入了平静的海面。
……
……
……
一进到海面以下，罗德立即开始探索提亚马特神的下落。
海面以下的风景不断变化，周遭出现了许多显然并不存在于现代的生物。
不过罗德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要尽快见到提亚马特。
天舟一进入水下，速度便下降了许多。
虽然并不清楚其他Beast的情况，但罗德和提亚马特一样，是持有着「海」之性质的兽。
所以对他来说，潜泳甚至比在陆地上还要灵活。
于是他将马安娜收容，开始向着提亚马特的所在地游去。
罗德并不擅长于气息探知，但这一回要找的目标是在是太过庞大了。
他早已经感受到了，那几乎等同于整片海洋的魔力量。
看到了。
静静沉睡于海底的女性。
与庞大魔力量完全不成正比的“娇小”体型被虚数魔术的缎带所包裹，浅葱色的水银长发随着海潮微微荡漾。
纤细而修长的双臂合拢于胸前，白皙丰润的身躯有如海底珍珠。
同样身为女神的她，和伊什塔尔/伊南娜那样的「唯我独尊之美」不同，有着「海纳百川之美」的睡颜。
正是罗德要找的提亚马特。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罗德所熟悉的、孕育了自己的【创世母神提亚马特】。
头上那一对庞大的魔性之角，诉说着女神已经步孩子的后尘、成为了【Beast提亚马特】的事实。
罗德落在母神身边，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她的一只手。
凝视着安详的睡颜，酸甜苦辣百种心绪填满了他的胸口。
即使暂时把已经成为自身一部分的BeastVI的漫长兽生放在一边，提亚马特仍然是陪伴穿越者罗德时间最长的人物。
1991年初的深冬，罗德在和爱歌遭遇之后获得了真正的心智。
自那一天，他不再是纯粹的恶之概念，拥有了人类的形体与身份。
而罗德离开现代进入特异点的时间则是1995年初，期间仅仅短短的4年人生。
而在这短短的4年里，却有一段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时间——
罗德曾经被提亚马特拉入梦境里，母子共同生活了10年的体感时间。
虽然只是一个章节、4000字的内容，但对罗德来说，和提亚马特的共同生活的10年时光是如假包换的“现实”。
不论别人怎么说，罗德都不会认为那是幻境。
那是提亚马特倾注了全部的母爱为他创造的——甚至能让BeastVI也感到安宁的幸福世界。
到了约定的时间后，罗德回忆起了外面的世界。
红色药丸与蓝色药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选择了红色药丸，罗德将会离开梦境、离开母亲，回归现实。
如果选择了蓝色药丸，幸福与美好将会继续，他会忘记外面的世界。
就在罗德握住蓝色的那一颗时，她阻止了他的行为。
虽然很痛苦，但提亚马特依然决心让孩子离开自己，把她留在孤身一人的冰冷深海。
被送回现实时，罗德感受到的是无偿的爱。
“母亲……我回来了。”
……
……
……
咱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
罗德想要和提亚马特聊聊天。
可问题是该怎么接触到她呢？
提亚马特已经从虚数空间里回到了这个世界，但她依然沉睡着。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力量还不完全，另一方面则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被吉尔伽美什王召唤到这个时代的梦魔，Caster梅莉。
梅莉的本体如今就潜伏在提亚马特的梦境当中。
身为人类与梦魔的混血，梅莉是为数不多能够介入知性体在睡眠状态下构筑的集合无意识的魔术师。
利用这种特性，她能够进入人类甚至神灵的梦境。
如今出现在乌鲁克城里的并非是真正的梅莉，而是她的影子。
魔术师的本体，从一开始就一直置身于女神梦境当中，24小时持续施法让提亚马特陷入沉睡。
梅莉本想着能够尽快取回圣杯，在Beast无法苏醒的状态下直接修复特异点。
所以这个屑女人甚至对自己的老板吉尔伽美什也隐瞒了真正的提亚马特，BeastII的存在。
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想必都很清楚了，梅莉被金固摆了一道。
伪提亚马特被杀导致真提亚马特苏醒，梦魔的本体在梦境中也被直接杀死——
导致Beast完全现界的锅，屑梅莉至少要分一成。
不过这些事情，和现在的罗德都没有关系。
他此刻只想着该如何躲过梅莉的监视，和母亲说一会儿话。
罗德先是欣赏了一会提亚马特均匀起伏的高耸胸脯，随后把视线转移到了她樱花色的唇瓣上。
突然，少年灵光一闪。
自古以来想要唤醒睡美人的方法，从来不是都只有一个吗？
想到这里，罗德嘿嘿一笑。
他轻轻地拨开遮住创世母神嘴唇的纤长刘海。
与提亚马特五指相扣着，少年弯下了腰。
……
……
……
漆黑的大海，无光的世界。
寒风带来的阵阵凉意，侵蚀着罗德的感官。
众所周知，型月中的魔术分为常见的【五大元素】，以及十分稀少的【无】和【虚数】。
间桐樱的魔术属性就是虚数，而提亚马特在创作这个人物时的定义就是“究极的樱”。
不论是黑泥的支配者，还是覆于体肤的虚数缎带，提亚马特都与黑樱十分相似。
所以，BeastII也可谓是【虚数】这一概念的顶点。
而罗德[BeastVI]则不同，他自身并不持有着虚数的属性。
打开虚数空间的能力，也只是和提亚马特链接灵基时所留下的，母亲的遗物。
如今，他通过与提亚马特的嘴唇粘膜触碰，在无穷大的虚数空间里迅速定位到了提亚马特的位置。
并不是进入女神的梦境，而是直接进入她的灵魂。
“嘿咻。”
就在罗德酝酿着该说什么登场台词才能让女主角好感度蹭蹭往上涨的时候，背后传来一股力量。
携来熟悉的气味与温度，虚数之海的女神抱住了他。
「罗德。」
虽然在旁人看来也许只是野兽的嚎叫，但身为孩子的他完全能够听懂女神那些看似无意义的“AAaaaa”之中蕴含的意思。
「好寂寞……好悲伤……好高兴、你来见我了吗。」
吹拂在耳边的温柔呢喃，让罗德的全身松懈了下来。
他按住提亚马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轻声说道。
“是的。母亲，我来见您了。”
在听到罗德说出的“母亲”之后，提亚马特抱住他的身体激烈地颤抖了起来。
「我、是在做梦吗。你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母亲，您确实是在做梦啦……但我是真实的。”
罗德转过身来，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看吧，有好好地在跳动着。”
「嗯、是真的。罗德的灵基、错不了、不可能会认错。」
提亚马特点了点头，然后朝少年露出幸福的笑容。
无可挑剔的五官，美丽流泄的银发，可爱稚气的犬齿，白皙胜雪的肌肤。
那对十字星瞳彷佛魅惑之眼般充满魔性，吸引着罗德的目光。
「怎么了、罗德。」
凝视着恍惚的幼子，提亚马特歪了歪头。
「来、抱住我。我想要被罗德紧紧抱住、好吗？」
嗯，罗德搂住了她的身体，把脸贴在她的胸口上。
两匹兽顺势在虚数大海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罗德会出现在这里？」
提亚马特慈爱地捋着幼子的黑发，问道。
“……嗯唔。”
前方是柔软的触感和荡漾的奇妙香气。
后脑勺则传来了温柔的抚摸。
随之而来的一阵强烈的困倦席遍罗德的全身。
创世母神的抱拥让罗德忍不住地发出舒服的哼哼。
他说：“我……”
我想要带母亲离开这里——
当罗德张开口，想要大大方方地告知她目的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胸口溢出的感情，让他语无伦次。
“我……我……”
罗德使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道，死死地抱住提亚马特纤细的腰肢。
这么一来，就算对方是提亚马特也会感到痛苦吧。
但女神只是微微皱起优雅的眉毛，用更加温柔的抚摸回应罗德。
「嗯？怎么了？罗德是好孩子、所以有什么烦恼的话都跟母亲说吧。」
“唔……我想要带母亲离开这里，本以为是这样的——”
「嗯嗯。」
“但是……直到见到了母亲，我才明白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罗德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其实——
从来没有在乎过母亲的幸福……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的感受。”
我做这些事情只是想要被母亲夸奖。
我想要成为母亲最特别的孩子。
不、不对——
“我真正想要的，是独占母亲的一切。”
明明提亚马特是全人类的母亲，但是罗德却怎么也无法忍受这一点。
被提亚马特爱着的人只要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但是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抹杀了提亚马特的「人类之母」这一概念。
罗德在她的怀抱中蜷缩起身体，声音低沉得就像是在忏悔。
“母亲……我真自私。”
「……呵呵。」
听完罗德的独白，提亚马特浅浅地笑了。
「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呀……原来罗德是这么看待母亲的吗？
居然想要独占母亲、真是个坏孩子……真不愧是母亲的孩子。」
女神非常高兴。
她还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
提亚马特一边流泪，一边轻声说道。
「罗德、母亲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成为最特别的那个。」
创世母神开心地想：只要把现在的孩子[人类]都杀光，罗德就会是唯一的了。
“……真的？”
罗德没能理解她话语中所的深层意思，只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真的、真的。罗德是最特别的、最爱的。」
她把脸贴在少年的头发上，素手轻轻摩挲少年颤抖的后背。
「来到这里很累了吧？不要胡思乱想了、全部都交给母亲。你就好好休息吧、我的孩子。」
“……嗯。”
在提亚马特哼唱的如同潮汐般悠远美妙的摇篮曲中，罗德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他埋头在创世女神的怀中渐渐睡去。
「……睡着了呢、真可爱。」
提亚马特歪了歪头，注视着罗德的安稳睡颜。
「嗯、到了该制造新人类的时间了。」
女神亲吻在幼子的额头上。
「——创造、属于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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