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亲爱的沙尼.芬德尼尔
绝望是什么呢。
对于迪卢克来说，那是他失去父亲，甚至连父亲的名誉都夺不回来的时候吧。
梦想和尊严，被人狠狠地践踏，绝望与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夺取了曾经炽热的少年的笑容。
而一直在绝望中漫步的人，对于优菈.劳伦斯来说，她从一出生就活在诅咒和不公之中。连做正确的事情的权力都被夺走，即使想要和寻常人一样漫步街头都需要别人冷眼相待。
誓言远行，卑鄙者因为利益剥夺高洁者的生命，唯一剩下的少年步履蹒跚。绝望也一度充满内心，一直到被他的阳光狠狠拉开。
但是，更深沉的绝望，是什么？
“……两千多年的诅咒，终于在今天结束了。”
阿斯特丽德靠在一棵树旁，上面的冰雪消散，竟然重新复苏生机，
“历史，国家，环境，甚至连生命都要夺走，那份绝望，仿佛诅咒一样绵延了两千年。或许，真正的惩罚就是对于我们这些幸存者吧。”
“祭祀大人。”
残存个古国人围绕在她的周围，他们的肌肤越发苍白起来，即使只是看，都知道他们的生命正在远去。
“……”
男人艰难地越过人群，走到阿斯特丽德面前跪下。
“你走吧，阿莱西奥，我的命运已经结束了。我恳求你，别再……”
阿斯特丽德没能说完这句话，她被男人揽入怀中。
“………”
“………”
两人都没有说话，阿斯特丽德伸手抚摸这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任由他的血液流到她的手掌上。
“……我陪你。”
最终，阿莱西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不想看看你的故乡吗，阿莱西奥。你不仅仅是古国的伊蒙洛卡，你也是蒙德的伊蒙洛卡。”
阿斯特丽德慢慢地，一点一点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
“记得和你说的故事吗？那个公主最开始就不希望勇士回来，她想要勇士活下去。我的愿望也是这样，走吧，你自由了。或许就像巴巴托斯期望的那样，每一个蒙德人，都应该自由自在。”
“我不要。”
阿莱西奥坚毅的面庞上满是泪水，
“阿斯特丽德，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你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去做。但是只有这个不行，每一个孩子都会长大，他们向往外面，但是只有当他发现他的亲人离去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是故乡。”
“……”
“我要在这里留到最后一刻，阿斯特丽德，我是你们的族人，这里……是我的故乡。”
阿莱西奥把头埋在阿斯特丽德的胸口，
“不要赶我走。”
“……愚蠢的孩子啊，你不曾见过璃月江河山岳，蒙德的苍翠青松，你没有体会过电闪雷鸣的岛屿，也没有看过风雪中如松柏般挺拔的战士。”
阿斯特丽德抚摸着他的头，
“你只看见过这个小小的湖泊，却把它当作了故乡。”
“有多少个芬德尼尔人没有见过这些啊，阿斯特丽德，我亲爱的阿斯特丽德。”
阿莱西奥察觉到他的祭祀在松口，露出微笑，
“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角。”
…………………
在海中飘荡的船只，上面载着蒙德的贵族后裔。
他们离开了这座岛，因为这不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浪花的骑士背着怀迪贝家的后人，他们是蒙德的守护者的后裔，但他们却只能目送他们的同胞和这座异境一同死去。
他们和同胞告别，同胞只是笑着感谢，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欢笑着送别，却没人可以展颜一笑。
孤岛上传来歌声，那是跨越两千年的声音，那是曾经和蒙德相邻的国度，那是被不合理毁灭的地方。
“啦……啦……啦……
我们曾经有苍翠的青松，
我们曾经有美丽的花朵，
我们是离开严冬的开拓者，
在肥美的大地上建立城邦。
……
沙尼.芬德尼尔，美丽的沙尼.芬德尼尔。
你充满智慧，拥有财富。
天上之人送来慰藉，我们信以为真，满心欢喜。
可是彷徨者，那是谎言，那是欺骗。
我们没有神明，我们并非同类。
……
高贵的天上之人，卑鄙的天上之人。
你残酷，你邪恶，你冷酷无情。
寒天之钉从极天落下，悄无声息。
神明背叛了亲爱的沙尼.芬德尼尔，毁去了地上的生灵。
我们没有鲜花，我们没有青松，我们什么也没有。
……
勇士踏上征途，他约定带来黎明的花束。
可是此去经年，没有消息。
或许勇士早已逃离，异乡人没有信誉。
但是公主微微一笑，内心万分喜悦。
因为她知道，勇士决不能归来。
……
可是勇士绝不会放弃。
他跨过山河大海，与皑皑白雪中，找到了美丽的白蔷薇。
美丽的白蔷薇把希望慷慨地赠予他，勇士踏上归途。
但是等待勇士的，只有公主冰冷的身体。
这世间本就没有希望，只是爱总会让人产生幻觉。
……
离开吧，离开吧。
离开我们的故乡，离开伤心之地。
虽然等待着我们的，只是另一个地狱。
我们没有希望，从来就没有。
这世间如此残酷，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
啊，沙尼.芬德尼尔，亲爱的沙尼.芬德尼尔。
我们没有希望，我们没有未来。
但是我们存在于此，我们彼此相爱。
世界尽头的神罚者们，从不曾接受他们的命运。
因为即使知道残酷的真相，他们也一样……彼此相爱。
………………………
在海岛的上空，一个吟游诗人乘风飞翔。
“这世间本无希望，但是我们彼此相爱……吗？”
巴巴托斯凝视着逐渐沉没的孤岛，
“你们不相信神明……这也是正确的。因为我也不相信我自己。老朋友啊，即使我用着你的容貌，或许我也不能像你一样坚信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我不信命的，我也不信神。虽然我就是神，但是我相信……这个时代是属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
风神仰望高天，眼神冷峻。
“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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