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且看我的刀利不利
蒙德的历史并非自由的历史。
作为劳伦斯的末裔的优菈深知这一点。
准确来说，蒙德的历史，是追逐自由的历史。
高塔的孤王选择了支配，为了自由，风神巴巴托斯掀起了叛乱。
高高在上的风神并未登上王座，空白的王座给予了蒙德人民希望与自由。
但是，曾经一起战斗的一族背叛了。
背叛了理想，背叛了誓言，背叛了同伴，背叛了自由。
这个家族，正是优菈的一族。
支配，鲜血，压迫。
包括过去的同胞怀迪贝在内，劳伦斯迫害了众多的人，夺走了无数的鲜血。
长达数百年的野心，优菈并不觉得这比高塔孤王的统治罪孽要轻。
高塔孤王统而不治，他虽然讴歌自己的伟大，限制人的自由，但是他不像人类那样具有七情六欲。
但是劳伦斯不同，人性的卑劣几乎在这段历史中展露无遗，这是让优菈时刻感到羞愧难当的历史。
但是即使如此，劳伦斯家族的人却把它当作往昔的荣耀。
不可理喻。
这么觉得的优菈，向家族掀起叛旗，因为他们没有满足与温妮莎和风神巴巴托斯的慈悲，而是一错再错。
优菈本来已经发誓，决心为了赎罪而活，一直到劳伦斯家族之后的人，可以被蒙德接纳。
可是在她这么做的同时，劳伦斯家族的人，还是不停地在给她脸上摸黑。
优菈是一个过于高洁和勇敢的骑士，她不会逃避责任，更不会因此抱怨，她本来已经把这作为自己的人生接受了。
但是，却有人对她伸出了手。
那个人偏偏还是最不应该向她伸出手的人。
罪恶感和爱情。
其实优菈也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哪一种更为重要。
…………
骄傲的浪花，你像是海浪。
看似骄傲，却带着忧愁。
你不愿意和人分享你的悲伤，你只让他们看到你的波澜壮阔。
因为你深知，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缠绕着你的，只有海藻和浮屑。
………
这是某一次在酒馆，醉醺醺的优菈半梦半醒间听到吟游诗人唱的歌。
她起初并未觉得不妥，但是自从知道那个绿色的吟游诗人就是守护蒙德的风神后，她才明白……
那是在说她——浪花的骑士优菈。
风神巴巴托斯早已看穿一切，他知道优菈.劳伦斯的内心，他比任何人都知晓优菈背负罪孽的沉重。
因为两千年来，这位风神一直看着蒙德，看着劳伦斯。
“为什么不制裁我们？”
优菈忍住没问这句话。
即使不问，她也知道答案。
因为当年，风神同样也没有制裁劳伦斯。
…………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巴巴托斯靠在窗边，看着推门而入的优菈，笑了笑。
“巴……温迪大人。”
“温迪就可以了，不要加“大人”。”
温迪笑了笑，跟老板要了两瓶苹果酒。
这是附近蒙德大使馆附近唯一一家从晨曦酒庄进货的酒馆，不难猜到现在比弗洛修更加纠结的优菈会来这里。
“……”
优菈无言地坐到巴巴托斯对面。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哦，不过，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我可是蒙德的神明。”
巴巴托斯笑了笑，没有平常的轻佻，
“你应该很纠结劳伦斯家族的事情吧？”
“……是。”
优菈犹豫了片刻，承认了。
“只有知晓历史的人，才会明白这份沉重，我理解你，优菈.劳伦斯，你背负的东西，是常人远远想象不到的。”
巴巴托斯把苹果酒端起来，晃了晃，
“我很喜欢苹果酒，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优菈摇了摇头。
“过去的蒙德，被冰霜覆盖，没有生机，唯有在高塔孤王的领地，四季长春。”
巴巴托斯眯起眼睛，
“我的一个少年朋友，和怀迪贝跟我说，如果有一天，蒙德能焕发生机，那我们就在大地上种一棵苹果树，用蒙德大地开出的第一棵果树酿酒喝。”
“……”
优菈心中一跳，已经猜到了结局。
“后来，我一个人在冰霜消散的大地上，种下了新蒙德的第一棵苹果树。”
巴巴托斯晃荡着酒杯，
“我喜欢苹果，是因为他们喜欢。”
我喜欢苹果，因为他们喜欢。
这句话究竟蕴含了巴巴托斯多少感情，优菈很难完全体会。
“优菈，你觉得我是罪人吗？”
巴巴托斯认真地问道，
“少年本可以长命百岁，只要我否定他的展翅高飞的梦想，怀迪贝本可以继续活下去，只要我不劝她守护誓言。”
“不……您为的是蒙德的人民……”
“错了，优菈。”
巴巴托斯摇了摇头，
“谁最开始都没有那么高尚，我想让那个少年看看天空，所以我同他一起冲破风墙，我想让怀迪贝在阳光下起舞，所以我把圣剑带到了她身旁。
然后……然后他们的梦想，都交给了我。优菈.劳伦斯，你是优菈，然后才是劳伦斯。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当（他）她被认可的那一刻，家族的锁链是困不住的。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为什么不能继续向前迈出脚步呢？”
“……”
“优菈，你现在就像是怀迪贝，她协助迭卡拉庇安，葬送了蒙德的自由，然后用生命洗刷了这一段历史。
可是，我却只希望她活下去，而不是壮烈牺牲。”
巴巴托斯站起身，
“不要成为第二个怀迪贝，否则的话，弗洛修就是第二个我。”
……………
“嘿，巴巴托斯，我一直想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风精灵没有性别，不过，如果是说自我认知，我应该算是男**……马上就要决战了，你竟然关心这种事情吗？”
“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嘛，说不定，最开始我遇到的不是迭卡拉庇安，而是你，说不定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哦。”
“不要做这种危险的假设，我可不想成为龙卷魔神的沙包。而且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一点也不可爱。”
“呵呵，巴巴托斯也真是不可爱。”
“温迪，你别附和这个女人啦，她立马就会得意忘形的。”
“说什么呢，就算没人附和，我也会得意忘形的。”
“那算什么……”
…………
如果，下一刻，你将变成利剑，刺入爱人的胸膛。那么，你还能对你的同伴笑着说再见吗？
如果，下一刻，你将舍弃自己，将同伴的敌人杀死，那么，你会对你的朋友说再见吗？
“……”
巴巴托斯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和迎面走来的钟离擦身而过。
在钟离诧异的目光中，一个人没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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