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一通戏耍
巫女的身影，沐浴在光芒中。
那并不是真正的光芒，而是某种神性的光辉，是类似光环的特技，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腰间还挂着那柄断刀，断裂的部分收在鞘中，像她本人一样充满欺诈性，那是泼在警卫局脸上的脏水，是陈被约谈的关键因素。
“你又在大街上招摇撞骗了？”
漆黑的刀出鞘，陈虽然愤怒，但她今天并没有带赤霄出门。
这是种很矛盾的行为，似乎带上赤霄便意味着她已经是尽力而为，但只要用这把龙门警员制式长刀，就能给她一个自己并没有使用全力的感觉。
她事先并没有那么多考量，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刀锋自上而下斩来。
陈似乎有些谨慎，刀的轨迹在空中多次变化，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味道，星野将手放在刀柄上，身体逆着光向后飞掠，宽大的袖袍随风鼓动。
她并没有什么招法可言。
也无所谓武器。
只是当对方追砍而来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便自然而然浮现出了应敌之法。
她的手缩在振袖中，后掠的姿态掀起微风，手臂动作被遮挡住，顷刻之间，原本飘飞无章法的振袖勾勒出刀剑的形状，星野的身躯也向上跳跃，光华隐没，刀在衣袖中斩出最为正统的逆袈裟斩。
“为什么？你明明只有一把断刀。”
陈简直要被心中的疑惑吞没了，但她有着全龙门最直来直去的刀法。
而且……
陈真的好想赢星野啊。
无声的碰撞。
想象中那火星四射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星野跳跃着向上，衣袖在第一次碰撞时轰然垮塌，她并没有真正出剑，只是在最开始时候用刀勾勒出一个上劈的架子而已。
真的只有个空架子。
意料之中的抵抗并没有到来，陈举着刀下坠，星野继续上升，并于空中翻身，毫不客气地一脚踏在龙背上，以一个精准的后空翻完美落地。
陈自然是先星野一步坠落在地，只不过没她那么飘逸灵动，反而有些狼狈。
“你这样也能算刀法吗？”
“看你怎么理解了，我是个实用主义者，刀法这东西在我眼中是个笼统的概念，从来没有固定的流派，都是信手拈来的技巧，任何敌人在面对我的时候，都会有种初次见面的陌生。”
星野感觉自己像个老神棍。
其实，这都是她事先想好的台词，真要现场演说，她可说不出那么多高大上的词汇。
“这个如果用炎国典故说明，叫做随心所欲不逾矩。”
星野继续说道。
“说句实话，你的功力大约有六成都在那把刀上，剩下两成是龙的血给予的天赋威慑力与爆发力，你可以一跃五米高，但真要论刀法，其实你弱得有点可怜。”
“……”
陈无法反驳，这家伙刚把自己打趴下，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前，手中是半截可怜巴巴的断剑。
细细感受，有种无形的威势。
她只要握着武器，便掌握住了谈判的整个趋势。
这碎碎念的态势，真像个老八婆。
“在下有幸体悟过你与你那闺蜜的利刃，如今看来，你们两个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甚至可以说，你连她的背影也看不到，只能看见车尾灯而已。”
“……”
沉默。
可怕的沉默。
当星野气定神闲地说出那个人的时候，空气凝固了。
星野十分稀奇地从陈身上看见了怒火，在此之前，陈试探过失望过，也曾在突然间慌了手脚，但星野从未从她身上感觉到愤怒。这是件十分稀奇的事，星野望着着她，洁白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龙尾微微颤抖，喉咙中仿佛酝酿着雷霆。
星野点了点头。
“想快速变强吗？想掌握你无法掌握的力量吗？愤怒是个好办法。”
“但一味的愤怒是不行的。”
星野退走两步，预备着崩卖撤溜，招呼着暗索，但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暗索的身影，一回头，星野惊讶地发现暗索与星熊站在一起，正望向这边窃窃私语，星熊手中还捧着爆米花。
她赶紧招手。
星熊推着暗索的后背，让暗索赶紧跟星野一起跑，在撩拨了一条龙的愤怒之后，确实需要赶紧准备跑路了。
两个人一溜烟消失在空旷寂寥的街尾。
确认她们都已经离开，星熊走上前打算扶一把自己的老同事。没想到陈站得比谁都快，还没走过去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像是在掩饰尴尬地拍拍身上的土。
如果是初出茅庐的新人，陈可能会被愤怒冲昏头脑，但显然她已经不再年轻，愤怒只是一瞬，星野刚走，聪明的智商便重新占领高地，陈开始仔细思考。
提出论据。
反复思考。
推敲审查。
得出结论。
终于吗，在半晌之后，陈抬起头看向星熊的脸，茫然地问道：“星熊啊，巫女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你想半天就只想出来这种问题吗？”
星熊哭笑不得地反问。
星熊感觉自己那个认真负责的同事被降智了，或者被巫女一脚踢傻了也有可能。
“老陈，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她说话？”
“别说了，鬼晓得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赤霄这种雷神工业制造的最终兵器……她如果见过那个人，要么变成皈依者，要么已经成为刀下亡魂，没有任何中间选择。”
“你就这么了解她？”
“别说了。”
陈显然不想提那些陈年旧事，手放在刀把上，似乎在死死压制着什么，她将无处安放的怒火转化为浓烈的逮捕意志，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尾，发出誓言。
“不管你躲在何处，是否在龙门，我都要将你这个招摇撞骗的巫女抓进监狱里。”
“啧。”
警员办案，带上太多私人情绪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老陈外套上还印着那个小小的脚印，又被那样刺激，兴许是在气头上呢，星熊看着她指天咒骂的场景，劝诫的话不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星熊从怀里掏出暗索档案，开始记录。
【目标将偷来的钱全部撒了出去，手段笨了点，动机也不太纯正，不过意外的还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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