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并不愉快的相逢
阿涅正从龙门的大街上走过，这里的一切都如此世俗化，完全没有雪山的超然与沉静，阿涅如此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雪山净土。
但他不能。
因为咯兰贸易的主人，希瓦艾什家族的族长也来到了这里。
圣女真是不可理喻，怎么能逃跑呢？她应该在雪山清净苦修，永远当神与世人沟通的桥梁，那不是苦难，而是一种荣耀，一种为了大业而做的“必要的牺牲”。
并不是雪山的人丧尽天良，他的做法都是经过考量的。
圣女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而是一个图腾，是所有谢拉格人的精神寄托。
毕竟，这是个真正有神明存在的国度。
图腾与人，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可以说，图腾不能当人看，他们是异化之后的存在，完全剥离的作为人的属性，成为了一个符号。
阿涅盯着街面上的民众，他们毫无敬畏之心，甚至投来了好奇的打量目光。
有些不太习惯。
阿涅踏足在龙门高度清洁的街道上，神情无喜无悲，却透着难以言说的不适感。
他并不是瞧不起这些人。
只是单纯不习惯。
谢拉格来人的消息第一时间出现在陈的办公桌上，她正焦头烂额呢，实在没精力处理这些事，想了想是神学相关内容，不如扔给总督阁下来处理。
“这么快？”
不到半小时，她就得到了来自总督府的文件，内容十分简短，只有寥寥数字。
“让专业的人来。”
这就是总督的意志，真是随意又洒脱。
在龙门，谁是专门处理神学与宗教问题的专家呢？
想都不用想，陈直接锁定了人选。
八重樱！
虽然很不乐意承认，但如果要找龙门中最有能力解决一场宗教危机的人，只有可能是八重樱了。
总不能让魏夫人亲自出马吗？
陈并不知道，魏夫人亲自出马的情况下，其实并不能表现出与八重樱相比的战力，甚至魏夫人本人，都有些害怕八重樱手中的刀剑。
杀死神明而制成的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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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再一次结束了，今天演出拖得有些晚，初雪似乎有些烦闷，不复之前兴致勃勃的模样。
星野注意到她一直盯着台下某个角落，顺着初雪的目光看去，她看见了那个一直游荡在龙门的卖鱼丸小哥，仔细揉了揉眼睛，才注意到那个卖鱼丸的根本没这么高。
这是银灰啊。
很难想象，那个男人居然会有如此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蓬乱，还带着口罩。
实在很奇怪啊。
那个男人并没说一句话，初雪也没有主动上去打招呼。
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着这种距离感，根本不会交流，尽管理解哥哥所做的一切，但初雪永远不会原谅他，这道宽阔幽深如海沟的裂缝，只能等待时间静静填平。
星野知道不该掺和进去，站在一旁静默地等待。
他们对视。
二人之间隔着嘈杂的人群，视线与视线交锋，时不时被遮挡，他们眼中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如同两只受伤的野兽相遇于荒原，彼此之间相隔甚远。
明明是场喧闹的演唱会，在兄妹眼中却是万籁俱寂的沉默。
这是场既不欢快、也不美妙的相逢。
初雪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转身直接离开了，银灰站在台下沉默地注视着一切，扯了扯口罩，将眼睛之下的部分全部遮住，不知道口罩之下的脸究竟是苦涩还是微笑。
或者二者都有，苦涩的微笑。
初雪一言不发地回到八重神社，星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将铃铛扔进水里洗掉水溶漆，开始更换那一身嘻哈风格浓厚的衣服，动作间透着决然，似乎已经打算不再回来。
“那个男人来了。”
初雪如是说：“他来，说明雪山的人也要来，如果不想被抓回去，我只能与你告别。”
“啊这。”
星野的圣女祈祷还没解锁呢。
她以为自己还有许多时间，没想到银灰一来，初雪就立即要离开了。
不行！
星野抽出刀，试探性地对初雪说道：“雪山来的人，让我帮你把他们都打跑不行吗？”
“除非你能把雪山上下全部杀光，否则不行。”
初雪回答，紧接着又补充：“但那样会逼我把你当成血海深仇的敌人，刚才的只是气话，请务必不要当真。”
“我不会当真的。”
清洗干净的圣铃发出阵阵白光，恢复以往圣洁的模样。
初雪的回答彬彬有礼，rapper生涯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自由的日子就像一场虚无的幻梦。
“再见了。”
她如是诉说着，背上了行囊。
就在星野思量着要不要撕下脸皮将初雪拉回来，按在床上使劲撸尾巴的时候，圣铃突然响声大作，转瞬之间，暴涨的白光将初雪吞没进去，神社陷入死寂。
星野皱了皱眉。
她的右手放在樱吹雪上，淡粉的樱花飘荡，星野打算出刀，将这茧一样的玩意一刀斩碎。
“停手！”
樱吹雪的刃离光茧只有数寸之遥，听到呼喊声，她猛然停下动作。
那是初雪的声音，但却又不像是初雪在说话，像是什么东西占据了她的躯壳，借用初雪的嗓子发出声音。
“我是谢拉格的神。”
她的声音中仿佛夹杂着呼啸的雪片，威严满满，星野却一边听一边皱眉。
“别这样说话，会把初雪的嗓子弄坏掉的。”
“果然，无法吓到你吗，不愧是逆神的巫女，听说你的刀可以斩灭神明，那能否斩杀掉我？”
“我从未听过这么离奇的要求。”
星野右手按在刀上：“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逼你的。”
“别别别，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初雪】像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小学生，拼命摇手表示否定，并试图将话题转向其他地方。
“我想听听你弑神的故事。”
【神】恢复平静之后如是说道：“作为交换，我可以付出一些代价。”
星野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根摇摇晃晃的粗大雪豹尾巴上。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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