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不可名状的企鹅尖啸
调酒师是不能戴手套的，这样会影响触感。
但需要不时用海盐搓洗手掌，以保证手掌的清洁程度，星野闻了闻自己的双掌，没有任何味道，符华的身躯已经是完全的无垢之躯了，理论上不会有手汗这种影响口感的东西。
她轻轻舔了一下手掌。
确实没有任何味道。
这个女人就像个孤独的过客，走过这世界的时候，不会留下任何称得上痕迹的东西。
想想还挺悲伤的。
但悲伤这种情绪并不适合龙门，这是座闪着光的城市，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过往，只要踏足在干净的街面上，任何人都能像水滴汇入大海一样融入这座城邦。
仙人来到酒吧门口。
和往常一样门可罗雀，酒吧对企鹅物流来说就是个据点，兼职大帝的个人收藏室，根本没人在意这里生意好不好，所以星野就这样走进去，在旁人看来还是挺稀奇的。
“你要送什么东西？”
整个企鹅物流，只有可颂一个人在认真工作，剩下的全在摸鱼。
一个人走进酒吧，侍者居然直接按物流公司的流程提问，实在难以想象生意到底有多惨淡。
“不问我要喝些什么吗？”
星野坐在可颂面前，手指轻轻抚过纤长的调酒勺，虽然很久没用过，但基本没有落灰，大帝身为老板，对藏品的卫生状况还是比较在意的。
“啊？”
可颂有些惊讶：“还真有人在企鹅物流的酒吧点酒喝啊？”
“还有人真的去那座神社祈祷呢。”星野的语气十分淡漠，“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任何有概率发生的事，将时间无限拉长，它发生的概率都会是……必然。”
这人讲话怎么感觉很有哲理？
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可颂没上过大学，去隔壁龙门大学高数课堂随便找个概率论老师，估计会被气得坐下来和星野辩论。
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厉害，如此神神秘秘的人，大概率会送一个价值很高的订单，可颂已经快要流口水了，大客户的要求必须被满足，就算她根本不会调酒，也要让客人满意。
“既然你想，那自然是有的。”
可颂看了看酒柜里那些难念的铭牌，一字一顿，十分艰难地吐出一串单词。
“我推荐这款来自维多利亚的雪莉酒，有圣诞节的气息，味道醇厚甘甜，非常适合女性饮用。”
“我更想喝点神州的酒。”
“神州？”
可颂面露疑惑之色。
星野摇头解释：“透明的酒，带着醇香，喝起来辣辣的，微醺的感觉非常宜人。”
白酒啊。
但那不是炎国特产吗？
神州？
可颂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但这位和煦的女性并没有过多刁难她，接过可颂倒来的雪莉酒，还有现烤的原味可颂面包——说是附赠，但其实是今天的员工餐，可颂将自己的口粮分给了这位潜在客户。
“你们是物流公司吧。”
星野点了点头：“物流指物品流通，你们是在个体之间转送货物的公司，消息也算货物的一种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星野再次装模做样地点头。
“那帮我去传递一则消息吧，告诉那只在山上种满樱花的狐狸，就说我下来了。”
“啊这。”
虽然很难理解，但她的意志，可颂完完全全地收到了。
那么，报酬是什么？
“一拳。”
星野将手掌放在桌上，白皙的五指尽情舒展，纤细而修长，指节也一点都不明显，完全不像个资深拳师。
“我给你一拳。”
“？”
正当可颂疑惑异常的时候，老板从后面的唱片收藏室走了出来，大帝一脸满足的样子，看样子又听了几小时的唱片，见到有人在啜饮自己的收藏品，顿时有些火光。
“可颂，我摆酒在这儿难道是让人喝的吗？”
“不喝，难道摆着看吗？”
星野问道，看着大帝沙包一样的躯体，不由得觉得他有些可爱。
大帝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了，那个人仿佛在山巅站得太久了，看谁都是无比渺小，一眼之间距离感油然而生，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却仿佛隔着万丈天渊。
“就是摆着的啊，都是收藏品。”
大帝下意识回答道，却不知自己引来了一场灾劫。
“收藏的酒，也就不是酒了。”
星野一步步向前走，每一步都踏在心头，可颂感觉有些不对劲，想让老板快躲起来，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星野出拳。
拳头贴面而止，隔着毫厘的距离，大帝感觉眼前陷入黑暗，连手指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希望你能学到些东西。”
她踏步而走，径直离开了企鹅物流，临终前没有忘记端起桌上那杯残酒，她似乎很喜欢这份来自维多利亚的阳光，离开得十分从容。
“老板！”
“你喊什么喊？我又没死。”
大帝回过头，看到酒吧内的瓶子突然一个接一个炸开，玻璃酒瓶碎成均匀的方片水晶状，以大帝刚才站着的地方为中心，向酒柜四周扩散。
“这这这这？？？”
酒柜里的酒全部碎掉，为什么酒柜自己的玻璃还完好无损？
大帝站在四溢的酒香中，面露沉思之色，这副轻松的神情令可颂十分惊讶。
“老板，你为什么……”
“你会把最珍贵的藏品摆在台面上吗？酒柜里都是些残次品而已，真正的珍藏都被我放到……”
他突然停住了。
细嗅酒香，如此层次感分明的气味，根本不是劣等品能比拟的。
大帝大跨步走入地窖。
没多时，不可名状的企鹅尖叫飘荡而来，经验丰富的可颂早已堵住了耳朵。
仙人第一拳，吹落了庭院满树的樱花。
这第二拳，将大帝的藏酒，不论是酒柜里的还是酒窖里的，全部一股脑吹碎了，下场比樱花还要悲惨。
星野晃了晃手臂，感觉符华的控制力完全不用担心，既可以打死人，也可以在出拳的情况下不碾伤一只蚂蚁，全凭自己心情。
接下来，只要等变回八重樱，等待企鹅物流的人上门便好。
星野心情很好，步伐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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