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神?我早已不是了
“安排……”
默哀，惊蛰此时此刻只想默哀，同时也理解了巫女当场逃跑的压力，换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逃跑，直面那个人的压力，实在是难以想象。
惊蛰可以在皇帝陛下面前平静地述职，但在仙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童。
“不必惊惶，只是教育。”
星野如是安慰她。
一点也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更加想默哀了。
星野在惊蛰面前彻底消失不见，低头一看，时间似乎变得非常快，再一看，年兽也不见了，只有风无声地吹拂地图，仿佛那两个人从未存在过。
“唉。”
符华上仙的到来，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事，炎国上下掀起轩然大波，宗教几乎在一瞬间成型，并不是新兴的宗教，而是某些仙家府地第一时间立起了上仙的石像。
来源除了影响资料，还有当事人的口述。
“别做大了啊！”
亲历人姜城主对泥塑艺人大吼：“你们的粘土多到可以当饭吃了吗？非要贴那两块？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没有的，完全的平整！你们要忠于原设啊！！”
“啊这。”
手艺人一脸愤愤不平：“一点艺术加工的痕迹，总该是正常的吧？”
这个微小的议题，不知怎的就闹到皇帝那里去了。
真怪。
就是这种关于泥塑的形体问题，跳过了城防布置，水利建设，军费开支等问题，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优先回复，御笔亲提，字迹清晰明了。
“流落于传说的神明可以进行艺术加工，可她是活的。”
嗯。
意思非常清晰。
泥塑师不得不按照姜城主的要求。
“袜子只有一边的，另一边是光腿穿靴子，这是一种不对称的美，你可得打好底稿……背后有深红色飘带，发色是粉白色，整体是银白，边上有红色晕光……套臂的颜色不一样！”
这观察的……也太仔细了吧？
老色胚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了。
姜城主笑得像个孩子，一条条指令发出，在泥塑师笔下，鲜活的赤鸢仙人跃然纸上。
至于年。
那可就有点惨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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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要用羽渡尘营造出一种半梦半醒之间的朦胧感，然后才开始布景，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将一脸茫然的年扔到一边，一挥手从背包中取出了最重要的东西。
轩辕剑×997
共999把，一把被她送给了史尔特尔小姐，还有一把在年肚子里，剩余997把。
将这997把剑杂乱无章地插在地上，显得像个古战场，漫漫黄沙，残破的台阶，高冷的仙人……
要认真做事啊。
星野一边“摆盘”一边微笑，时不时看一眼沉默中的年小姐，她的构图能力从未像此刻这样飞跃，从远处看，轩辕剑们像是肆意生长的树木，同时透着生机和荒凉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
嗯。
从这一刻开始，这里就是诸神的坟冢了。
星野独坐于台阶之上，轻轻拍手，羽渡尘开始发力，年醒过来，但仍处于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
演出开始。
演员在一瞬间进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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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是何处？
是永劫的终末，仙人的居所，她被覆盖上一层羽毛，进入到那个闹鬼的梦境，在这之后年又经历了一段漫长的黑暗，随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里。
“另一重梦境？”
年小姐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活在梦里，这正合星野的意思。
她依旧无声坐下，并没有任何引导的意思，一切都得让年小姐自己发掘，自己脑补。
那种似有若无的悲伤吸引了年，她抬起头，或许不知是梦的缘故，那些具体的物象形态模糊不清，但感觉仍残留着，甚至比清醒状态更加清晰。
年深呼吸。
她感觉到了一千道悲伤、怨毒、不甘的情绪，全部来自她的同类，神明。
吓醒。
在无穷尽的荒原上，神明的尸体被做成兵器，散落分布，长明的灯火就在她面前，与年隔着一整座剑冢遥遥相望，如此荒凉，仿佛刹那间见到了永恒。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神？
怎么可能？！
她一直以为巫女在演戏，对某位不可知存在的畏惧都是演技，内心从未想过这样一种可能，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呢？万一炎国真有这样古老的存在呢？
她不愿想，她不敢想。
年小姐努力回忆，发现自己无法承受【这是真的】所带来的后果。
“无碍。”
星野开口第一句就是教育：“顽劣稚童，但也仅仅只是顽劣稚童罢了，交还轩辕剑，你可无恙。”
“……”
年老老实实地从嘴里掏出了轩辕剑，她不知道这种从嘴里掏东西的行为算不算挑衅，所以比起平常多了一丝忐忑，没有粉嫩舌头打卷的过程了。
“我想要知道……”年终究还是开了口，“你是如何杀死神明的？”
沉默。
年观察到，仙人冰霜般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像是微笑的神情，她并没有站起来，而是举起手指，示意她向上看。
年抬起头向上看。
巨大的利剑悬浮在天空，有形无质，专斩灵魂，年很快就意识到了它的作用，但这不够，这能使神灵魂受损，失去记忆，甚至重生，但这些都不足以彻底杀灭一位神明。
星野决定给她再来一记狠的。
巨大的太虚神剑化整为零，变成无数柄小太虚神剑向四周散开，它们仍保有一部分力量，但对神明来说威胁不大，除非……
年再次感觉到了恐惧。
死亡的恐惧。
“忘了也就死了，神明，很脆弱的。”星野这样说。
沉默。
这次是由年这边发起的沉默，这句话在她脑中回荡盘旋，仿佛行走在钢索上，两边都是不见底的深渊，整个族群宛如待宰的羔羊。
“最后一个问题。”
年咽了一口龙涎：“你是神吗？”
年看见了世界上最复杂的表情，那是长久的凝固中显示出的无害笑意，让她想到了萨科塔那句古老谚语“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要是有个人类被拦下询问你是虫子吗？估计就会露出这副表情。
“神？我早已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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