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意难平
拯救。
什么样的拯救，需要大早上的从陈的房里出来？而且她还失去了当时的记忆，甚至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裸睡，种种迹象表明，巫女在其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但现在呢？
星野默默抬起头，看着陈的眼神中没有一丝阴霾，纯净得不像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反而更像一个纯粹的赤子。她的瞳孔是明媚的湛蓝，宛如洗过的天空，发色是长而顺滑的淡粉，整个人明媚而自然，连丝袜都是轻盈的白色过膝袜。
太过轻盈了，太过美好了。
美好到明明没什么证据，陈就是忍不住想要相信她，打消自己的怀疑。
但这是不可能的，身为掌管督查组数年，将龙门警卫局经营得井井有条的女强人，陈在理性崩溃前，是一个条理清晰逻辑明确的执法机器。
“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虽然狐疑，但这并不妨碍陈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柔。
“很大的问题，但这并不是你的责任，而是我的责任。是我的疏忽，我的轻率，才造就了如今的你。”
星野一字一句回答，话语清晰，语言简明，没有可能出现歧义。
陈的瞳孔顿时缩成针尖大小。
“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感觉有些头晕，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挺拔的身形开始摇摇欲坠。
“你记得当时的状态吗？”
当时。
这是个很宽泛的词语，可以指代任何时期。但星野带着唏嘘的语气说起时，陈一下子就想了起来——神社的天空被灼热的赤红笼罩，巫女被妖狐踏于利爪之下，强大到可以与全世界为敌的巫女，在狐狸爪下却显得那么柔弱，仿佛谁都能随便欺负一下。
陈当然记得。
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最后是自己拯救了巫女，早已被刻入了她的记忆殿堂，永远无法磨灭。
只是，为什么要说这个呢？
陈一点都不傻，凭借严密的逻辑推断，她顷刻间有了答案，十分狐疑地问道：“难道，我也进入了那种状态？用大炎武侠小说的话来说，我走火入魔了？”
星野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巫女的面部表情应该加上一点点自责，沉默，不愿说出口，只要一点点就好，夸张就显得过了，在陈面前会有奇效。
“你，相信我吗？”
陈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我也陷入了和你当时一样的状态，我也应该有一个……灵？”
陈问道，她的脑海中浮现那只庞大到遮天蔽日的狐狸，妖异而伟岸，令人难以忘怀。
“就凭你？”
星野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你长耳朵还要靠妖刀的滋润和催化，从意识中直接诞生灵，需要多少厚重而刻骨铭心的记忆，你知道吗？”
星野无奈地摇头。
“什么都不懂，真好啊。”
怎么就嘲讽起来了呢？
陈想挠头，不过想了想也对，是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甚至有些冒犯地大放厥词，怨不得别人用嘲讽的语气指出她的错误。
“长耳朵？”
她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星野点头表示肯定，加重语气强调：“狐狸耳朵。”
单纯的言辞无法描绘太多，还好星野为了娱乐，保存了昨天晚上的录像，两条龙赤裸着扭打在一起，不留下录像怎么行？陈看着自己狂吼着“一个都不原谅”和人扭打在一起，有些本能地退了几步，仿佛怕那个长着狐狸耳朵的自己从荧幕里窜出来将自己吃掉。
“塔露拉？”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人是我找来的，还以为能唤醒你的良知。”
星野打断她的思考，十分自然地说：“只是我没想到，走火入魔的你，情绪会变得如此扭曲，不止是我，连你姐姐也没预料到，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人呢？”陈的情绪有些低落。
“都说了不要在意这些，现在的主要的问题不是其他人，是你自己。”
星野严肃而无奈地教育道：“你会对因为许多事而升起许多种不同的情绪，但到最后关头你就会发现，在这些事情中，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陈感觉收到了教诲，又觉得巫女说的实在很晦涩，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多看几眼自己。”
星野只好继续提点她。
“不解决这个问题，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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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的寿命还剩两周。
这是记忆战场boss倒计时的时间，星野从来没尝试过，那种消极怠工的行为，陈究竟是会当场死亡还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二者都有可能，但星野的心态可没那么乐观。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发誓一定要在这两周内将这个问题解决。
这几天看起来热闹，其实从红进城开始，不过只过去了四个晚上而已，她的时间还算充裕，可以观察一下，狂乱的陈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思维方式运行的。
陈自然是乖乖点头。
看着她全盘接受的模样，再联想到即便神志不清也要守护神社的态度，星野心中有了个想法。
当然，目前仅仅只是想法而已。
“把你目前最恨……嗯，也谈不上恨吧，就是那些让你意难平的，有明确有想法的人，在心中列一份名单，如果觉得丢脸的话，不需要说出来。”
星野指导陈进行思考。
陈过真如她所说地思考了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身影，真正让她觉得意难平，甚至有些恨的人。
陈伸出手指。
“我知道肯定有我，然后呢？”
星野一点都不惊讶，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塔露拉。”
还有呢？
陈毫无疑问是个简单的人，她的人生像是一条平直的线条，浑身力气都使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社交，只有区区几个至交好友，简单到甚至有些苍白。
“魏彦吾。”
“哦，对，还有你的舅舅魏彦吾。”星野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或许比星野想的更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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