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夕
二踢脚是什么,不死人不知道。
但他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刚到大炎的那天晚上,在窗户旁边,听到旁边的小孩儿玩的那个什么,现代火焰壶,哦对,好像是叫爆竹。
那样的大小,也就是一个孩子的指头大小。
这么大一个爆竹,不死人已经预料到一会儿听到它炸开的时候,会有多大的响声。
沉默了一会儿,不死人已经开始为年的这个姐妹默哀了。
年看起来还蛮开朗的,比起不死人认识的很多女孩子话都多,而且一点也不怕生。
遇见不死人,虽然有点怕,但是也不会完全不敢说话。
没想到,在她熟悉的人面前,居然是这种模样。
他们真的不会打起来,分个你死我活吗?
不死人还在疑惑地想着,就看到年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来一盒打火机。
年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回过头看向不死人和翁斯坦。
“准备好了吗?这不是要过年了嘛!请你们看一场烟火呀!”
“......”
不死人和翁斯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死人甚至还摘下了头盔,免得自己捂不住耳朵。
年兴奋地把打火机凑过去,在引线的末端点燃。根本就弄不清原理的爆竹引线亮起火光,在不死人和翁斯坦的眼前一点一点地燃烧着。
引线被点燃之后,年挥手之间,又造出了一个简易的钢铁架子,把爆竹搬上去,对准小镇的天空。
然后她拍拍手,开开心心地跑到不死人和翁斯坦旁边蹲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玩意儿能有多响啊?”
翁斯坦有点好奇,他以前来大炎的时候,爆竹的制作工艺还非常粗糙,根本没有现在这样能够发给小孩都能玩的爆竹模样。
那个时候的爆竹虽然使用的是源石作为引线能源,但其中的源石含量很少,也不会发生危险,主要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材料,能够让其发出极大的声音。
但现在的爆竹,翁斯坦那天听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多响来着。
“我不好说。”
年的表情很愉悦,看得出来,即将要干坏事儿,她心情很好。
“但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翁斯坦抿了一下嘴唇,他和旁边的不死人对视一眼。
他们想的才不是什么失望不失望。
只求到时候人给喊出来之后,不会直接对年刀剑相向就好。
正当三人还在小交流的时候,那边的引线已经燃到末尾。
“来了来了!”
年兴奋地拍了拍不死人的肩膀,然后迅速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死人只来得及转过去看一眼年在干啥,就被眼前的刺目火花给夺走了视线。
只见那大爆竹在简易的铁支架上,尾部不断喷出犹如火光一样的推进光焰,整个炮仗身体迅速跟着升空。
以四十五度角的轨迹沿着山崖向小镇的天空中前进。
能够看到爆竹尾部在空气中推进留下的痕迹。
就像是一只流星一样,当爆竹提升到抛物线顶点的时候,也就来到了小镇的最上方。
随后,先是在三人面前猛地炸开,留下了一道烧灼人视网膜的恐怖光芒,随后不死人和翁斯坦才看到一圈可见的冲击波朝着他们袭来。
轰!!!
足以让人失去平衡的冲击波,以及能够使人失聪的巨大的声响炸在了众人耳边。
年睁大了眼睛,她非常开心,开心到恨不得站起来挥舞自己的双手。
不死人和翁斯坦则是懵了。
这,什么东西啊?
现在,不死人才把这东西和火焰壶彻底区分开。
原来,这才是爆竹。
多么强大。
不死人和翁斯坦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把自己从刚刚的爆炸冲击中清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年说道。
“别着急嗷!还有一轮的!”
闻言,不死人和翁斯坦再度把视线转过去。
只见那本来炸开了巨大光芒的天空中,已经散出了不知道多少像是小灰尘的一样的黑点。
而这些黑点在从云层中落下之后,又在小镇的上空炸开了光芒。
这一次,倒不是像刚刚那样的巨大响声,只是炸开了绚丽的烟火。
仿佛隐藏在白日光芒之后星星睁开了眼睛。
在这黄昏画卷中的世界里,星空与白日共同交织在一起。
不死人竟然觉得还挺好看的,随后,他就立刻反应过来,这样的画面,是用了一声巨大的炸响换来的结局。
看着年在那边兴奋的模样,不死人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了。
“你的,那个姐妹,呢?”
“哦,她啊。”
说道夕,年的情绪稍有冷静,她想了想,随后又看向那边的烟花。
“等到烟花炸完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那你,这个,烟花。要炸多久?”
“不久,也就几分钟。”
年转过头去看向天空,双手抱胸,喜滋滋地说着。
“慢慢欣赏就好啦!”
不死人回头看了一眼翁斯坦,翁斯坦对不死人耸了一下肩膀。
或许这是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独特的玩法吧。
只是,不死人还是多少有点担心,自己本来是要来找人问话的,这一下整过去,怕不是到时候直接见面开打?
要知道,就算这是虚幻的,也是人家的世界。
但作为外人,不死人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烟花就真如年所说的那样,炸了有整整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天空中才慢慢暗淡下来。
伴随着落日,一同消失了光芒,随后星空跟着太阳的轨迹铺上来,转换了日月的光辉。
可即便是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下方的小镇人家们,照样点燃了油灯,有小孩在外面嬉戏,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天上的烟花一样。
年撇了撇嘴。
“怎么,没动静?”
不死人不理解,按道理来说,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舒服,为啥年的这位姐妹到现在都能忍得住。
“多半是忙着收拾她的那些东西,再加上社恐的性子烦了,又怕自己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吓到人。趁着我还没去找她的时候,收拾自己呗。”
年一边叹气,一边摆了摆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这个姐妹呀,就是这一点,人胆子又小,又不喜欢和人多交流。要不是你们......”
年话还没说完,不死人就看到年的身后陡然出现了一圈墨色的波纹,从那波纹中,一道笔墨迸射而出。
那笔墨尚未接近年的时候,就在空中不断变化,随后竟在短短的几米之中迅速凝成了一道深墨色的剑影,剑身似有铭刻着什么纹章,细看时却根本就看不清模样。
而年这边看似毫无防备,在剑锋即将刺穿她身体的时候,周身却炸开了一圈棕黄色的碎屑,随后一个半透明的棕黄色保护罩将年完好地保护住。
“要不是你们也算得上是贵客,恐怕她才不会注意自己的行为,直接开始撒泼了呢。”
说着,年转过身子去,看向山崖外的空气中,那一圈墨色的波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你说是吧?夕。”
只见那波纹逐渐扩大,最先出现的是一只绣花布鞋,跟在后面的则是白皙的柔嫩双腿。
一身青墨色旗袍的少女,踏着空气中的墨色波纹,走到山崖边上。
她清冷的眼眸盯着年,一头乌黑青丝似是用上好的亮墨描绘而成。
可她嘴里说着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讨打。门都不会敲,就知道拿你那双破蹄子砸半天。这些年在凡尘学到的礼数,都扔到魔种身上去了?”
“嗨,咱们之间还需要客气啥?”
年也不生气,她嘿嘿说着。
“而且啊,找你出门,用爆竹。这也是老规矩了,不然你连我的脸都不会给。是不是嘛!”
“你还有脸?”
夕咬着牙,她伸手拂去自己手臂上,因为慌忙赶来还没来及擦掉的墨痕。
“个小毕样子,迟早把你的脸打烂。”
面前年脸上的笑脸,真是让夕想一拳头给她砸个稀巴烂。
刚刚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笔尖,突然一声炸响,让她的府邸都晃了三晃,笔尖更是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看着面前这一副在自己眼里,原本还算的上是佳作的画卷,却因为一道明晃晃的深迹墨痕而毁于一旦。
夕的心头就猛地生出无名火,挥手将面前的画卷遣作墨汁散于空中。
从位置上站起来就要提剑出去找人,谁知外面的爆炸声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直在空中炸响的声音让夕只能皱着眉头,差点捏断了手中的笔。
不用猜也知道,这绝对是自己的那位最喜欢惹事儿的好姐妹的手笔。
除了她之外,没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敲门。
听到夕骂人的话,年虽然心头是越来越愉悦,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些微的歉意。
她也知道,这不是恶作剧的时候。
虽然借着正事儿的名头,来整点活儿确实很爽。
看到夕画剑刺了她一下,虽然没有刺中,但夕还是稍稍消了一些气,年就知道这个时候的夕已经可以正式对话了。
其实也没办法,如果夕真的那么容易叫出来的话,年也不会用这种法子了。
年和夕的力量,虽然有差距,但并不大。
和自己的大姐不一样,年没有那个能力,直接找到夕的洞府把她拽出来。
如果不闹点动静,恐怕夕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到她把画瘾全都给发泄过去了,才会抬起眼眸看看周身的模样。
“好了好了,要打我下次陪你打。”
年来到夕身边,想碰一下夕。
夕直接双指合拢,一道墨影就给划过去。
她还是有点生气。
但是打又打不过,最后说不定还是自己被堵在家门口揍。
好气啊!
夕咬着牙齿,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这口气给咽下去。
来日方长!
“说吧,什么事儿。”
等到自己的心气再回来的时候,夕才冷漠地问道。
那语气,简直就像是对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话。
甚至还不如陌生人。
年嘿嘿笑了两声,她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看,那边。”
夕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的两个人。
立刻就被那高大的身影给吸引了目光。
这世界上,竟然还能有生地这么高大壮硕的力士?
夕心中略有惊叹,就看见翁斯坦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阳光爽朗。
“叫我翁斯坦就好。”
夕对他微微点头,就算是打了个招呼,连她自己的名字都没说。
可当她把目光看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身子立马就僵住了。
右腿还忍不住向后退出一步,可当她还想再退的时候,身后就被年挡住了退路。
“哎呀,你别怕生啊,啷个了嘛!打个招呼都不会嗦!”
年一脸愉悦地看着夕这副慌张的样子。
之前想找她的时候,死活都不开口的模样,和现在怕麻了的感觉,真是截然不同。
谁知夕根本就没有回年的话,而是直接转身,满眼的恐惧与慌乱。
她主动抓住年的手臂,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你把他带过来的?!”
“是啊。”
年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他有点事儿要问你,等你这儿问完了,还得去找大姐。刚好咱也好久没见过了,叙叙旧嘛。”
夕不说话了,只是死死抓着年的手臂,不松手,腿脚有些发软。
年再怎么大大咧咧,这个时候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喂,怎么了?”
年主动托住夕差点要跪倒在地上的身体,话语间也带上了些许担忧。
“你不会是没处理好魔种吧?”
“......”
夕咬住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不死人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他刚想抬脚走过来问问,就被年用眼神制止了。
“你说话啊!”
年有点担心,莫不成夕被深渊那边找上门了?
背对不死人,夕深吸几口气,慢慢缓过来,这时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能说得上两句话。
她用足以让人生怜的柔弱眼神看着年,说道。
“你不是......你不是老是问,我继承了,哪一部分的记忆吗?”
“啊,是啊。”
年刚应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了。
“不是......难道你继承的是?!”
夕点点头,她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道。
“咱们被......被打散的时候,那三天三夜的记忆。”
抓住年手臂的纤细手指几乎要嵌进年的肉里。
“几乎都在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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