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小人偶的心结
刘远翻了个身站起来，顺便把何青梦扶了起来，并没有插嘴红苻的问话。
他看了一眼红苻的表情……眼神期待而忐忑，小手轻轻捏着衣角，但是表面上来看，小人偶总体依然是十分淡定，表情淡淡地，维持得很好。
完全不像是那个根本不会做家务，导致就连在墓穴当中扫地都会直接摔倒在地上的小机器人。
……这是真的。
虽然刚见面的时候，小人偶身穿着类似女仆装的围裙，手里拿着一个扫把，一盏灯，俨然一个墓室小女仆的模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但是作为一个玩家，在这个副本里面，刘远何止见过一次小人偶收拾打扫的时候，不断地打碎着武帝窟墓室当中的那些陪葬装饰品，然后偷偷收集回来重新修好。
更何况他还把小人偶的好感刷上了满值。
这只人偶就是典型的外表欺诈。
表面看上去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家用机器人，但实际上，她笨手笨脚的，连扫地都不会。
连刘远的生活技能都不如！
刘远甚至怀疑就算没有玩家或者其他NPC发现这里，可能数千年后，这只小人偶就会在打扫的过程当中把武帝墓穴给直接渐渐败光……不留一丝痕迹。
玩家把红苻叫做“最后的水银灯”，一是指偃师已死，如她这样的人偶已经绝版，二就是那群大龄萌豚对于某部古早动漫中一个人偶角色的玩梗。
小人偶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小小的身体，还有精致的面孔，以及因为待在黑暗的墓室当中带着的一丝神秘和冷漠的意味，和名为水银灯的那只人偶很有重合度。
不过这只是因为长期不和人对话而产生的疏离感而已，实际上小人偶的内心是非常柔软以及渴望关爱的，不像只影是个真三无。
“往北就能看见出口。”刘远心里默念，伸手摸了摸锤锤的头顶上的长角——因为化作龙形态，锤锤的“头顶”这个概念，就变得特别大……
但是芝芝可能撑不住，没有灵力支援，就算现在出去的话，如果三首天魔追上来，也就相当于换了一个地图继续和它打，这样一来，劣势的永远是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办法获得灵力，而魔族却可以动用魔气。
魔族的体系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在魔界，那么他们大可不必沾一丝一毫的灵力，但是因为要到人间来，就像是深海鱼上陆地，压强不对，必须要带一个壳子——那就是人类的皮囊。
而使用人类，就必须要遵循人类的身体构造，使用一部分的灵力来维持身躯，所以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制约。
但对比起这边几个修仙者来说，却已经是相当自由了。
所以按照道理，他们几个是根本打不赢三首天魔的，没看见武帝都果断直接跑路了么。
“这不行啊……”
因为现在已经从白玉宫殿出来，锤锤飞得还挺高的，刘远往远处一看，就看见了一片茫茫的蔚蓝色。
这个秘境还真是有些大……
武帝不愧是武帝，当年能控制住这样一片秘境，修为骇人啊。
刘远觉得红苻会向武帝问问题其实也不奇怪，毕竟身为一个“造物”，虽然说红苻和机器人这样的存在区别很大，她更加接近人，而且从一开始就有自我认知，但总是希望得到一些认同感的。
因为人偶对比起妖族，起码后者还是生命体，而红苻似乎就干脆被排除出了生物这个范畴里面，在和人交往的时候，确实会有一种异类感和不安全感。
而想要寻求安慰和答案，最好的路径，就是自己一直知道并且憧憬的，创造了她的人。
地位大概有些类似父母的，武帝何君昊和他妻子偃师。
红苻的疑问很简单，武帝点点头：“自然记得，你是阿菁的得意之作，也是……最终作。完成了你之后，她便与我一同罹难。”
罹难？
刘远察觉到了这个用词，这可是横遭祸难……被迫害的意思。
看来武帝和偃师当年的死，确实是大有问题的。
——原来偃师叫做阿菁。
武帝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是看向红苻的目光柔和慈祥：“这么多年了，你在墓里面一直守着，谢谢……辛苦了。”
红苻摇摇头，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笑容，像是被家长夸奖的孩子：“不辛苦。”
她大概很高兴，也许还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在武帝面前，刘远也毫不客气，伸手摸了摸红苻的脑袋，沉声道：“武帝前辈，这秘境里面的那些异兽，还有这魔族，你说的罹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趁机说说么？”
红苻回头看了他一眼，依恋地悄悄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她的一桩心事，纠结担心了不知道多少年，现在终于释然了。
“唐元化”外表的武帝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当年到如今已经无人问津的真相。
和刘远猜测的相差不多，武帝当年功成名就，体会了一下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如雪，然后就开始想着让更多的凡人能够获得成就。
他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但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更多，于是当时年轻气盛的武帝决定开始进行功法的研究。
他想要改变凡人的资质，让他们不必再受这种天然的“不公”。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十分伟大的想法。
如果换到现代去，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工程。
同时他的偃师妻子，也有着追逐的梦想，就是创造出一个完美无暇的人，她有着对于人体的充分的了解。
于是夫妻两个一拍即合，开始着手进行各自的事情。
“但是最后还是东窗事发了。”武帝目光幽幽地看着这一方已经时过境迁、面目全非的秘境。
那些异兽确实是他们的实验对象，还有妖族，那个时候人族和妖族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当中，武帝的做法毫无疑问是一个导火线。
最重要的是，他对于改变资质的功法的研究，触及到了那些以天资作为资本的修仙者的利益。
这直接导致了他和自己的妻子被人追杀，最终殒命。
“那这魔族呢？”刘远问道。
武帝回过头看向那宫殿：“老夫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抓一个活的来研究研究，此前的人是不敢的，怕不小心被夺舍了，但是老夫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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