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 身与名俱灭
“回去？”刘远微微一愣，思索了一下，道：“是因为知春秋么？他现在似乎并不信任碧落府了。”
灵爻点点头，脸色凝重地走进屋内：“他不是省油的灯，若非当初丁涣师祖临走前执意留下命令将掌教的位置传给师父，当时其实应该便是他上任，不管是心智还是手腕、修为，他都远超我师父。”
刘远跟着走进去，撇撇嘴道：“但是丁涣前辈最看重的是品性，单单这一条，他就不合格，不，能轻而易举拿门下弟子的命来当棋子，何止不合格，简直是负分，放进魔教里还差不多。”
灵爻面色柔和，回头看他：“很多人都觉得我师父优柔寡断，不适合当掌教。”
刘远满脸认真，道：“能让丁涣前辈托付重任的，一定是有其能力过人之处，比如我……咳，我带进玉虚的顾常。”
灵爻笑起来，又转过头去，绕到里屋，道：“知春秋已经不向碧落府寻求帮助了，现在和碧落府合作的，仅仅是三殿中的其他人，他大概已经察觉到了碧落府的意图，这段日子里一直装作安分面壁思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三殿和七派之间的冲突，还有碧落府频繁的袭击吸引了过去。”
刘远皱眉道：“果然……有探子查出他想做什么吗？”
灵爻摇头道：“黄泉正在派人打探，大概需要一点时间，但是我大概已经能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君玄！”红苻忽然跑了出来，一张小脸兴奋地红扑扑，抱住刘远，三两下借力攀住他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胳膊上。
她先在刘远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一脸警惕地看向了旁边搂住另一条胳膊的陵光，鼓腮帮子道：“她是谁啊？”
刘远把人偶抱稳，和蔼地道：“她叫陵光。”
红苻狐疑地道：“朱雀神君？”
刘远咦了一声，道：“红苻知道四象？”
从空无一物的墓室中走出来的小人偶，对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一点常识都没有，想来是这些日子在无荫崖自己找书看了。
人偶使劲点点头，双眼亮晶晶地抬起下巴道：“红苻有在好好学各种常识的。”
她盯着刘远，大概是在表达“求夸夸、求奖励”的情绪。
刘远现在左右胳膊都被占了，摸摸头都做不到，只好顶着被陵光注视的压力，回亲了一下红苻的额头。
要论刘远身边谁最好哄，那绝对是红苻。
小人偶喜滋滋地用两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白嫩的脸上浮起晕陶陶的红霞，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情，连刚才想问的问题都忘了。
刘远心里叹了口气，要是谁都像红苻这样就好了。
不过大概是红苻看起来实在太没有威胁感，而且那萌萌哒的样子很容易吸引女性，陵光的目光都柔和了下来，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红苻的脑袋。
小人偶疑惑地转头，看见是陵光——这个新出现的来抢君玄的女人，立刻鼓起腮帮子，捂住头不给摸。
陵光收回手，露出了温和的浅笑：“红苻真可爱呀。”
刘远却面无表情，听见了耳边的传音：“你是人渣吗？”
真面目暴露之后，干脆就直接不掩饰了吗，这个屑凤凰。
陵光笑得天真无邪，不露一丝破绽：“我都听见了哦，再加十次。”
“……”刘远假装自己没听见，解释道：“红苻是人偶，存在的岁月起码有个一千年，并非外表那么稚嫩。”
陵光瞳孔一缩，有些惊讶，因为她竟然没有察觉到红苻是人偶……一时间产生了莫大的好奇之情。
趁着她对红苻更感兴趣，刘远沉吟了一下，接着对灵爻道：“你刚才说想回玉虚看看你师父和灵玉……莫非知春秋是打算直接对你师父动手了？”
灵爻点点头，沉声道：“知春秋为人高傲刚愎，前些日子我师父因为灵玉的事情，把他直接革职，又让他面壁幽禁，只怕让他心中意难平，现下准备破釜沉舟……我猜测他打算把师父杀了，伪装成是碧落府的人干的，让玉虚道门混乱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绕过传道拓碑，直接推他直接上位。”
刘远赞同道：“可能性很大……”他愣了一下，“等下，灵玉的事情？灵玉怎么了？我路上来的匆忙，只打听到了你师父把知春秋革职了，具体的原因并不知晓。”
灵爻摇头道：“现在玉虚乱成一片，各种消息纷纷扬扬，我师妹人微言轻，没人关注很正常——她挡了许信鸿以生命为代价的万枫染江，吸收掉了所有的毒素，现在心智大受磋磨，如同小孩子一样蒙昧，过不了多久，便只能化作原形重新修炼了。”
“原形？”
“嗯，我忘了你应该不知道，我师妹是九天玉萼化形，属于妖灵一类，只是天生灵智纯澈，没有半天妖气，反倒非常适合修炼。”
刘远想起那个毛绒控对锤锤的喜爱，想起他说服胡九娘将狐狸尾巴借给她摸，又想起在鸣剑大会的擂台上，与灵玉的最后一战。
灵玉爽快答应送顾常去玉虚道门时，眼睛里的纯粹。
“她必然是自己冲上去的。”刘远叹了口气，“当时知春秋在场？”
灵爻道：“在场，许信鸿原本就是冲着知春秋去的，但可惜，他们高估了知春秋对玉虚弟子的在乎，他宁可保存自己的体面，不愿意在弟子面前展现被魔教中人打得体无完肤的一面，更不愿意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弟子，令自己重伤。”
这件事情，说到底是灵玉自愿牺牲，但刘远心里却升起一股愤怒，又是一次，知春秋把门中弟子不当人，这样的人，竟然还妄想着当掌教？
简直想屁吃！
“去看看吧，我跟你一起去。”刘远沉声冷笑道：“把只影和黄泉叫回来，让只影潜行去探查，黄泉把这些日子收集的材料准备好，我们也该准备收网了，既然他想提前去世，我就满足他，送他一个‘身与名俱灭’好了。”
灵爻看着他，微笑道：“好。”
刘远又咳了一声，道：“我先去救一下灵劫……”
他走到另一边的房间，中途芝芝忽然从旁边探出头来，惊喜地飞扑过来，喊道：“爸爸！”
刘远下意识应道：“欸。”
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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