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英国科学家们进行过一项名为‘黑屋禁闭’的实验。
将6名志愿者分别关入一个与外界几乎隔绝的密封室中，观察他们在被剥夺视觉、听觉及触觉后产生的一系列变化。
37岁的亚当·布鲁姆是6名志愿者之一。
在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里，他坐在完全黑暗、绝对安静的屋子中，研究人员使用夜视摄像机观察他的行为。
最初的半个小时里，布鲁姆不断自说自话、唱歌，但没过一会儿就厌烦了。
8个小时后，布鲁姆出现妄想症状，不时痛哭流涕。
24个小时后，他开始出现注意不集中、精神涣散、反应迟钝等现象。
40个小时后，他开始产生焦虑、恐惧等负面情绪，产生幻觉，整个人几乎变得绝望。
当最后走出房间时，他几乎虚脱了下来。
这是在现实世界黑屋子实验，封闭时长仅仅两天。
幽深无光的深邃黑暗，触目所及是一片虚无，亦没有任何声音，恍若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这是人类认知中的量子之海。
或者说，这是祂的存在彻底超脱人类感官后，残余下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感觉’的知觉。
名为希儿·芙乐艾的少女，在这堪比感官被彻底剥夺的虚无之海中，漂流了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以普遍理性而论，正常人类不可能在如此长度的感知封闭下保持人格与维系意志。
希儿能维系自我意志至今的原因很简单。
她本来就拥有‘精神病’。
特殊型双重人格，说是精神病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说起来，大部分律者都可以视作人格分裂和双向情感障碍的精神患者呢。
精神病患者对精神系伤害抵抗力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讲道理，就算是来自由前纪元死之律者的意志所形成天然圣痕的黑希儿，也无法抵抗这种漫无止境的死寂与孤独。
这是任何拥有知性的存在都会为之恐惧的刑罚！
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封闭下去，希儿的人格必然会崩溃！
于是，黑希儿毫不犹豫地使用天然圣痕的力量，将希儿投向周围漂游而过的世界泡内，以此来获得让人格和意识获得喘息的时间。
要注意的是，绝对不能和世界泡一同下沉溺到量子之海的最深处，否则就永远不可能脱离这比地狱还恐怖的深渊了！
所以，在世界泡下降到一定距离后，黑希儿都会强行突破界壁。
又或者，运气不好，进入到那些正在被量子之影吞噬的世界泡内时，为了保证希儿的安全，只做最基本的休息。
在希儿封闭后遗症稍微缓解之后，黑希儿就会暴力破壁而出。
当然，希儿对整个过程并不知情。
周围不断变化的环境，以及不停更换世界泡，在黑希儿口中的解释，是量子之海内的正常现象。
有漫天黄沙荒芜至极的世界，有与外界基本相同的现代世界，有宛若童话般的美丽世界。
就这样，她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界泡。
然而，就算可能与死之律者存在着莫名的联系，但如今的黑希儿只不过是天然圣痕所孕育的意识。
远超普通天然圣痕的力量让她全力爆发下可以破开世界泡的障壁，但她又怎么可能经得住这一次又一次的消耗呢？
多亏希儿本身与量子之海拥有异乎寻常的亲和度，尽管所掌握的量子之力无法与阳仪相比，但用来辅助破开界壁，也能省下黑希儿很多消耗。
可即便如此，黑希儿的力量也在这没有止境轮回中逐渐消耗殆尽。
要知道，在量子之海内，虚数系能量，也就是崩坏能的自然恢复速度不是‘慢’字可以形容的。
哪怕是最强融合战士，凯傲天都不能靠着那变态的超变因子自主恢复到巅峰，更何况黑希儿一个天然圣痕了。
若不是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一些拥有崩坏能的世界泡，让黑希儿的力量能够恢复一些，希儿或许无法坚持到现在。
这些包含崩坏能的世界泡，是来之不易的补给站，所以……
力量又一次消耗到极限的黑希儿感知着希儿快要压抑到崩溃的思维，强行接管身体，看准远处某个可能拥有能量的世界泡，一头扎了进去。
……
这是一位如陶瓷娃娃般精致的美少女，她有着一头海蓝色泛黑的及肩短发，肌肤如雪一般纤尘不染。
只是那双如海洋般深蓝的眼眸空洞而迷惘，唇瓣的色泽也过于浅淡，红润间微微有些泛白的状态显然很不健康。
尽管来到了有人类社会的世界泡，但由于X-10实验的后果，导致希儿大部分时间都会处于极其不稳定的量子叠加态。
分明所有的关节都没有缝合的痕迹，血液自然循环，心脏正常跳动。
然而希儿却感觉身体像被拼拼凑凑组合而成的脆弱积木，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
不能被他人与物质触碰到，也不能主观触碰到他人和物质。
关于一切正常的身体生理反应都被诡异的拉长至遥远的时间。
希儿依旧可以感受到饥渴，但是却能深刻着明白着自己并不会因为饥渴而死。
缘于量子之力的特殊性，在自然状态下，希儿的身体会无规则地进行坍缩。
只有处于量子坍缩态，她才能接触到外界的物质，才能被人们所观测到，其他时候都是量子幽灵！
四分五裂的错觉逐渐从指尖开始蔓延，这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怖感觉，但少女已经很习惯了。
尽管不能碰到，但起码她还能看见这个多彩的世界，能听见自然演奏的乐章。
比起那真正无声孤独的虚无世界要好上太多了。
这点点微不可察的安心感，却已经是少女最为珍贵乃至于奢求的事物。
【另、另一个我……】
希儿习惯在无聊的时候与另一个自己进行交流，她细软的小手搭在自己胸口，在心里问。
她有些记不清是来这座城市的第几天了。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阴暗无人的小胡同里，在车辆时刻穿行不息的高速公路上。
希儿在这座城市的无数光景之下如幽灵游荡着。
她像是一个无法融入世界的旁观者，徘徊在这座冰冷而陌生的钢铁森林里。
漫无边际的前行，被迫远离着名为世界的概念，不可避免地会觉得寂寞。
【另一个我，你在吗？】
无论如何呼喊黑希，都没有得到回应，希儿内心不由得有些惊慌和焦急。
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另一个我！你怎么了，快回答我啊！】
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娇小的身体因惊恐而不停颤抖，希儿像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猫。
【唉，你可真是个胆小鬼，我只是睡会觉而已，你就害怕成这个样子，啧~】
体内崩坏能几乎彻底消耗殆尽，黑希儿此刻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但她依旧努力做出强气且若无其事的声线。
不能让希儿知道她的状态，这个笨蛋会担心会害怕到哭的！
脑海里响起黑希的冷嘲热讽，希儿却觉得异常安心，不自觉并拢在胸前的双手放下，轻轻地松了口气。
【你又想找我聊些什么？】
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
【那个，我想让你看看漂亮的夜空……】
希儿抬起头，另一个自己可以通过她的视野看到外界。
今晚的夜空很美，城市稀疏的霓虹之上是垂落银华的弦月与绮丽的银河。
【是啊，夜空确实很漂亮。】
漫天如银河般的繁星洒下皎洁的光辉，气氛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直到视野尽头隐约显露出一道银灰色螺旋双马尾的少女身影。
“那是……！”
希儿瞬间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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