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当西琳与琪亚娜进行身体争夺权比赛时。
红润的眼角残余着泪光，德丽莎瘫痪般地坐在座椅上，神情呆滞而恍惚看着幽兰黛尔。
‘大姨妈’的凝视之下，幽兰黛尔那张勉强做出端庄之色的脸庞逐渐恢复成窘迫且不知所措。
突然听闻的呼啸声，黑白的幻影突闪在眼前，甚至来不及做出反抗，幽兰黛尔感觉像是遭到了轿车的撞击那般，翻滚着倒在地上，怀里有只贫乳小矮子在嚎啕大哭。
“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啊，小琪亚娜……呜哇，我居然一直都没有认出来你来……呜呜呜，塞西莉亚……对不起！”
怀中激动无比的小小身影在肆意地宣泄着情绪，幽兰黛尔起初有些手足无措，可当听出德丽莎话语中的不安与惶恐时，她连忙反抱住德丽莎。
“没事的，德丽莎前辈，没事的……”
温柔地抚摸着那柔顺的白发，幽兰黛尔的声音平稳而又温暖。
在金发少女的安抚中，德丽莎的哭声逐渐减弱，变为细微的啜泣。
“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德丽莎泪眼婆娑地从幽兰黛尔怀中离开，“没、没有吓到你吧？”
痛哭导致的沙哑声微微颤抖，就像是易碎的瓷器，隐约还夹杂这忐忑和卑微。
“当然没有。”幽兰黛尔主动地德丽莎温柔地拥进怀里，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不如说，第一次体会到被亲人拥抱的感觉，真的让我非常开心。”
主教、丽塔、洛楪，来自三人的肯定话语，自己的身世已然毋庸置疑。
德丽莎那充斥着剧烈感情||色彩的呼喊，她所能感知到的情绪与感情最终反馈在胸腔处的温度，是让她感知到亲人实感的依凭。
亲人。
对曾经的幽兰黛尔是如此的遥远，可此刻却位于她的怀抱之中，除了大姨妈之外，还有……
幽兰黛尔偏头看向有着呆滞在原地的白发少女，扫过那天空般纯净的蓝眸，看到那只瑰丽的菱形十字金眸后，慌忙移开。
尴尬的可不止西琳一个人。
作为被空之律者所承认的妹妹，幽兰黛尔心中复杂的心绪难以言语。
被金发少女主动拥抱的德丽莎，将脑袋轻轻埋在幽兰黛尔的怀中，并没有注意幽兰黛尔的视线，继续开口说道。
“真的很对不起，在你和齐格飞出事后我一直在寻找你们。”
在亲眼看到当前的场景之前，德丽莎其实是勉强知晓大概来龙去脉的，她在那次事件后进行了无数的调查。
“可爷爷却骗我说，「琪亚娜」一直在总部接受他的治疗，但……”
情绪爆发下的真情流露，难免会有些深藏心底的话语脱口而出。
可将激荡的感情爆发出去之后，重新回归大脑的理智，让德丽莎在说完前半句话后瞬间顿住了。
幽兰黛尔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怀中身躯的僵硬，低头一看。
小小的白毛团子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嘎吱嘎吱地回过头，机械般地从幽兰黛尔的臂弯中离开。
德丽莎微张着唇瓣傻傻凝视着呆鹅，无神的双眼里写满了茫然。
作为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家主，奥托退位后的第一继承人，德丽莎当然对天命最强女武神有着足够的了解，包括她的过去。
也就是说，爷爷貌似，可能，也许，大概……竟然没有骗自己！！？
德丽莎露出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确实是这样的，德丽莎前辈，虽然我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主教和我说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众所周知，幽兰黛尔是个耿直Girl，所以她不经意地在德丽莎的胸口补上了一刀。
“如刚刚我们所见，我们在救出琪……琪、琪亚娜的过程中被天命追击的浮空舰击中，我头部受伤后从万米高空坠落，主教耗费了很长时间和资源才将我救活过来。”
“失忆也是因此造成的……”察觉到德丽莎的不对劲，幽兰黛尔的话语声渐显渐弱。
德丽莎那幼嫩雪白的脸颊在几秒钟之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悲愤或者说崩溃咆哮声的白毛团子疯狂地以头抢地尔。
这明显是武则天守寡——失去李治了~！
“诶！德、德丽莎前辈，你这是怎么了？”幽兰黛尔急忙拉住将额头磕到红红的德丽莎，脸色茫然而诧异地挠了挠头。
等待着身体控制权比赛分出结果的斯卡蒂忽然进行了一个战术后仰。
德丽莎，真不愧是你啊！
竟然以一己之力将久违亲人重逢的感动氛围变成搞笑风？
“没、没事。”
德丽莎精神却无限趋至木然，想要挖个坑躲进去，还稍微有点——想死。
“爷——爷——！”
德丽莎浑身发抖，眼底里的怒火宛若岩浆般滚烫，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金色的十字架回应般地发出震颤。
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奥托站在她的面前，她绝对会表演一波爷慈孙孝！
尽管这似乎是她自己的锅，但是德丽莎才不管，反正都是爷爷的错！
“德丽莎前辈？”幽兰黛尔小心翼翼地尝试性歪头询问。
“啊，我没事，我没事……”
将无能狂怒给憋回去，德丽莎接过斯卡蒂贴心地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有擤了擤鼻涕。
一时间，沉默的客厅中只剩下德丽莎擤鼻涕的声音，随后空气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姑且算是明确了彼此的身份，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斯卡蒂以轻快温和的话语发出宣判，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被琪亚娜踢出来的空之律者想要逃跑，却被风之律者小姐轻易阻止。
而当西琳逃跑失败后，本就沉默的氛围变得如墓地般死寂，超级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西琳闭上眼睛装死，德丽莎和幽兰黛尔都干瞪着眼，不知道该说些啥。
布洛妮娅和芽衣也被这股尴尬所感染，只有斯卡蒂嘴角愉悦的弧度越拉越大。
在欣赏西琳那尴尬到闭眼装死的可爱模样后，斯卡蒂将她按回到座椅上。
“幽兰黛尔，看着我的眼睛。”斯卡蒂飒然一笑。
“什么？”有一瞬间的茫然，幽兰黛尔下意识地抬起眼帘，望向那仿若流转着通透辉光的晶莹红眸。
有奇特而绚烂的图案在其中绽放，像是玩过的名为‘万花筒’的玩具。
视线在接触到万花筒的刹那，幽兰黛尔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下一秒，无数陌生的记忆从脑海中涌出。
“这是……！”庞大的记忆涌出造成的疼痛让幽兰黛尔捂住脑袋，与异色瞳少女一般无二的蓝眸骤然睁大。
她看到那些道貌岸然的研究员以「希望」的名义将西琳带走，却将西琳推向地狱，迎接生不如死的命运。
那确实是人类亲手播下的憎恨之种。
她看到了西琳和塞西莉亚一起经过的幻境。
她看到了第二次崩坏时，西琳最后的记忆，以及塞西莉亚用生命做出的拥抱。
最后则是那是置于无穷黑暗中的少女。
她渴望重新来过，渴望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拥有朋友，拥有平凡而幸福的家庭。
她渴望父母的爱，想要再次聆听妈妈的声音，再次感受臂弯与怀抱的温暖。
她渴望希望，渴望幸福。
她不停地默念从塞西莉亚哪里听来的话语。
极致的情感酝酿的奇迹，美好的祈祷送向未来，诞生了新的意识，也就是她和她的妹妹，琪亚娜。
K423的存在，更像是西琳渴求的另一机会。
西琳累了。
背负着那些煎熬的记忆，过于沉重的憎恶，深陷仇恨的泥潭的少女想让干净的自己，去追求希望和温暖的机会。
或许共用一个灵魂的琪亚娜和西琳可以做到感同身受，但作为他者的幽兰黛尔无法触及到西琳的内心。
阴仪之力增幅下的永恒万花筒可以超越原本火影世界任何人。
所谓心灵写照之瞳，未必只能写照自身。
将西琳的记忆和思绪照写到幽兰黛尔心中。
这是斯卡蒂能够做到的，最为快捷且充分地让她了解「西琳」的办法！
也是为了避免如果用语言沟通，将西琳的过去和内心暴露在众人面前，会导致本就处于羞耻心崩溃边缘的西琳彻底爆炸。
但人类的感情实在太过于复杂，斯卡蒂只能将西琳的内心浅显‘写’下，而后‘照’映到幽兰黛尔的内心之中，但这已经足够了！
那语言无法传递的东西，伴随着阴仪心灵写照之瞳，如蜿蜒曲折的溪流潺潺流动，传递到幽兰黛尔的内心中。
从呆愣错愕、到迷茫惘然，幽兰黛尔站在光与影之间，看着这位算是自己姐姐女孩的一切。
空之律者，西琳的心中有汹涌、污浊的黑暗，也有平静、温暖的阳光，以及那深深的疲惫，被仇恨枷锁捆绑的疲惫。
复杂的矛盾在她的心中交织，让此刻的幽兰黛尔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从来都没有什么善的西琳……”看到幽兰黛尔眼中的神采恢复几分，斯卡蒂轻笑着抬手指了指那只蓝眸，“亦没有什么恶的西琳。”
无瑕的真我，人之律者以自身为代价，将后世的律者从神明手中夺了回来。
律者变成了人，而人之初，性无善无恶，又可以说，亦善亦恶。
“只有选择善的西琳，和被黑暗与憎恨包围，但心中依旧想要选择善的西琳。”
“决定一个人的其实他所做出的选择！”
“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又或者说，真正的琪亚娜·卡斯兰娜。”
斯卡蒂那自始至终都悠然轻快的语气第一次变得庄严郑重，“你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唯有呼吸声和心跳声回荡在客厅中。
良久，幽兰黛尔迎着那双奇特的万花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西琳的面前。
后者依然紧闭着眼眸，但从那颤抖的纤长睫毛来看，西琳似乎察觉到幽兰黛尔的接近。
骤然睁大的金眸，其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错愕。
西琳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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