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你当我的肩膀是公交车?
在有神时代。
因为世上有太多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显得普通人能造成的危害比较有限。
又加之提瓦特地广人稀，聚落而成的大都市，也不过十万人的规模。
于是便延伸出了一套「以人为本」的宽松刑法。
就好比从良的盗宝团，往往会较为宽松的追究过去的罪行……甚至完全不去追究。
就好像稻妻的荒泷派，已经算是违法违纪的惯犯，有些行为甚至构成了犯罪，但只要没有伤及民众，一般都不会严苛处理。
举例如「放火烧山」，在夏天眼里，属于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大罪。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的口号更是深入骨髓。
但放在提瓦特大陆，烧一座荒山，炸哪处巨岩，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很可能就是某位神之眼的持有者没有控制住超然的元素力，查出来了也最多就是警告批评。
神选者不好罚，那普通人又怎么罚呢？他用元素力破坏，我用炸药破坏……本质上也没多少区别。
要如何分辨，要如何量刑……争论了上千年。
回到知易身上，他犯下的罪行，往大了说，叫做「投毒」「受贿」「叛国」「通敌」……哪一条罪名落实，都足以让他「人生重来」。
但实际上，一般不会被这么处理。
大概就是关上小半辈子，如果愿意戴罪立功什么的，可能几年就出来了，甚至还可以继续从事政务工作。
这就是异世界，强行搬照在地球上的法律意识，是行不通的。
夏天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做评价，也不参与具体的处罚决定。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夜兰的话，让知易因为中毒而疲惫、因为看到了自己末路而失神的眼眸有所触动。
但他没有应答，他已经放弃了，他知道哪怕能够得到宽容，这一辈子也已经没有未来了。
更无颜面去面对未来。
夜兰可不在乎知易怎么想。
事情既然做了，自然就想得到尽可能多的好处。
调查知易，发现知易有问题，戳破知易成为天枢星的美梦，这只能算是「止损」。
只有顺藤摸瓜，抓到大鱼，才能算是「赚到」。
才符合夜兰的心意。
“哦，差点忘了，如果让愚人众知道今天的事情，监狱恐怕也会变得不那么安全……想要两头通吃，就要做好两头受迫的准备！”
夜兰轻描淡写的补充了两句，藏着满满的威胁。
“你若是真的愿意改正……天叔也会因此欣慰吧！”
如此软硬兼施，知易没得选，只能合作。
“你、想要……我怎么……”
话语未落，知易也是支撑不下去了，体内蔓延开来的毒素，让他晕眩过去。
夜兰简单的查看了躺在地上的两人。
尤苏波夫喝下的毒酒太多了，中毒很深……还有一口气，但就算能救活，怕也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
知易中毒较浅，及时治疗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而后，夜兰朝夏天说道：“鉴于你和愚人众的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不方便对你说了。”
夏天心道：不说最好，省得又牵扯出各种麻烦事！
而且，说得这么神秘，不就是打算一挖到底，看看到底是谁在暗地里谋划了一切吗？
要是真想知道，让罗莎琳打听起来，怕是几分钟就能给出答案。
“那行，没我啥事，我就先走了……你忙。”
夏天瞅了两眼地上的男性躯体，似乎故意的掉头就走。
身后立刻传来劝停的呼声：“嗯……还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夏天一扭头，猜到了，却装作没猜到：“啥事？”
夜兰心思细腻，知道夏天等着自己请求，却也没有扭捏不堪，直白的道明：“他们两个，能麻烦你帮忙送回去吗？”
夏天挑了挑眉，打趣说：“你身高马大的，驼不动他们两个？”
夜兰很高，至少在女性身材里，算相当高挑的了。
加之一般的神之眼持有者，身体素质都会得到一定的强化。
一边肩膀抗一具成年男性躯体，可能会稍微辛苦，但绝不是做不到的事。
夜兰除外。
“我的体能不算太好……这是家族遗传的毛病。”
此乃实话。
处理某些不能怠慢的工作前，夜兰都会调整作息，积蓄精力，争取一次完事收工。
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她会尽量保持悠哉的节奏。
几乎不会做和体力相关的工作。
也是因为这样的工作习惯，所以有些人会觉得夜兰是工作狂，有些人又会觉得夜兰是偷懒大王。
对此，她是不屑进行解释的。
主动将自己「体力不好」的事实说出来，只对极少数人。
从这种意义上，她已经将夏天当作了可以信耐的人。
可是夏天却满眼惊讶，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瞧得夜兰生气。
平日里确实假话很多，但现在说的是真话。
我确实体能不好……背一个还算勉强，背两个完全不行。
而且，内心上说，夜兰也不想背两个臭男人。
所以才会开口。
可看夏天的眼神，摆明了是不相信自己。
这让夜兰多少有些埋怨，有些怒意。
当即，也不继续服软请求：“算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着便双手抱胸的扭过脸去。
想办法背两人，动作肯定会很滑稽、很狼狈，这不能让夏天看到，否则一定会被取笑。
耳畔听到声响。
回头望，夏天已经将两人弄到了肩膀上。
尤苏波夫在下，知易在上，重叠在一起，一边肩膀就可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虽然话语和表情都不讨喜，但做事还是很利落的。
是夜兰喜欢的点。
她不再板着面孔，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轻柔，听起来还以为是哪位软萌妹子呢！
夏天经过夜兰身边，用另一侧空旷的肩膀碰碰碰她。
“这边空着的，你也要上来吗？反正驼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没啥区别……我别的优势没有，就是体力好！”
神瞳一次强化，仙力二次强化……绝对是正常人类里面的天花板身体。
知道又在取笑自己了。
夜兰故意说道：“好啊！那我也坐上去！”
只是开玩笑，看夏天如何反悔。
体重先不论，让一个女人坐到自己肩膀，会很奇怪吧？
哪里知道，夏天蹲下来，用手关节在夜兰膝关节一拍，待她呈下蹲的姿势时，用空旷的肩膀对着翘屁股一顶，还真就把夜兰给支棱起来了。
夜兰反应不及，身形晃荡之下，赶忙搂住夏天的脑袋。
“你干嘛？”
“不是你说要坐上来吗？”
“是、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快放我下去。”
夜兰急红了脸，反差萌还怪可爱的。
可惜夏天看不到，侧过脸只能对着她的腰臀。
“你说上就上，你说下就下，你当我的肩膀是公交车？”
“我！你！”
没心思去管什么是「公交车」的问题，夜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偏偏夏天还在打趣：“你好重啊，顶得上他们两个人了。”
女人很介意体重。
放往常，夜兰大概不会在意这句话，但现在……
更是急了。
原本还担心夏天扛着三人，自己动作太大的话，会不会导致他摔倒。
现在，是怎么也不愿意了，有些不讲理的闹腾起来：
“唔！放我下去！”
夏天不搭不理，一只手向上弯卷，牢牢按住夜兰的大腿：“呵呵，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慢慢悠悠的走，难免会被人看见。
大晚上的一扛三，那画面要多奇怪有多奇怪，搞不好第二天就会被报告给千岩军。
而且，要是被愚人众发现了，后续计划怕是直接落空。
夏天全速前进，回避所有视线，
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让夜兰一路上紧紧搂着夏天的脖颈。
一齐回到了设立在岩上茶室的秘密处所。
之后的事情，夏天就真的不管了。
他答应凝光的只有七星选拔考核，至多到时候再向天叔汇报，就算彻底结束了。
回顾这次委托，映像最深刻的。
怕就是刚刚，把夜兰从肩膀上放下来后，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儿，又气又羞又得讲礼仪的那声：“谢谢，要不要喝杯茶。”
冷面御姐变得水润娇滴，无论多少次，都会觉得很有征服欲。
……………………
……………………
第二日，天叔家中。
一名脖挂白蛇的绿发医师正在给天叔看病，从他温和的笑容看，应该是好消息。
“余毒已清，不过毒素对身体的侵害，恐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
“白术先生，我父亲他……”
天叔之女「慧心」，很是担忧，希望能得到确定的回答。
白术笑笑：“也不必太过担心，按方子抓药，每天坚持服用，最多两三月就能彻底痊愈……幸亏发现得早，及时断了毒性来源，要是再晚几天，毒素侵入脏腑，可就真的危险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谢谢白术先生。”天叔精神了许多，但眼眸之中依然存有隐晦。
从早些时候开始，知易就没有再继续投毒了。
那天，在天叔家里，碰见知易的时候，夜兰就没从那锅鱼汤里尝出被下毒的味道。
只是有几味不合理的药材。
大概是知易想要寻求解药，可又怕被愚人众怀疑，所以只能用蠢办法弄一些有解毒功效的药材了。
虽然没有多少用处。
白术收拾好医箱：“嗯，那我就先走了……这段时间切记不可过于激动，好好休养。”
白术是不卜庐最好的医生，不卜庐是璃月最好的医馆。
但……修建在的玉京台高处，而且有好几十阶的石梯。
夏天当时见到就吐槽过，弄这么多台阶，你们是真的打算服务病人吗？
一般病人怕是上不去哦！
得到的回答有好几个。
一是说，七七最开始不擅长走路，只会蹦跶，所以造了这么多阶梯给她玩。
二是说，不卜庐是药庐，并不是医馆，不招待上门的病人。
三是说，不卜庐有上门巡诊服务，不需要病人亲自前往。
就像现在，白术就来天叔家里给他会诊。
而他离开的时候，夏天恰好随夜兰一同来看望天叔，顺便把七星选拔这件事情解决。
如果知易不行，那是要重新推荐人选还是说就在两位落选人之间择优候补？
又或者……赶鸭子上架，就随了凝光的心思，把已经被营造出一定声望的夏天，直接弄上去了事。
但今天来，听到了一件好消息。
这或许是所有人，包括凝光在内，都满意的结果。
天叔德高望重，又与凝光合作多年。
当初凝光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全靠天叔坐镇，替她摆平了不少难事。
现在，凝光之于璃月港，可谓权势滔天，已经是七星中不论权力还是名望，都堪称魁首的存在。
但也有一些守旧的老人，在许多改革上有阻扰的敌意。
这些老人，就得靠天叔来应对。
所以，如果天叔能够继续担任，于凝光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至于夏天。
还是继续做她的闺房秘书吧！比贴身更贴身的那种。
天叔瞧见夜兰和夏天，立刻吩咐慧心将桌上的药物退去，换上新鲜的果盘、点心。
“你们来了？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们，等会儿我来泡茶，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那就谢谢天叔了。”
夜兰与夏天落座，瞧天叔颇为精神。
“天叔身体可好？”
“好很多了，身体快恢复了，还越来越精神了呢！”
“这样来看，「挑选天枢星继承人」似乎没那么紧迫了呢。”
夜兰似玩笑似真心的说着。
“……”
寒暄结束，开始汇报。
“……”
“委托到此结束，天叔，在我看来，知易不适合坐这个位置，乾玮和明博倒是可以培养一下。”
听夜兰转述知易的交代，天叔并没有很惊讶。
只是才精神的眼眸又变得暗淡几许。
“唉……都说人心易变，可真正经历过之后，还是会有一种萧条感。”
如果对知易深信不疑，他也不会特意拜托夜兰这位情报专家来进行吹毛求疵的考核。
天叔也想发自内心地相信他，但首先必须对「天枢星」这个位置负责。
“其实刚认识知易的时候，我也曾怀疑他接近我另有目的，于是暗中做了许多调查。”
“结论是，那时的他确实没有别的心思，只把我当成是一个普通的钓友。”
“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也变了呢？”
天叔一句感叹，得不到答案。
“出身和名望，在许多人眼中很重要，但我反而不怎么看重……”
“我刚刚当上天枢星的时候也没什么名气，许多事还需要拜托甘雨姐姐出面……
“我真正欣赏的，是那孩子聪明，而且不服输……”
“……”
年纪大了，遇到事情就喜欢叨咕几句。
而夏天全程只记得。
「甘雨姐姐……」
是第二次听到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忽而又想。
那天叔岂不是要叫我姐夫？
我叫你叔，你叫我姐夫，我们各论各的？
夏天差点笑出声。
夜兰却是很正经进行宽慰：“知易确实是个聪明人，而且很谨慎……说实话，他的很多想法和计划，都是确实有效的。”
天叔还是放心不下，问了一句：“知易现在怎么样了？”
“牢里蹲着呢……用烟绯的话说，世上所有的犯罪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过他倒是还算配合，没有拒绝我提出的交易，所以我会加派守卫，保护他在牢里的安全，防止愚人众暗中对他下手。”
“他……”
夜兰犹豫了一下：“他希望天叔……不要怪他。”
对天叔下毒，还让天叔不要怪他。
夜兰其实并不想传达这句话……因为，天叔真的会原谅他。
天叔没有回答，久久的沉默。
等泡完一壶茶，喝完一杯茶。
……
“我曾对知易说过，权谋算计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恪守本心。”
“知易与尤苏波夫大使机关算尽，互相把彼此视作棋子，然而在夜兰与幕后之人眼中，他们也不过是身处在一张更大的棋盘上而已。”
“权谋算计永无休止，应付不来的话，倒不如置身其外，反而能看清许多东西。”
“每个人都有欲望，但不可被欲望掌控，不必计较暂时的的是，向着内心所想的方向前进就好。”
“……”
又一杯茶，天叔却说了很多话。
当中有对这件事的总结，也有对权谋算计的看法。
夜兰听了，记了，问：“这是让我转达给知易的话吗？”
“我没什么要和他说的了。”天叔摇摇头，自嘲的笑笑：“这些话只不过是老人的牢骚罢了。”
“牢骚话也是大道理，我听不懂……”
夜兰将茶水饮尽，示意不必再添：“过几天还要出去一趟，得提前准备一番，就先走了。”
目光留到夏天脸上，迟疑的说：“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这不是询问，而是邀请。
大概是有话要说？
夏天点点头，一同向天叔告辞。
而后出了门，两人在相同的角落。
夜兰冷不丁的开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夏天可不喜欢白赚的人情，他得解释清楚：“我和你一样，只是承接了凝光的委托……”
“不是指七星考核这件事，是指昨天晚上……”
夜兰难以启齿的神情，让夏天想起昨日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羞涩少女，还有肩骨感受到的臀部弹性。
“啊，是你坐在我……”
“好了！”夜兰制止夏天继续回想。
“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会记下这份人情，以后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就这样，再见！”
话毕，转身，闪人。
一气呵成。
都分不清是人先消失，还是话先说完。
“真是个怪人！”
夏天离开角落，步入阳光。
终于闲下来了。
该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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