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从此陌路人
大炎自古是不缺少所谓世家的,例如陈晖洁的本家陈氏,当朝势力最大的李家,还有没落的罗家,陈晖洁的未婚夫就是罗家的三少爷,也是这次校联合比赛中天枢学府的参赛选手之一罗子衿,陈晖洁虽然是陈家长女,但对于诺大的陈家来说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最开始她出生时陈家也没人注意过,反倒是罗家突然有了想法。对于迟暮的罗家来说,如果能靠着陈晖洁和陈家攀上关系,那么好处自然是极大的,哪怕这位长女不受待见,她的姓氏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于是罗家的家主就找到了陈晖洁的爷爷,也就是陈家实际上的掌权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用这个没什么用的长女把罗家纳入掌中对陈家有百利而仅一害,那就是陈晖洁的父亲对这桩婚事决不同意,甚至不惜孤身带着她们母女来到龙门,忍痛断绝了父女关系后在返回家族的途中忧郁自刎而亡。但当时的龙门和魏彦吾其实都没有保住陈晖洁的能力,陈家势大,历代又多出人才忠良,在大炎的朝堂上声威向来很高,所以魏彦吾都只能选择拖,他隐瞒了陈晖洁的存在,在她暴露之后又将她送往维多利亚,本想着等到龙门有了叫板的资本才把她接了回来,只可惜世事难料,陈的母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虽然一直都不让魏彦吾跟陈说自己的情况,但心底对女儿的思念,对塔露拉的愧疚,还有两位丈夫的死交织在一起,最后还是没挺过去。“她不与你联系,是因为对陈家来说长女有婚约却又有外情是件很丢人的事情,罗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也不是废物,如果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坐实,就算是在维多利亚,陈家也会想办法把你这个污点除掉。”魏彦吾补充完了文月没说完的地方,安赛尔全程一言不发,他只是轻轻抚摸着蔓德拉,怀里的猫猫刚才似乎有些怒气,多半是对魏彦吾身上的气势感觉不自在了吧。“所以这就是两位让人抓我过来的理由,让我听你们说这些故事吗?”轻轻放开蔓德拉,安赛尔看着她跑到黑蓑身边,钻进那件风衣里摸索了一会儿,叼着那片他前些日子得到的羽毛跑了回来。“只是其中之一,我们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晖洁如此重视。”“那真是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安赛尔并没有轻笑着,拿着那片羽毛轻轻逗弄着蔓德拉,看她想抓又抓不到的样子也怪有趣的,原来逗猫这么好玩啊,早知道他也养一只猫了,不过一般猫猫可不一定有他家蔓德拉这么聪明。魏彦吾和文月失望了吗?并没有,相反他们对安赛尔很满意,他虽然一副自我贬低的样子,但眼神和语气仍旧是不卑不亢,和那些不知礼数或者毫无骨气的小辈比起来不知好多少,他的傲骨让魏彦吾甚至有些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影子。“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和晖洁复合吗?”这是魏彦吾第一次想点支烟,他问出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是很不舒服的,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安赛尔都是被伤得最深的那个人,现在由他们来说这话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但他们知道由陈晖洁来问的话只会造成更尴尬的局面,还不如自己做这个主问他。“我想想看,如果是四年前的我应该是会答应的吧,现在我只会摇头。”“可你要想清楚,她是大炎郡主,更是将来龙门的管理者,陈罗两家那边自然有我应付,你们之间完全可以无所顾忌的。”魏彦吾的语气是认真的,他早晚都会把龙门交给陈晖洁,现在陈罗两家也不可能在他的干涉下对这两人做什么,就算不贪图荣华富贵,安赛尔跟陈晖洁在一起也不可能为多少俗事烦心。“当初我遇到她的时候也只当她是个性直刚烈的女性,从没想过靠她得什么生活,现在也是如此。”“当真如此绝情?”“既然是她先弃我而去,何来绝情一说?”安赛尔的指尖白光一闪,抬手对上魏彦吾的掌刀,红色和白色两种剑气的碰撞撕裂空气,脚下名贵的手工地毯和地板也被剑气划出一道道伤口,这下魏彦吾的眼神终于出现了明显的震惊之色。“你怎么会的赤霄剑……不对,这是胧月?”“胧月?这倒是好名字,看来魏大人认得我这剑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左手用力逼退魏彦吾,安赛尔散去了掌上的剑气,把被吓到怀里的蔓德拉轻轻抱了出来,刚才魏彦吾只打算试试他的底子,估计连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没有,安赛尔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使得这门剑,那个老奴隶只说这是他多年前学来的,只知道是大炎的剑术,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安赛尔自然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魏彦吾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终于平复了下来,他刚才只是想出手威慑顺便试试看安赛尔的根底,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年轻人居然会大炎早就失传的胧月剑术。“不知道,您也不用怀疑,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当时所在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安赛尔哪知道那地方的名字,他只知道那是个奴隶交易所,他在那里认识了人心险恶,学到了一身本事,只可惜那位教授他这些暗杀技巧和剑术的老人已经死了,安赛尔在杀光那些人之后就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走到终于有人的地方时已经进入了维多利亚国境内。“反倒是我要问了,魏大人这一招虽然不至于去我性命,但您也不至于是个唐突的人吧?”先前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不管魏彦吾和文月,就连抓他来的黑蓑都有些动感情的样子,可对安赛尔来说又是如何?这些事情和他又有多少关联?他只是坐在那个虚假的幸福的高台上,然后莫名其妙的摔了下来差点把自己摔死,他能理解陈晖洁有苦衷身不由己,也能原谅她的不辞而别,但他心底还是难以接受的,不是什么绝情,而是他死心了。“我只是……替她不值。”“能理解,想必她也备受煎熬吧,但还请您替我转告一句,此后便是陌路人了。”此刻已是夜晚,安赛尔和蔓德拉都还饿着呢,他不打算在这里留下了吃饭,倒不是怪魏彦吾的动怒,安赛尔猜得到陈晖洁肯定也有自己的不容易,当时她被迫离开又失去母亲肯定是心灰意冷的吧,魏彦吾护短也无可厚非。(说到底,主人终究是这个好欺负的性子,太柔了)蔓德拉轻轻舔了一下安赛尔的脸蛋,她最清楚安赛尔是什么性格,他不会责怪谁也不会埋怨什么,只是默默承受生活给予的一切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有时候蔓德拉自己都想给他脸上来两下,但她又舍不得,安赛尔已经失去的足够多了。魏彦吾替陈晖洁感到不值和惋惜,可他们又有谁去考虑过那个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七天,每日都会下意识做两人份食物的安赛尔,他看着空荡荡的家里会是什么感觉?他的内心,他的感情,在那七天里被逐渐消磨接近崩溃,最后杀死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仍旧温柔如水,但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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