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终究来晚一步 3k
躺在少年的怀抱中，周围呼呼的风声反而成为了入眠必备的良药，恰如雨天听着雨声反而会睡得更好。听着呼啸的风声，被温暖与清冽的木质香包裹的少女，反而徒生了几份倦意，晕晕乎乎的在臂膀中安睡。本应是如此的。瑰丽的双眼刚刚闭合，黑暗之中便又浮现起了那番景色。与碎片字符不同，这次是成块成块的记忆，强硬的灌输到琪亚娜心中，将空虚之处填满，不留丝毫余地。那金色少女战斗的身影，挥动着黑渊白花的模样，在高处掷出长枪撕碎崩坏兽，千百次在训练场的训练。挥洒的汗水，眼神中显露的决意，以及时常会在少女身旁，那金发碧眼的男子口中喊出的名字。——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从未这般清晰。梦境中的半年，又是七年的摆烂生活，加起来的岁月铸成壁垒，由美好与幸福浇筑，以岁月巩固基础。却又在近十余年的生活中被撞的支离破碎。名为幽兰黛尔的人生远比琪亚娜·卡斯兰娜更为波澜壮阔，在海中那濒临破碎的世界中，莎士比亚的教导。由奥托·阿波卡利斯一步一步的帮助，在无尽的战斗与训练中磨练出的体魄，与堪称无坚不摧的内心。远胜于琪亚娜，那毫无意义的人生。再次睁开双眼，少女娇柔的面庞已被那英气果决的眼眸所取代，看不出半分刚才的可爱。除了看到身前少年的侧颜时，身体止不住的传来酥软，闻到那清冽而又冷静的木质香，便忍不住储吸之外。“第三律者。”幽兰戴尔缓缓开口，压抑住心中波澜壮阔的情绪，她昂头看向飞行中的少年。“幽兰戴尔，你终于醒了。”期盼已久的语气。虽说如此，但江城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向前飞行。“江城。”幽兰戴尔再次呼喊江城的名字，并未错认江城的无视为不屑一顾，她拥有自来此第一天的所有记忆。“江城…”尝试着大声训斥，但刚脱离腹腔，便又成为了轻描淡写的呼唤。“不要打扰我，我不想连礼物都没得送。”江城低下头，冷淡的督了幽兰戴尔一眼，“你也刚买的礼物，不想送了吗？”“想。”幽兰戴尔果断的点了点头，她从未欺骗过自己的内心。“第二…西琳的生日，我不想多说些什么，但生日会议结束，你必须要把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给我说清楚。”然后，她的眼神一凛，强迫自己用出最激烈的语气。这不是内心能阻止的事情。就算她的身体连同内心都屈服了，她的意志也绝对不会屈从于律者。如果不是今天的西琳的生日，并且前面的时光也让她明确知晓了，这个少女真的就是一个单纯的少女。不是巴比伦塔的实验就会普普通通且幸福的生活下去，并且这次生日还是相当重要的，第一次生日。她现在就要将前因后果从律者口里撬出来。翻阅之前模糊的记忆，她当时分明还在天命浮空岛，只是去主教办公室一趟的功夫，就昏迷出现在这里了。绝对是第三律者搞的鬼。总不可能是主教给的仪器有问题吧？怎么可能？幽兰戴尔坚定着内心，自己给自己打着气。可忽的，抱着她的少年身体一阵颤抖。“不…不会吧？”瞳孔紧缩，那颤抖的嗓音中分明带着震惊。幽兰戴尔抬起头，江城飞行的速度依旧没有改变，但周围的景物却变化的越来越慢，好似被强行拖慢了节奏。如同加载不足般，能看到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大块大块的空缺出现在天空当中，甚至有远处的云朵在眼前消失。“来…不及了？！”碧蓝色的眼眸微微颤抖，幽兰戴尔在看到的第一瞬间便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跨越时间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肯定不可能长此以往存在下去。更何况连她都恢复记忆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就算下一刻回去了都不感觉意外。可…西琳的生日…她连礼物都没送…不…不能这样…绝对不能！“江城…既然是你搞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坚持的时间长点？”抬起头，毫不犹豫的开口询问。但江城却只是沉默着，继续向前。无需多言，幽兰戴尔已经了然于心了，可…正是因此才会感到不甘心。西琳…已经很惨了，家破人亡，身边的朋友全部死去，甚至自己还被杀掉，沦为了天灾，被人唾骂。为什么…连一个生日都过不了…抬起头，看着江城那一副看似轻描淡写的姿态，一股莫名的怨气涌上心头。凭什么你能说的这么轻巧？凭什么你可以将少女的心意当作空气。凭什么你可以这么松懈！“你可是，她的神明大人啊！”咬紧银牙，终于抑制不住胸中的愤怒，炙热的火焰连同少女想要抵抗的那一份心意，都烧得干干净净。“但那又如何？”江城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低下头，“我出了岔子，这是我的错，但我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了。”“而且，不是你在撒娇，想让我多陪你逛逛的吗？”“……”即将出口的斥责在口中消散，胸腔中的怒气忽的就漏光了，只剩下空洞如也的少女瞳孔与愈发苍白的面色。她…好像确实在和江城撒娇…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只是为了少年能陪她去逛一下街…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江城肯定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斥责江城？斥责少年对她太好了？斥责少年没有凶巴巴的教训她，没有在她提出不合理要求的那一刻，给她一个巴掌。那名叫幽兰戴尔的这个人…也太贱了吧。“不要再自怨自艾了，”搂住少女身躯的手用力了几分，宽慰的声音自耳旁传来，“我没有想要逃脱愧疚的想法，这是我答应的生日宴会。”“至少…我要用尽全力。”抬起头，仰望天空，原本高悬于天空之上的艳阳，此时早已模糊不清。寂冷如夜的高山伴日，却也不见其影，海波上的微光点浪，也退去其型。江城全然不顾周边传来的排斥，尽全力的挥洒着属于支配与征服的力量。不属于当前时代的权柄，在此地肆无忌惮的展露出了棱角，若非是千界一乘还在巩固，恐怕现在早就用出来了。雷光撕破天穹，几乎要将世界分成两半，猛然爆起的音障，伴着那雷鸣狂啸，似乎将要将这世界撕裂。万里崇山峻岭，一朝成灰。万河归流入海，一日干涸。移山填海，翻云捉浪，体内的力量无穷无尽，挥动的能量也毫不吝啬。排斥感愈发强烈，如坠深海，浑身上下无一不被重压覆盖，可江城反而愈发来性，直至彻底被世界踢除。自此山岳崩塌，洋流枯槁。刺骨烈风袭来，怀中的幽兰戴尔也不自觉的张开手挡住面容，避免那寒风将娇美的脸颊吹的干裂。江城此时只注意速度，甚至收去了一部分用来保护自身的屏障。很快，他便在这荒芜至极的雪色平原上找到了，他想要去寻找到的奢侈宴厅。只不过，却显得有几分恍惚。本就朦胧至极的烛光，几乎要熏得两眼昏黑，立体的房屋似乎都在不断的扭曲。顾不得多想，江城冲了进去。那是一如他所向往的美景，人山人海的宾客捧着礼物，为少女献上祝福，礼盒几乎要堆满大厅一角。昏黄的灯光配着顶上传来的叮叮当当，塞西利亚在其中展露着笑颜，接过他人的礼物，进行记录。而那位少女，就站在大厅中央。柔和的秀发自然垂落，紫色的点缀犹如群星闪烁，白玉无瑕的肌肤，娇美的面庞，仅仅是显露半分便令人心醉。身着的礼服更是凸显了少女稚嫩的娇躯，似紫色的丁香花盛开，为着艳丽的大厅装点上最美丽的花束。“西琳——”迫不及待的开口，无法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江城连忙挥动着右手，快步向着少女走去。他现在就想要拥抱少女，将手里的礼物送上，为少女带来最美好的回忆。他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陪他一起唱生日歌，为西琳送上大大的蛋糕。要继续看着少女娇美的笑颜，为这一次美梦画上圆满的休止符。要看见木屋中的少女主动敞开房门…要抱一抱西琳…抱一抱……步伐忽的就停滞了，江城呆立在原地。面前的西琳转过头，看向少年，可瑰丽的双瞳依旧暗淡，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着转，似乎下一刻就要跌落眼角。拽住衣领的手松懈，露出那绷带之下潜藏着的紫色纹路，早已蔓延到了少女的手臂。他记得…感染度过深…是很痛的。身上出现纹路就已经很痛了，那这纹路覆盖的身体小半……该有多痛？无法回答，江城的视角向下。少女双手如视珍宝般捧着的——已然碎裂的手机，只是他随手用来留下通知的工具罢了。是什么事情才能让西琳把神明大人留下的东西弄碎……容不得多想，少女右手上的红印便吸引了江城的注意力，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像曾经那样为少女恢复。但…毫无意义。少女的眼神中并没有他的模样，大厅的镜子上并没有他的倒影，就连地板上也没有他的影子。江城的存在，在这个过去。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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