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被留下的人
“回来了？”“回来了。”“恩，一切同过去一样。”“……编制呢？”“调一人去当你的副队长。”“可以不要吗？”“不行。”“……谁？”“伊甸。”“她？会不会太低？”“不会，她还兼职其它的职务。”“……我可以回毒蛹。”“不行。”“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什么时候梅博士也不和人讲道理了？”“和你不用。”“为什么？”“你今天的“为什么”比以往都多。”“你应该从不会有例外，但是这一次为了我破了例，为什么？”“如果你想问这个问题，应该直接问我。”“我不习惯有话直说。”“这是个好习惯，可以继续保持。”“……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的善意对于你来说就这么不安吗？”“我不信任你。”“我想也是。”“所以我当然会不安。”“这由不得你。”………在逐火之蛾的办公室里，梅和梅露蒂娜看着彼此，话语间很难说是风平浪静。“你一个问题都没有给我答案，梅博士。”梅露蒂娜深吸一口气，瞪着她。“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世界从不是问就会有答案。”梅双手环胸，冷冷地说道。“合理的问题应该得到答案，哪怕那是虚假的。”梅露蒂娜微微蹙眉。“那就更没有意义了。”梅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不明白你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和你有交情的融合战士在组织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在这个问题上妥协，对于我来说不是很正吗？”“樱不可能主动来救我。”“为什么？”“因为她早就牢牢和你锁在一起。”梅露蒂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樱……你永远不会相信她的背叛，你有让她不会背叛你的筹码。”“……”“至少现在，这个筹码绝不会动摇，因为樱回到了逐火之蛾。如果这个筹码已经毫无意义，那么她做出这个选择之后不可能再回来。”梅露蒂娜看着梅，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过去，你的经历，甚至你一些必要的却上不得台面手段的女杀手。竟然坦然地在违背了你的命令之后回到了这里，这不可能。”“……看上去你连樱都不信任？”梅别开视线说道。“我当然相信她，樱是一个好人，但是她有顾忌。”梅露蒂娜根本不买账，“这份顾忌是促使她得到你信赖的原因。”“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樱的妹妹在我的保护之下。”梅没有继续否认，“我没有卑鄙到那个地步，不会利用那个孩子威胁樱。但是我确实相信她，因为即使我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对那个孩子动手，樱都不会去赌。”“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还不够卑鄙吗？”“我很少有不去计算得失的时候，甚至是对梅比乌斯，维尔薇，大概除了凯文。”梅叹了口气，“我会去计算每一个人，甚至是朋友的利益得失，她的底线，确保事情会按我想的发展。我曾经以为我这种人一定会单身到老。”“可是凯文并不这么看你，但是这样下去……”梅露蒂娜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完，“抱歉，这不是你们的错。我为我刚刚过激的言行谢罪。”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开始有些情绪化，低下头，道歉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没必要谢罪。”梅摇了摇头，“虽然很少，但是我也会有不计较这些的时候，你就当我这次善心大发吧。”“……难得见你说一次实话。”梅露蒂娜有些惊讶地说道。“之前和你说了那么多都不信……”闻言，梅不禁苦笑，“就相信了这一句吗？真是个敏感的臭丫头，行了，快滚吧，伊甸应该已经在等你了。”“好。”梅露蒂娜点了点头，临走时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我不会认同你的选择，但是我不讨厌你……而且，大概，我会一直对你怀有敬意。”“……我就问一句理由吧。”“你不是伟人，但是你却为了无数人，选择了成为他们心中的伟人。”梅露蒂娜认真地说道。“听起来像讽刺。”梅不置可否。“你是最接近人类理想的那个人，但是你和凯文一样。”梅露蒂娜摇了摇头，“你们虽然勉强自己，却无法让自己的思考和行为统一。只是因为这个时代没人能成为那个拯救一切的人，所以你成为了那个人。对此，我由衷感到佩服，但是这和我今后的行动并不冲突。”“结果谁也不知道，但是谬误只属于时代。”梅没有赞同，也没有生气，“你理想中的未来，或许对于这个黑暗的时代过于残酷。”“谁都不知道对错，只有走下去不是吗？”梅露蒂娜认真地说道，“我的生命因为三个人的馈赠得到了延续，所以我决心延续他们的意志，用他们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那样也不错。”等到梅露蒂娜离开办公室，梅闭上眼睛，幽幽地开口，“只可惜我早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队长！！！呜呜呜！！！”梅露蒂娜一打开会议室，一个金毛就扑了过来，挂在她身上。“……苏莎娜？你先放开，我又不是死了。”梅露蒂娜哭笑不得地说道。“您回来比什么都强。”莎乐美认真地说道。“我还以为……又一次要失去队长了。”立雪伸出手拉开苏莎娜，说道。“队长……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刘易斯攥紧拳头，一脸愧疚。“……看来你们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如意啊，我也是。”梅露蒂娜看着众人明显都比她离开前惨淡了几分的脸色，和深深的黑眼圈，“人不向前看是活不下去的，人会因为离别变得坚强。确实，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合理，但是人的愿望绝不会随着死亡就此止步。活下来的人背负逝者的意志，继续向前。那样的话，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去之前，这份纽带也不会因此断绝。就像过去一样，不过是一样的事情而已，谁都特别，谁都不特别。活下去本身就是意味着不断失去，寻求意义也好，认为毫无意义也罢，被留下的人，只能如此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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