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争气的大徒弟
“朝雨，你身上带了银两吗？”“带了，些许银两，应该足够路上用了。”在马车上，林朝雨和梅子衿相对而坐。说是些许，可林朝雨贵为新太虚剑派掌门，出门所带的银两又何止些许，但是她不太明白为何梅子衿要这么问。“恩……我瞅着路上有卖糖葫芦的，想去拿两根。”梅子衿伸手指了指马车外。“……”林朝雨有些错愕，不过还是招手让车夫停车，亲自下车买了两串糖葫芦。“程凌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梅子衿接过糖葫芦，随口问道。“天生剑骨，淡泊名利。”林朝雨想了想，说道。“那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协助你们弑师？”梅子衿挑了挑眉头，“为一个师妹杀师傅，无论理由为何，都站不住脚。”“……我们自然是错的。”林朝雨默默地说道，随着年龄增长，她这脾气越发念旧起来，“师傅就算对我们冷漠无情，但终究是教我们养我们的师傅，此错已成，便是被千刀万剐，也是理所应当。”“我听说你们的父母大多死于华之手，是因为这个么？”“……师叔，你想听实话吗？”“我问你，自然是想听实话。”“师叔既然问，朝雨便实话实说。”林朝雨微微低头，“七徒之理由……恐怕并不相同。于我而言，师妹们都是我一手带大，师傅又养育我长大，手心手背，断难取舍，可……”“哦，我明白了……”梅子衿右手撑着脸，“杀一个，不构成理由，但是万一以后华要杀第二个第三个……这种恐惧，才是你答应他们的原因吗？”“虽然愚蠢，可弟子看师傅的态度……”林朝雨羞愧难当，“弟子不敢欺瞒，那日苏湄以此劝我，弟子又却有此担忧，便……应下了。”“应下了却又心生犹豫，半成不成，半就不就。”梅子衿叹了口气，“林朝雨啊林朝雨……你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反抗，什么时候该做出选择啊。”“……让师叔失望了。”“算不上。”梅子衿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片刻后说道，“其实有时候当师傅的，对弟子倒也没那么多期待。如果你们能认识真正的华……一定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吧。”“真正的……师傅？”“恩……”梅子衿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很久以前啊，当时我和你的师傅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那女子最喜欢捉弄人，有一次，她非要搞一个帅气的姿势，非常浮夸……我想想，诺，看到那边那个小孩了吗？便是那种大侠一样的造型。”“看起来……”林朝雨看着那个孩子伸直朝天的手臂，看上有些可笑，“确实有些浮夸。”“那名女子就找上了你的师傅，那时的华，又呆又老实。把那当成了控制内力的武功，竟然真的认真地学了一遍……我当时躲在她们后面，差点没忍住笑。”梅子衿笑了笑，“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想象不出那样的华，是吗？”“我认识的师傅……”林朝雨犹豫了片刻说道，“和师叔记忆里的，确实判若两人。”“你师傅的羽渡尘，虽然是神兵利器，但是当你师傅全力以赴的时候，却需要一些代价。”梅子衿叹了口气，“那便是记忆。再加上那“太虚剑心”，有一点你们这些逆徒倒是没说错，华，她是天的奴隶，也是太虚剑心的奴隶……我一直想把她找回来，可始终没有法子。”“可师叔你却说……师傅未死。”林朝雨问道。“恩，未见尸首，自然未死。”梅子衿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林朝雨一瞬间感觉师叔的瞳孔变得纤细了，但是又恢复原状，“接着说吧，剩下的几个徒弟，又是为何？”“二师妹苏湄年少时就曾说她与师傅有杀父杀母之仇，不可不报，但是师傅养她教她，她愿意侍奉左右。”林朝雨没有深究师叔的异样，而是回忆起自己的师妹，“苏湄这个师妹……年少时我们情同姐妹，但这些年来，我却发现我看不透她。”“心思越深的人，越是和蔼可亲，这种人，最难看破。你一片诚心待她，她心里如何想，可未必知。”梅子衿倒是没觉得意外。“三师妹和四师妹是一对双胞胎，她们俩和凌霜都是当年火烧望山之时，我和师傅带回去的。”林朝雨说道，“三师妹和四师妹对师傅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们两人平日对师傅也很敬重，但……”“但四师妹走火入魔，三师妹看不下去，最终两人决心和华一战？”“是，可是……”林朝雨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本来四师妹不打算反抗，三师妹开始也不曾有对师傅动手的念头。”（这一段在主线剧情里很矛盾，最开始老四是认命的语气，而老三也说“师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或者被苏湄唆使）“……看来，这其中弯弯绕绕，还是在苏湄身上了。”梅子衿摇了摇头，“剩下的你不必说了，我大概都懂了。老五无欲无求，最没有理由杀师，老六一心跟着苏湄。老七年纪小，半被迫地参与其中，却中途反悔。”“……是。”“林朝雨啊林朝雨，连老公都看不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梅子衿再次摇头，“情如姐妹？受你之恩，以仇报之，这也叫情如姐妹？”“不管怎么说……”林朝雨低着头，“她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哼，不瞒你说，你们这几个徒弟，我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马非马和苏湄。”梅子衿一甩手，“至于你林朝雨，你就是个不争气的，你怕是到死都是个不争气的。”“……”林朝雨低着头，一个字也没有反驳，这个性格真是一如当年。“这次我们去找程凌霜，你随我一起去。”梅子衿也懒得继续训斥她，“如果我所料不错，最近应该是要出事，在那之前，必须找到你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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