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剑合璧葬真仙 上
酒入寒肠，尽化男儿泪。泪不轻弹，孤夜雨滂沱。人人都视作真相的，往往是最大的谎言。江湖上最自由的人，“百里逐驹”马非马，既不想要，也不配拥有自由。他想死，想很久了。………记忆中，父母的轮廓几乎不在。最早的记忆，是那个温暖的怀抱，灰色的头发垂下来，盖在他的脸上。那双蓝色的瞳孔没有情感，却异常令人安心。那是一名女子。但是世人往往称呼她为仙人，长生不死，容颜不老，赤鸢真人。“你叫什么？”赤鸢仙人开口了。“……爹爹姓马。”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他是太虚山上最小的弟子，甚至比后来的七师妹秦素衣还要小三岁。赤鸢仙人觉得他年纪太小，便把他交由大徒弟林朝雨和二徒弟苏湄照顾。“师傅，可要给小马儿起个名字？”苏湄适时问道，她起初便这么叫他，后来，也一直这么叫。“不如就交由……”赤鸢仙人毫无感情波动的语气，看上去似乎打算把这个重任交由苏湄。“……”他默不作声地扯了扯赤鸢仙人的衣袖，让她愣了一下。“……那就叫马彦卿吧。”片刻后，赤鸢仙人说道，把马彦卿放了下来，林朝雨上前牵起他的手。“恩……彦是俊才、贤士、贤才，卿是卿相，好名字。”苏湄笑了笑，戳了戳马彦卿的脸，“这孩子看上去有罗刹人的血统，长的真俊。”那就是马非马最早的记忆，那是他这一生，最敬重也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他最敬师父赤鸢仙人，最重视大师姐林朝雨，最爱二师姐苏湄。………“师父这次……也没有来。”马彦卿端着饺子，有些委屈，他年纪小，不太懂忍受和掩饰自己的感情。“南海又有妖兽……”林朝雨拍了拍他的头，“师父身上肩负着天下苍生，我们做徒弟的，不能总是奢望师父时刻在我们身边。”“小马儿，有几个师姐陪着你，还不满意啊？回头就让凌霜打你一顿。”苏湄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没兴趣，二师姐自便。”程凌霜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吃着饺子。“欸，婉如，你慢点吃。”江婉兮看着狼吞虎咽的孪生妹妹，连忙说道。“说不定这次又多了个师妹……师父也真是，我们这些人，哪个父母不是死在她手里？就算是仙人，也太心大了。”江婉如撇了撇嘴。“就你话多。”林朝雨瞪了她一眼，江婉如吐了吐舌头，说道：“师姐可别瞪我，我没别的意思，说是这样，可我们和师父有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们这几个，要么是父母样子都不记得的，要么就是父母发疯杀人的。可话虽如此，师父是仙人，我又不是。她教而不养，每次生辰过节……也都没个盼头。”“你这么说，可就是想要师父陪你了，口是心非。”苏湄笑了笑，戳了戳她的头。“谁不想呢，我就不信你们不想，我心里可是通透的，就算是凌霜，不也想着能见到师父？你看她哪次准时来吃饭的？”江婉如哼哼唧唧的。“……你管我，吃你的饺子。”程凌霜没好气地说道。“哼哼，我啊，可是……咳咳咳……”江婉如话说到一半，突然如鲠在喉，被没咀嚼好的饺子呛到了。“都说了慢点吃……”江婉兮着急是拍着她的后背。“……”最开始表现出不满的马彦卿则是挠了挠头，原来大家不说，想的和他都一样啊。……没过多久，赤鸢仙人就回来了。没想到江婉如一语成谶，真让师父又领了个师妹回来。“这是你们的七师妹秦素衣。”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说完，赤鸢仙人就离开了。“七师……妹啊。”江婉如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马彦卿。“我，我是老六，不，不是老七！”马彦卿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爪牙舞张地示威。“是是是，你是老六。”江婉如敷衍地说道。“你别逗他了，婉如，你剑意练熟了吗？”江婉兮无奈地摇了摇头，“最近六弟的剑心也有了进展，你可别被超了过去。”“怎么会……就这小屁孩？等他会剑魂，我都练成剑神了。”江婉如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我肯定先练成剑神！”马彦卿小小年纪，哪禁得住这般挑衅，当即夸下海口。“是是是，那就请马大天才快快练成剑神，给四师姐瞧瞧。”江婉兮摆了摆手，那是一点也不信。“好啦，师父还在呢，就不怕把你们都拎过去打屁股？”苏湄摇了摇头，拉过秦素衣，“来，素衣，随我来。”“我……”“彦卿随我去练剑心。”林朝雨则是拉过马彦卿，另一边，江婉兮也扯过江婉如。“婉如最近进境不错，用心了。”这时，屋内传来声音，顿时江婉如小脸一红。“是，谢谢师父夸奖，弟子一定加倍努力。”江婉如恭恭敬敬地拱手，马彦卿则是一脸羡慕，他可从来没被师傅表扬过。“婉如嘴上不说，心里常惦记着师父，她那张嘴啊，说话得反着听。”林朝雨偷笑，在马彦卿耳边说道。“大，大师姐，我听到了啦，我才没有你说的那样呢！”江婉如脸更红了，连忙说道。“是——我们的婉如最坦诚了，说的话可比珍珠还真呢。”苏湄也是捂嘴偷笑。“二师姐！连你也笑话我！”江婉如面上挂不住，连忙走了。“……”真是一群活泼的人啊。秦素衣打量着这几个师姐师兄，不禁想到。………生死皆有命，富贵在于天。若是马彦卿早能意识到这个道理，又何必强求呢？须知命里有时终须有，既然没有，又何必自讨没趣呢？他自知不配这个名字，在婚礼上号啕大哭。他是江湖第一狂人，马非马。世人称他不死的马非马，可谁人知……他唯愿当年死在那一剑下。上可还师恩，下可对父母。如此，才总算忠义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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