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末 奥托.阿波卡利斯之歌
对于奥托.阿波卡利斯来说，生命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从儿时起甚至蔑视生命，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他的青年时期，却成为了一个善人。卡莲.卡斯兰娜。和圣女的相遇，改变了他，使奥托.阿波卡利斯，从深渊中走向人间。所以他可以如此断言，没有卡莲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没有存在的价值。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五百年？答案是一个也没有。奥托.阿波卡利斯从那时起，下定决心——即使亵渎神明，践踏生命，他也要完成唯一的目标。创造一个，卡莲活着的世界。为此，他背叛，他抛弃，他步履蹒跚。他可以断言……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活得如同奥托.阿波卡利斯这般矛盾。善与恶，不能定义他。或许就像老友梅露蒂娜说的那样：“善意与恶意就像硬币的正反面，你在正中间。你是一个让人厌恶的人，被两边排斥，但你却活了下来，因为你是奥托.阿波卡利斯。”不是绝对的恶，离善又相差甚远。渴望死，又渴望生。在名为一个人生存的绝望中，寻求另一个人的生存事实。愚蠢，贪婪，而又执着。在这件事上，奥托.阿波卡利斯近乎愚蠢。可那又如何呢？一个人的生命，由他自己决定。……这个世界如此混沌，它既不公平，也不合理。它滋养恶类，破害英雄，丑陋遍地，美好无存。世界的恶意，那就让恶人……去斩断吧！障碍，算什么。时间，算什么。恶意，又算什么！善与恶，根本就不需要辨别。爱与憎，也并非一体双生。纵观奥托.阿波卡利斯的一生，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被跨越，无数次了。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这个世界允许灵魂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允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志！这是世界，对她的无情反扑！但她的信徒！从不会因此放弃！身体的穿刺感袭来，奥托.阿波卡利斯却拼命向前冲刺。虚空万藏！金色的方块，出现在他的跟前，他抓住了它，再一次，站了起来。“感谢你，老友。”奥托恢复了身躯，也用尽了最后的力量。“那么……”他听着背后怪物的嘶吼，对着身旁金色的空气说道，“你准备好了吗？另一个老友。”金色汇聚成形，黑色的发丝飘荡在空气中，她背对着奥托，仿佛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来一场完美的谢幕吧。”奥托.阿波卡利斯最后的盟友，梅露蒂娜.卡尔.冯.林奈背对着他，“只属于一个人的英雄。”“……我要在漫长时光的尽头。”背对着老朋友，奥托踏出了脚步，黄沙飞散，“追回曾经的自己。”“去吧。”梅露蒂娜把手高高举起，在这片虚无空间的天空中，崩坏能在凝聚，“哪怕世界都贬低你……”“吼！！！”怪物，只来得及咆哮了一秒。“在此刻的我，也会铭记你的崇高。”“为了我爱的……唯一的她。”奥托.阿波卡利斯握紧他从老友手中接过的最后的武器。你是否有勇气再次挥舞它？这个武器仿佛如此诉说。“天火……出鞘！”已经是最后了，焚尽自身，那便……焚尽吧。……“……竟然，连同这个尽头，你也能抵达啊。”当奥托.阿波卡利斯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一只手把他拉了起来。那实在是很漂亮，也很眼熟的手。它的主人，是远比他更加高洁，善良的人。“只是站在这里而已。既然已经抵达了这个地方，若是这样倒下，未免让人于心不忍。”梅露蒂娜把奥托的手臂架在肩膀上，“说起来，这次我来援护你，你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你始终没有出现，所以我知道，这一次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奥托苦笑，看上去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但还是依稀有些往日的盛气凌人。“看完你五百年的人可不多，华又是个老年痴呆。”梅露蒂娜叹了口气，“这是一个人能做到最自私和最无私的事情。”“老朋友……我的老朋友啊……”奥托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只有这句话我从未有过疑似虚假。”“事到如今吗？”“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老朋友……”“问吧，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梅露蒂娜看着说是半死都是夸大其词的男人。“你为何待我如此宽厚……甚至在我们尚未熟识之前。”奥托回忆起两人的初见，其实那一次，与其说是奥托帮了梅露蒂娜，不如说是从那时起，或许这个人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只是一个和你类似，又不一样的人的故事罢了。她满口谎言，欺骗他人，可到了最后关头才无助地号啕大哭……在这一点上，你们确实很像。”“哈……哈哈……”奥托的眼神有些晦暗，“老朋友啊，老朋友……你明白我……你知道我所做的意义……也知道我的残酷……我将生命的长青之水，重新注入那埋葬一切的过去。二分的道路将在那里再度展开，生与死的选择将自此形成两个世界。而代价……不过是一个人的死亡，一个人的毁灭……以及那原本就想致我们于死地的「崩坏」。只可惜领悟这个道理的时候，奥托·阿波卡利斯，他早已是一个举世闻名的恶人，他早已被自己最需要的力量，憎恨得彻头彻尾。”“德丽莎，你亲爱的孙女，她会成长为一个伟大的领袖。”梅露蒂娜低声说道。“是的，德莉莎。假以时日，她终将让人们忘记她的爷爷，让他的是非功过，湮灭于历史，消灭于谈词。只是……记得待我传达给她——偶尔也吃一点除了苦瓜之外的水果和蔬菜吧。她总是熬夜，身体应该补充更多样的营养才对。明天的加冕典礼，我给她亲手缝制了大主教的肩衣……如果她不会嫌弃，那么就用它开启新的时代吧。洗去那些曾留在上面的污渍吧。”“快到了。”最终，梅露蒂娜只是这么说道。“老朋友，我知道……你认同我，却不会原谅我。所以你什么也没说……”“……这么想剖析我的内心吗？”“哈……剖析吗？不……你说那是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但……我很清楚。虚数之树铭刻时间，那个崩坏的意志给予了我很多知识。”奥托.阿波卡利斯静静地说道，“我知道那个女孩的故事，而我，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奥托。我没有怨恨你，你也不需要原谅。人是很复杂的生物，至少此刻，我可以忘却一切。”梅露蒂娜松开了手，“你要自己走完最后的路，你是个男人，应该这样站起来，去救那个迟了五百年的女孩。我会看着你，到最后。”“这句话并非出于我口，但我相信，那个存在于前文明的奥托一定会这样告诉你。”奥托阿波卡利斯把手，放在虚数之树上，他回头，露出了作为他来说，过于爽朗的笑容，“谢谢你，姐姐的朋友。”……以及“活下去，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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