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此情若是久长时 完
“是我从那位上官小姐那里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没想到，我们分别之后，她竟然遭此横祸……”“……”“……”符玄和梅露蒂娜对视一眼，两人都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听上去这位弗洛雷蒂亚小姐并没有说谎，可……“看样子，你家那位听雪小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梅露蒂娜发自内心地说道。“……既然不是这位，那听雪的死到底是何人所为？”符玄皱了皱眉头，“总不能是说她自己把自己分尸毁容了吧？”“若不是这位弗洛雷蒂亚夫人，那看来……”梅露蒂娜欲言又止。“怎么了，不妨有话直说。”符玄直勾勾地盯着她。“景元将军，恐怕并非一无所知。”梅露蒂娜只得说道。……“你是？”“小女太卜司上官听雪，向将军大人请安。”“上官听雪？……原来是你，”“原来将军大人还记得我。”“那时你走投无路，希望我帮你安排个差事，好摆脱上官家族的干涉，我便让你进入太卜司……怎么，符卿对你不好？”“太卜大人清正廉洁，不染俗事，小女倾佩至极。怎会不满？只是，小女这些年始终测算天上之事，命里命外……浮沉近百年，小女若有所悟。”“……你尽管说。”“当今罗浮，化外民越来越多，有才者甚广。然，偏见却根深蒂固，尤其是上官家族，自诩德高望重，屡次挑战权威。”“……你想说什么？”“我想，将军大人缺一物。”“哦？我缺什么？”“小女的项上人头。”“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女知道。时光流逝，光阴似箭，将军乃是神策将军，心中自有丘壑，当年小女落难之际，将军便已明白，但将军慈悲，不忍将小女用作筹码，小女心怀感激。”“你此举，是为复仇？”“非也，小女确有仇恨，但心中，却欠这仙舟罗浮一个公平。”“父债子偿，究竟是不是天经地义，谁也说不明白。你并非一定要为上官这个名字买单。”“可小女却不想生为上官。”“……”“小女唯担心被人看穿一心赴死，将军可否助小女一臂之力？”“……你待如何？”“小女会以药物自毁容貌，将军可派人在那之后肢解我身，那断谁也料想不到。”“你要做到这个地步？”“成大事者何吝小节？既然要死，不过留下一皮囊，那便最大限度地利用吧。”“……听雪小姐高义，虽是女子，羞煞罗浮男儿。”“将军谬赞了。”“景元有一问，着实困惑。”“将军请问。”“为何小姐自称小女？按理说，若是自称，当是小女子或是奴家，妾一类才是。”“将军原来是问这个。当年小女的事情想来将军还记得。那年小女初入民间，不知道如何自处，当时见到一女子自称“小女子”，但一时听岔，便自称“小女”，还被欧阳先生取笑……现在故人不在，留个念想也好。”“原是如此，呵，听雪小姐真是个念旧的人，只是大好红颜，听雪小姐不如留下形貌，归葬时也好……”“……将军大人，小女只是想让他们看看。”“他们？”“那些自诩爱我，却折磨我的人。看看他们的女儿……究竟成了怎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景元在此，替罗浮的未来，替罗浮千千万万的化外民，感谢小姐高义！”……“恐怕，大抵如此了。”梅露蒂娜说道。“原来……景元早就知道了……”符玄喃喃自语。“听雪小姐去意已决，景元老兄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不然当年便可将她利用为筹码，清除上官一脉的党羽。”梅露蒂娜姑且解释了一句。“你不用替他辩解，他是罗浮的将军，本座信得过。只是……”符玄显得有些茫然，“没想到本座自诩多才，天上地下，所知甚多。可最后连底下人的心都看不明白。”“这世界上，可没有比人心更复杂的东西了。”梅露蒂娜说道，“事已至此，景元老兄真正想让在下干的事情，在下也明白了。”“你若是对上官出手，便是仙舟之敌，罗浮之敌。”符玄说道。“在下可是仙舟之友。”“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在下可不认识他们。符玄你知道，景元老兄知道，那其他人在下可管不了。”梅露蒂娜洒然一笑。“都说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本座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符玄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在在下的故乡，这被称为【侠】。”“是吗？那本座也绝无戏言，今日，本座与你这位侠义之士八拜结交。”符玄缓缓坐直身体，正色道，“从今天起我符玄与你，便是异姓兄弟，日后但凡你有难，上刀山下火海，我符玄绝不推辞！”……“真是巍峨的巨龙啊……”景元看着罗浮冲天而起的火光，不禁感慨。“怪不得在下的剑气对她无用，想来，是在下的剑气根本没有穿透她的身躯吧。”彦卿跟在后面说道。……“司舵大人？”“……”驭空沉默地看着外面，她本应该立刻派人去查看，但却站着不为所动。“不知名的贵客……您永远是罗浮的朋友。”驭空在心里默默说道。……驭空大人亲启：一别多年，不知道大人还是否记得小女这位故人？实不相瞒，小女埋怨大人多年，从来未给大人好脸色看，小女不打算道歉。但，小女仍然知道，大人乃是这座仙舟最公正，最正义的人。罗浮航行数千载，化外民与长生种的隔阂，越发深刻。但仙舟，绝非长生种的仙舟。小女羸弱之躯，却也想为仙舟做一件大事。希望驭空大人后面无论听到什么，切勿妄动。如若可能……虽是不敬，能否将小女和欧阳先生葬于一处？小女知道，那日替他收尸安葬的，必然是大人您。——小女听雪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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