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珍妮的“阴谋”
日暮时分。
魔女术公会分部大楼。
随着时间推移，步入夜晚，阳光不再如正午那么毒辣明亮，而是变得温和沉静。
在夕阳的余晖下，工会大厅渐渐变得冷清下来，唯有服装女巫一人在拿着扫帚慢慢打扫着有些脏乱的地板。
其实海涅如今贵为“魔女术代理师傅”，这点小事并不需要她来做，再者就算不用倒时差，在这令人畏惧的盛夏季节里赶了三天路，还是多休息为好，那样才能有充足的精力去应对第二天的工作。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姐，能随时随地都睡得着觉，从而保持充沛的活力。那种天赋，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不过海涅感觉自己没办法闲的下来。
一方面她习惯了工作，是工会里除去宝石女巫外第二勤奋的精灵，真什么都不干了反而会有点无所适从。
二来嘛……
海涅觉得自己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白天时候珍妮和她说的那些话至今还在恋栈不去，时不时地就从脑袋里蹦出来，整得海涅心乱如麻。
唯有工作，才能让她暂时地不去想那些事。
不过海涅清楚，这也不过是逃避罢了。
终究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她真的要去当珍妮的帮凶吗？薇拉姐事后不会杀了自己吧？
可是珍妮说的也没错，如果……
这时，就在海涅边扫地边纠结的当口，随着一声车子刹车的声响，而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工会的正门被推开。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如有需要，请明天再……”
海涅心不在焉地说着，抬起头，神色瞬间僵硬。
“薇、薇拉姐！？”
“还有游侠先生，你们回来了啊？”
来人正是早前说要去寻找恩底弥翁陛下的玻璃女巫和游侠。
“回来了。”
有气无力地回应了海涅一句，走入工会的薇拉径直地扑到了大厅的沙发上，一侧的脸蛋埋入沙发，双手无力下垂，一副灵魂出窍、燃烧殆尽的模样：“啊，好累……”
服装女巫神色浮现疑惑不解：“这是……？”
“没什么。”
紧跟在后面进来的游侠解释道：“不过是被恩底弥翁拉着干了很久的活导致的一点后遗症而已。”
“那可不是一点。”
薇拉抬起头，语气愤愤道：“恩底那家伙，不是说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吗？我就那么一说而已，他居然拉着我做了一下午的测试。可恶！我要状告他压榨童工！”
“你确定？”游侠瞥了一眼大声嚷嚷的幼女，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这货说了，“你要在这个由恩底弥翁统治的城市里状告他这个土皇帝？”
“切，咱口嗨一下不行吗。”
薇拉悻悻然闭嘴，不与游侠置辩，扭头向服装女巫问道：
“饭好了没？海涅，我肚子都快饿扁了。不是说要举办宴会吗？宴会到底什么时候开？”
“咦？宴会？”
然而海涅的反应却是让薇拉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你们该不会没准备宴会吧？”
“我们还以为薇拉姐你今天要留在恩底弥翁陛下那里吃饭了，所以……”海涅越说越小声，细弱蚊呐，这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不是吧！”
薇拉惨叫一声：“我可是推了恩底的邀请特意回来的啊，我的宴会，我的大餐！！”
“所以你当时答应不就好了。”游侠看着一脸悲痛欲绝的幼女，摇摇头叹了口气，“恩底弥翁王宫的伙食不可能会比外面要来得差吧。”
"才不要！和恩底吃饭一点意思都没有。"薇拉想都没想的就说道。
——这并非真正的原因。
虽然她确实挺馋王宫的饭菜的，以前也没少去蹭过饭，不过她不太喜欢那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孩。
那萝莉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尊老爱幼，接受恩底弥翁的邀请也就意味着要再看到那小萝莉在跟前晃来晃去，很治疗低血压。
感觉自己和她之间有些天生犯冲。
“不、不要紧的。”
“要举办宴会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像是要补救自己的过错，海涅连忙说道：“施密特大概还没开始做饭，我们现在还能去酒店里下订单。”
“不过如果薇拉姐你真的饿极了，二楼的休息室里面还有准备一些小点心，你可以去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就是那个！！”
薇拉伸出手，指向服装女巫，如同发出逆转宣言的某个新人律师：“海涅，能帮我去拿一下……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忍耐不住腹中的饥饿感，薇拉艰难地从沙发里爬起来，蹬蹬蹬就跑向了工会二楼，她要把那里面的零食全部消灭干净！
随着薇拉的离去，大厅之内，只剩下来游侠和海涅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看着神色拘谨，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同时眼神躲闪的海涅，游侠表情有些无奈。
这种情况，是从他与弗拉梅尔决斗结束后开始的。
自那一天以后，海涅就很少再有和游侠独处的时候，真躲不开时，也会尽可能避免与游侠说话以及尽快离开。
两者的关系，明显是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问题。
这也没办法，那个时候的事对海涅来说是太刺激了一点。
不过再这样下去显然也不行。
最终，还是由游侠率先打破了沉默。
“抱歉。”
游侠道：“当初要不是我……”
“不、不，没什么的。”
游侠没说完，就被海涅给打断了：
“那个时候，游侠先生能帮助我，我很感激。会变成这个模样，还是因为我个人的软弱。如果我能再坚强一点，态度再坚决一点，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说到这事，海涅还重重叹了口气，明显她也不是对自己的性格缺点没自觉。
平时的时候还能维持稳重大方，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却很容易惊慌失措。
这样的性格，果然还是很难担当重任啊。
“不，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地方，不用对自己太过苛责的。那对人没什么好处。”
游侠宽慰了海涅一句，接着轻笑道：“不过，你真的很听薇拉的话啊。看起来一点都不敢惹她生气呢。”
这几天游侠是看到了薇拉对于海涅的影响有多大，只是一次闷气，就能让她情绪低落那么久。
“因为没有薇拉姐的话，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听到游侠说起这件事，海涅露出了怀念的表情：“说来，游侠先生你可能不相信或者觉得很狗血。我小的时候其实是一个贫民窟的孩子，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且因为是女孩，经常受到别人的欺负。”
“是薇拉姐把我从贫民窟里救出来的，给了我吃给了我穿，还教给了我知识和魔法，还有做人的道理。在我眼里，薇拉姐可以说是我母亲一样的存在，而这个工会，就是我唯一的家。”
“所以，我怎么会希望惹薇拉姐生气呢。”
游侠神色若有所思：“是吗。”
那个屑萝莉，原来还会做这样的事啊。
“说起来……”
经过一番回忆杀和心声的吐露，海涅与游侠说话时的神态渐渐恢复了正常，好奇道：“游侠先生，你今天活动的时间格外长呢。”
按照经验，这个时候的游侠应是该到睡眠时间了才对。
“哦，这个啊。”
游侠回答道：“恩底帮我调整了下灵魂状态，我中间又午睡了一会儿，所以现在还撑得住。”
“这样啊……”
海涅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绝好的机会。
那些珍妮说的话在脑海里回放起来，顿时鬼使神差的，海涅开口道：
“那……那，游侠先生，要……你要不要去泡个温泉？”
“温泉？”
“是的。”
一开口，海涅就有些后悔了，然而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在这里的分部后院其实有一个地热温泉，它具有神奇的功效，能温养人的灵魂，舒缓疲惫和恢复精力，因此我们有时也会来分部泡泡温泉。”
“我想，这个温泉水，也……也许对游侠先生你也有用。”
海涅的话又再次吞吞吐吐起来，神色间颇为不自然。
作为一个演员来说，海涅的表现完全不合格。
不过因为这些天海涅在游侠面前都是这个样子，游侠反而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而且，众所周知，海涅是个好孩子，又哪会有坏心思呢？
于是——
“听起来好像不错。”
游侠沉吟了一下，有些意动。
温泉啊，他还没有体验过，就只在动画里有看过，趁这次机会体验一下也好。
况且，白天和爱丽丝玩了一下午，也是要洗一洗身子了。
“那现在温泉应该没人吧？”
游侠问道，然后得到了海涅否定的回答。
“没有，大家白天时就用过了，现在温泉里大概是没有人的。”
“游侠先生想去的话，就进入内堂往左拐，一路往里面走就可以了。如果找不到路，顺路就再问问看别人吧。”
“我知道了，谢了，海涅。”
“那我先走了。”
游侠见薇拉一时半会大概还要在休息室里待很久，便向海涅道别，径直往工会内部走去。
而等到他走远，再也看不到背影后，海涅这才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道：“对不起，游侠先生。之后，你要怎么惩罚我，我一定都会承受下来的。”
“然后，接下来是……”
海涅掏出衣服里的通讯用魔导器，接通了与某人的联络：“珍妮，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哦哦！第一个人已经上钩了吗？干得好啊，海涅！果然你一出手，就能马到功成啊！”
“但是，珍妮！这么做，真的不太好吧？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海涅最后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珍妮对海涅这骑墙派的态度很不满。
“哎呦，海涅。我说过很多次了，他们这情况，必须要下猛药才行啊。不然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再说，事到如今，我们没有退缩不前的理由吧？离成功可就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总之，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海涅！”
“这是为了大姐头的幸福，我一定会让这个作战成功的！”
“哔——”
没给海涅继续开口的机会，通讯被珍妮给直接挂断了。
海涅只能带着七上八下的心跳声和背叛了薇拉似的负罪感，默默祈祷。
“呜……希望一切真的能像珍妮说的一样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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