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巨人之印记
“克罗他……竟然输了？”
魔枪龙骑士三连攻，以八千的“疾风魔枪击”一发入魂，将刚才还和龙骑兵团相持不下的黑羽瞬间打爆。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过于迅速了，让旁观的几人还有些一愣一愣的，并且不敢置信。
那可是克罗。
在坏区乃至整个卫星区都鼎鼎大名，曾经制霸卫星区的满足同盟四人组之一。论实力，在市区里当King的杰克都不敢说能稳胜他的。
——当然，那是以前。
现在进入市区以后，杰克的决斗水平是否又有提高就不清楚了。
他们不怎么打牌，对决斗的了解只停留在初学者的程度，看不出来高手和高高手之间的差距。这个答案，大概只有最经常关注杰克情况的游星知道吧。
可不管怎么说，克罗的水平是可以和市区的顶尖决斗者相比的——杰克能只用半年就成为King，那克罗也不会差太多。
不是说，克罗不能输。
但这才到T4吧，他们还以为克罗和游侠还要再大战上个三百来回合才能分出一个胜负呢。
尽管这几个回合的交锋质量和激烈程度已经远胜于他们此前所见过的绝大多数决斗了。
这就是卫星区外的决斗者实力吗？好强。
比起震惊中的布利兹等人，克罗倒是没对自己的败北有太多纠结。
“水晶翼同调龙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只是掩护，魔枪龙骑士才是你真正的杀手锏吧。还真是完全被你给骗过去了。”
克罗细细回味着刚才的决斗过程。
如果，他之前稍稍改变一下卡片使用的顺序……不，决斗都结束了，再假设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他克罗大人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两手准备而已。”
游侠和克罗握手道：“要是你对水晶翼同调龙的攻击没有反应，那水晶翼就是我的杀手锏了。事实上，最后也是靠着它来敲定最后胜负的。”
“嘛啊，的确。那卡担得起王牌的称号呢。不过下一次，我就会想出攻略它的办法了，等着瞧吧！”
要说水晶翼同调龙强不强大，那答案是确凿无疑的。
在克罗平生所见过的所有卡片中，也没有哪张能比它更强的了。
哪怕是杰克引以为傲的【红莲魔龙】，游星的【星尘龙】都不足以与它对抗。
不如说，在水晶翼同调龙之前，游侠所呼唤出来的那两张龙骑兵团大哥也已经是属于在卫星区里一等一的假卡了。
更遑论还有那些比同调怪兽还要稀有的连接怪兽卡。
果然，游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即使是在外界，多半也是个名气超高的强大决斗者吧。
或者像是小说里写的那种隐藏大佬BOSS，比方说天龙扫地僧什么的。
“说起来，游侠……游侠……”克罗忽然想起了什么，玩笑似的说道：“你这名字，倒是和那传说中的决斗者六界游侠一模一样啊。”
“嗯……有没有可能？”
游侠表情古怪道：“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决斗者六界游侠？”
“哈哈哈！游侠，你可真会说笑。”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克罗肩膀抖动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凑到游侠的身边，用力拍着后者的肩膀，笑道：“就你这样子，说是他的儿子还差不多。就算要假扮对方，好歹也要装的更认真一点，至少给脸上加一点胡子嘛。”
“你这个样子，我可只能给你5分啊。不能再多了。”
比起先前，克罗现在对游侠的态度明显少了几分客气，热情了许多。
显然，在经过了这场决斗后，克罗才真正接受游侠，把游侠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就是仍然不相信游侠说的话就是了。
克罗这个反应并不让游侠意外，毕竟有鬼柳这个前车之鉴在，他之前和鬼柳那会一样找着机会解释。
但听到克罗这么说，游侠仍是有点哭笑不得。
——好家伙，短短几句话，我就成了我自己的老子了？
在场的人中，还有一个人面露失望，道：“什么？游侠他不是那个六界游侠吗？”
看样子，还是有人愿意相信游侠的话的。
“怎么可能是嘛，拉里。”
纳布两手叉腰，翻白眼道：“六界游侠都多少年前的人了，哪可能会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人游侠只是在和我们玩名字梗啦名字梗。”
“不过，倒也不错哎。”
塔卡憧憬道：“如果游侠真的是六界游侠，那我们不就和传说中的决斗者认识了吗？还被他给救了一次命，这说出去岂不是很有面子？”
“笨蛋！”
布利兹拍了下塔卡的脑袋，道：“这种事能随便说出去的吗，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别再给人游侠添麻烦了。”
“唔，俺就随口一说嘛……”
“嘛，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不过我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游侠目光扫过几人，轻轻一笑，说道：“至于要如何证明，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游侠还没来得及告知克罗他们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轰！！！”
一道紫色的光束忽然自众人身后的大楼中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图案。
那图案的样子……
形若巨人。
……
在游侠和克罗开始决斗之时。
克罗的隐秘基地内的一个房间里。
白色的冷荧光从天花板上放射四周，在由简易木板铺设而成的硬板床上，被游侠从监狱里救出的鬼柳正躺在那上面。
经由医生的检查和进一步诊治，鬼柳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的问题，这一次突然昏倒某方面来说反而可能是件好事。
但此刻鬼柳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对。
一开始有拉里等人照看时还好，面容安详沉静。在他们离开去观看游侠和克罗两人的决斗后，鬼柳的脸色就越来越差了。
本就缺少血色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细汗密布，眉头紧紧皱起，表情时不时扭曲和露出痛苦之色。
看起来仿佛是在做噩梦一般。
——鬼柳确实是在做噩梦。
在昏倒之后，他就一直在做梦。
梦中出现最多的内容，就是属于他那满足同盟时期的回忆。
从和不动游星他们相识开始，接着初步成立满足同盟，到一步步按图索骥制霸卫星区全领域。
这中间花的时间并不长，3个月，6个月……总之不会超过1年。
时间虽短，却是鬼柳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不用去考虑将来何去何从，不用去在意自己当下的处境是何等的窒息和绝望。
只需要和自己最重视的同伴一起开怀大笑，并肩作战。
去尽情地享受卡牌决斗所带来的乐趣就好了。
所以……才不想结束啊。
那梦一样的时光是如此的快乐，如此的短暂，如此的令人不舍。
怎愿意就那样结束呢。
但梦是会醒的。
再如何去拒绝，一场电影抵达了最大高潮后也会不可遏制的迎来尾声。
于是，一切明媚的颜色都开始染上昏暗的色彩。
耳边幻奏的音乐骤然低沉压抑。
那一天的雨夜如期而至。
大雨之中，治安维持局的警号长鸣不绝，红蓝灯闪烁不断。
他被治安警察压着，被粗暴地推搡入了警车之中。
最后一刻，自己所看到的，是游星和治安维持局局长相谈甚欢的一幕。
那之后，他所经历的就是真正暗无天日的地狱。
人格和尊严被践踏，身体和精神都遭到彻底的折磨虐待。
倘若只是这样，那鬼柳还能忍受下来。
可最后连比他性命更重要的卡组都被夺走了！
一遍又一遍的循环，那时体会到的地狱，又千百次的上演。
当初有多信任，心里就有多深的恨意。
自己会沦落到地狱里，就是因为不动游星那家伙可耻的背叛……
——不对！
游星他……并没有背叛。
搞错的是自己。
当时的不动游星，是想要代替自己成为罪魁祸首，只是最后没能成功罢了。
他没有背叛自己……
——不，就是背叛！
没有作为同伴一起战斗下去，向治安维持局投降，对那些恶心的市区走狗摇尾乞怜——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对满足同盟的背叛，不是吗？
不动游星、杰克·阿特拉斯、克罗·霍根……在你需要的时候，没一个人愿意和你同生共死，全是被一些治安维持局的名头吓住的懦夫。
他们都背叛了你，背叛了满足同盟的梦想和目标。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原谅这些背叛过你一次的人吗？
“你是谁？”
鬼柳恍然惊觉。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是自己，有别的什么东西在和自己对话。
周围的梦境瞬间破碎，化为一片深邃的黑暗。
黑暗中，幽紫的火焰在鬼柳面前凝聚、燃烧。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冷漠高远的声音从那火焰之中传了出来。
“我是来自冥府的使者。”
“鬼柳京介，我看到了你的憎恨，听到了你渴望复仇的声音。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暗印者吗？我可以助你实现愿望。”
“暗印者？那是什么东西？”
“是神的使徒，代神于地上行走者。成为暗印者，你将获得神的眷顾和力量。”
“呵呵，听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啊。”
鬼柳闻言神色并不怎么激动。
假如是还在治安维持局的监狱里那会儿，哪怕这根稻草再可疑，他多半也会死命去抓住它。因为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可现在不同了。
“那个什么暗印者你还是去找别人当去吧，我没有兴趣，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要复仇的家伙了。”鬼柳意兴阑珊地拒绝道。
“是这样吗。”
那个冥府使者不急不躁，说话的语气如同已经看穿了鬼柳的内心。
“若真如此，你心中的愤怒和憎恨，为何又一点都没有消退呢？”
“…………”
“我是被你的仇恨吸引而来的，鬼柳京介。”
“我很清楚，你能活到现在全是依靠仇恨的支撑，人生中只剩下了仇恨。克罗·霍根所说的，终究是一面之词。他那样说了，你就真的能把这一切都完全放下来了吗？”
幽紫的火焰跃动着，犹如在鬼柳心底深处燃烧的小小火苗，久久难以熄灭。
“而且，真的已经没有值得你复仇的目标了吗？”
“……你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鬼柳的声音沙哑，但脸上再看不出半点无所谓，格外阴沉。
“就算你原谅了不动游星，那么，治安维持局呢？你就不想对治安维持局复仇吗？”
“………………”
鬼柳眼神阴翳，没有回答。
但没有回答有时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冥府使者还在继续说道：“你心里明白的。凭你一个人，别说是市区了，就连卫星区的治安维持局都是你无法对抗的庞然大物。满足同盟的失败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他人，包括那位六界游侠在内，在这件事上他们都是不会帮你的。”
“想要复仇，你就需要力量，足以实现你复仇的力量。而我，便可以给予你这一切。”
鬼柳面无表情道：“听着真不错啊。但是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在卫星区，和治安维持局的监狱里混迹的那些年都告诉鬼柳，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而免费的东西，要价永远是最贵的。
这个所谓的冥府使者，一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一些神的使徒所必须履行的战斗使命而已。”
冥府使徒的火焰跳动，说道：“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份公平的交易，鬼柳京介。我助你完成复仇，你则为我等战斗。”
“如果你还是不信，那作为诚意，我就先让你体验一下成为神之使徒后会拥有怎样的力量吧。”
“届时，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说着，那团幽紫色的火焰猛然放大，向着瞪大了眼睛的鬼柳贴近过去。
“等等……”
然后不经后者的同意，从双眼、口鼻等处争先恐后地钻入到鬼柳的体内。
“呃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梦境中、现实里，鬼柳都同时发出了巨大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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