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所恐惧的,以及所计划的
几分钟前——
“原来我最害怕的是这些吗……？”
游侠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不由得蹙起，露出了“果然是这个啊”的表情。
在他的不远处，是浑身喷薄着漆黑狂气的魔人，魔人的背后是红、黄、蓝……三体颜色各异、气场格外之强大的魔神，在魔神的衬托下，魔人显得是如此不可战胜。
而在魔人的对面，蓝发的幼女凄凉无力地倒在血泊，沾了满脸的灰尘，卡片洒落在周围，气息全无。再没法像平时那般没心没肺的跳起来笑嘻嘻和自己打闹犯蠢。
画面再一转，就又变成了自己残残破破地倒在了荒芜干涸的大地上，高耸的大楼被拦腰截断，碎石废墟遍布，周围尽是残破的肢体、死人，其中绝大多数还都是自己所认识的熟人。
父母、表亲、夏沫、同学，好友……当然也有那个万年装嫩的萝莉老太婆。
血腥的气味浓郁到让人反胃想吐，而在自己的正对面，是一个全身被神圣的光芒所笼罩，只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没办法看清楚具体形象的恐怖存在。
那是在自己想象中的“破灭之光”的具现化，这个画面所象征的，正是自己在终战中输给大敌“破灭之光”的可怕未来。
再雾气一遮，一转。
就又回到了最初时暴走的自己亲手杀死薇拉的一幕。
“这种玩笑，可就一点都不好笑了啊。”
游侠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
这是当然的，毕竟换谁看到这种东西都不可能高兴的起来。
如果不是有薇拉曾经赠送的生日礼物，让自己可以屏蔽掉精神干涉类的影响，从而当个某种程度上置身事外的看客，真被拖进去成为第一视角的话，体验不知还要差上多少倍。
但即便如此，现在的感觉也已经是糟糕透顶。
游侠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多看一眼这些滑稽的木偶戏了。
他面无表情地抓住胸前闪耀光芒的项链，凭着项链的共鸣和那深厚到不分彼此的羁绊联系，游侠的身影从现场消失，来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游侠。”
早已等候在此的蓝发幼女轻轻呼唤了一声青年。
“哦豁，你这边的是这个啊？”
游侠抬眼一瞧，就看到了自己死在某某BOSS级别的怪兽攻击下的一幕。
怪兽和对手的样子也是一片模糊不清，基本的剧本和他那边差不多，只是反了过来。
“哼哼，是啊。有一说一，游侠你这死的是真难看，实在是太滑稽了。Darkness那家伙的导演能力不行啊，换咱来肯定要再多加点料才行！”
薇拉坐在一块碎石头，胸脯前同样有条闪烁光芒的情侣项链。
她嚼着被自己的精神具现化出来的薯片，贝齿“咔嚓咔嚓”的声音中，对不远处的游侠惨死的一幕指指点点的锐评道。
一会儿说采光不行，一会儿说两边的演技差劲、台词老套，道具、环境什么的，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抬手都能被屑萝莉鸡蛋里挑骨头，挑出三五个错处来，完全被她批得一无是处。
看起来，薇拉好像完全是把眼前的一幕给当成是电影院里的电影，她就是这电影唯一的观众和评委。
不过，游侠自然能听得出来薇拉这些白烂话里隐藏的真意和感情。
“是啊，这出戏确实很烂，烂到没边了。”
游侠双手插入衣兜，衣服的下摆随风飘扬，他伸出另一只手向蓝发的幼女：“那么，美丽的女士，要不要一起去揍这个三流导演一顿出出气？”
“哼哼，既然你都这样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咱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吧。”
薇拉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一声，然后白皙的小手抬起，被游侠紧紧握在了手中。
光芒旋即填充了整个世界——
……
“Darkness，你知道吗？意识的领域是很有意思的。”
画面转回来，从黑暗的牢笼里挣脱出来的游侠向着对面的山羊头Boss说道：“有种说法叫意识决定世界的存在，假如在意识中某种事物不存在，例如我们闭上眼睛，并将它从记忆中删除，那月亮就会从世界上消失。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呈现出如今这幅面貌，是因为这是我们全部生命——包括野兽、植物等在内共同决定的结果。”
“听起来是很有意思。”Darkness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但那又如何，你到底是想怎样要说什么，这又和你们现在的作为有什么关系，六界游侠？”
“哎呀哎呀，看来凭你的头脑还听不懂啊。”
薇拉失望地摇着头，看向Darkness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语气无奈又欠扁地说道：“没办法，那就由咱这位冰清玉洁、德高望重，好为人师的结晶大贤者来解释给你听吧。”
“我们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基于这套理论，对意识的领域进行了分割。”
“分割？”
“有被我们的集体意识所决定形态的这个世界，那当然也有与我们的意识波长不同频道的别的世界。我们通过调整这种波长，让所有人都暂时去了别的次元避难。说到这份上，就算蠢得和猪一样，你应该也懂了吧。”
这是与平行世界相似，却又不同的理论。
不是根据时间或空间，而是以意识来划分维度——这种世界观来自于某个叫普拉纳的特殊人类种，这一族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的意识与灵魂升华，从而从当前诸多不足的物质界飞升到更为高等的次元中。
而一定程度上，DL就是一个人为制作出来的，共属于全部人的精神世界。它能成长为新的精灵界，也是游侠等人最佳的试验场。
在WRGP的预热并举办期间，给所有使用过DL虚拟世界功能的玩家都悄无声息的设置了一层保险。
保险在发动前就是补丁包里的一个无意义插件，毫不起眼。但当Darkness试图进行今天这样鲸吞天下的狂举时，除去符合条件的一些特定人外，这层隐藏保险的开关就会打开，把无战斗力的人员全临时送往另一个次元，独留下一个被DL系统百分百复刻的镜像分身。
这些分身徒有玩家的外壳，跟AI控制的NPC没什么区别，Darkness当然吸不到任何的力量，吸再多都只有0和1这种无意义的代码数据。
顺带一提，这个功能对存活于DL中的卡片精灵同样适用，因此出于父母的拳拳爱护之心，年纪尚幼的艾蕾也在Darkness袭击的那一刻被送入到了异次元中。
现在的话，大概已经收回意识分身，回到冥界之中去了吧。
“不可能！”
在薇拉细致入微的讲解下，Darkness也搞明白了游侠等人是玩了怎样一个骚操作。
他当即否定道：“把一个人从集体意识中剥离出来，送入另一个次元维度，这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就算你们有这份技术力，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一起消失！”
一两个人，乃至数百上千人都好说。
但当人数的单位达到亿这个级别时，可就是质变中的质变了。
这种规模的量，怎么可能做得……
“不，做得到。”
另一个声音回答了Darkness。
那声音相当苍老，蕴含了不知多少沧桑。而这些沧桑最后又回归于了平静。
黑暗翻涌着，第三个人出现在了游侠与薇拉的旁边。
那人坐在螺丝壳状的机器中，只一对湛蓝的眼睛露出，与Darkness对视着。
“Z-ONE……”Darkness对来人并不陌生，“你也来了吗，从遥远时空的彼岸。”、
“这是最后的决战了，我自然不会缺席。”
Z-ONE说话的声音比较慢，继续着先前的话题道：“如果只有我们，想要做到这件事确实是难如登天。但有这个情况就不同了。”
无数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凝聚为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立方体。
这个立方体的外表纹刻着神秘的纹路，并且缺了一个角，在缺失的角的棱面上是一颗金色的眼眸。
“——第八件千年神器：【次元立方】。它是与意识这一概念紧密联系的千年神器，也是普拉纳一族用以升华至更高次元的关键钥匙。而很巧的是，我也是那所谓的普拉纳，可以完美发挥出次元立方的力量。”
“哼哼，就是这样。只要利用次元立方，你眼中那不可能的事情也就变得可能了。”
“顺带一提，你也不用继续白费力气了。”
游侠接着薇拉的话道：“如今DL外面的现实世界里也已经以永动机Moment为阵眼，在海涅、爱丽丝，还有其他的卡片精灵帮助下，那些从没用过虚拟世界的人也已经被转移走了。你不用再想着能拖时间，再把那些人也变成你的养料了。”
“……原来如此。”
感受着那次元立方在Z-ONE的操控下散发出来的波动，Darkness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旋即眼中鬼火猛烈燃烧起来。
骇人的压迫力直直向三人压去。
“看来你们是真的准备万全，没想到吾竟是扑了个空——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就是你们赢了！”
“吾是暂时无法将人类也收入到吾之乐园中了，然而仅凭现在的力量要将尔等击败，易如反掌！”
Darkness也不是毫无准备就降临的，最大的底牌就是祂自己。
尽管缺少人类这块拼图，让祂苦心创造的「至暗」形态不够完整，但牠也已经把当前的力量给完美掌握了。而游侠却不可能再来一次「闪耀」。
“若是你们认为阻止了吾吸收人类就能胜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就凭你们几个，以为能赢得了吾吗？”
“这可不好说。”
游侠嘴角轻轻翘起，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看向Darkness的目光里不含一点笑意。
“Darkness，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要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你以为，只有你是在拖延时间的吗？”
’“！？”
游侠话音刚落，下一刻，在Darkness的感知中，虚拟世界外，一束澄澈璀璨的光芒竟从地球的新童实野市处笔直射出。
光芒贯穿天穹之云，似是飞向宇宙，然在懂行的人眼里，这道光却赫然是直指向了——
精灵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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