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雪山清晨,与旅店的几个选址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顾白睁开了眼。
周围寒冷的空气已经多少习惯了，但就算这样，当他准备深吸一大口气的时候，还是感到鼻子一酸。
眼睛一下子有些湿润。
于是他捂着鼻子，没有着急坐起来，而是默默地在帐篷里躺了一会。
不知道睡了多久，但精神还算不错。
夜里没有想象中的冷，而这一切要归功于一块石头，就连他也要承认，第一个这样做的家伙，简直和把冰史莱姆放进木箱里一样有创造性。
这样想着，顾白将目光投向悬挂在帐篷顶部的红色结晶上。
记得这东西叫做深赤之石，在游戏中用于解谜和延缓极寒值，而现实中也确实能够起到取暖的作用，阵阵的暖意从上面散发出来，像一盏玛瑙制成的吊灯。
还有就是，它好像是由杜林的血变来的。
杜林啊，虽然在古老的书籍与人们的印象里，都是绝对邪恶的存在，但它死后的血液却变成了帮助旅人御寒的晶石不是吗……
他慢慢地想着。
但也没功夫想这么多，顾白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优菈还在外面守夜，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去。
他穿好衣服，又从角落里拿过特质的靴子，这是优菈特意交代的，像是衣物之类的物品必须放在室内，不然第二天醒来就会浸满水汽。
掀开帐篷，视野一下中昏暗变为白茫茫的一片，面前是宽阔无垠的雪原，远处是起伏的黑色山脉，让人的心情随之舒展开来。
今天阳光不错，这样的天气在雪山上很难见到，积雪在光线下反射出银色的光泽。
昨晚上山时已经到了深夜，周围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因此一直到了现在，他才得以一睹雪山的容貌。
寒风吹过，顾白摸摸有些干燥的脸庞，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帐篷——荧和优菈她们就住在里面，等确认无事发生后，才开始到处走动起来。
靴子踩在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帐篷不远处有着一堆熄灭的篝火，他走过去，伸手感受了一下，还有一些余温，看来优菈她刚回去不久。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理论上是生火做饭，但实际上嘛……
想到这里顾白笑着抓起一堆积雪，在手里捏成团状，因为太冷还不断在双手间倒换。
随着一个并不算规则的雪球成型，再用力地抛向远方，看着划过天边的抛物线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可惜现在不是打雪仗的时候，不然他有绝对的把握让帐篷里的两个女人泪汪汪地求饶。
玩够了，就在雪地上开始热身，等到身体彻底暖和起来，下面就该干些正事了。
他找到一处干净的积雪，然后挑挑拣拣地挖到盆里，挖了一会将双手放在嘴边哈着气。
这样来回反复了几次，看着冻得发白的双手，顾白笑骂了自己一声，随后将挖雪的工具从手升级为了剑，同时怀疑起寒冷和智商间是否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等忙完了这一切，他坐下来看着盆中的雪在眼光下逐渐融化，突然觉得这样一个人待会也不错。
勤劳之神巴巴托斯曾说过，独处会使人自省。
但实际上巴巴托斯既不勤劳，他今早也注定没有自省的机会。
这样的时刻只是持续几分钟便迎来结束，身后有一道脚步声传来，静静赏雪的顾白转过头。
优菈打着哈欠从帐篷里探身走出来，冰蓝色的短发有些凌乱，为她平添了一份慵懒的气息。
一边走她一边将围巾围好，脸色因为刚起来而显得红扑扑的，看得顾白有些羡慕。
同样的天气，为什么自己一早醒来脸上就干得难受，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不光没事，如果用夸张一点的修辞，皮肤简直和山上的积雪一样白皙细腻。
看来，美少女果然会受到一点额外的优待。
这样想着，优菈已经走到他身边，看了看盆里的积雪，又直勾勾盯着顾白看了一会，仿佛慢了一拍，她揉揉眼，慢吞吞地说道：
“早上好……”
感觉还没睡醒。
“早，睡了多久？”
“嗯……我也不知道……”
声音听起来有点软，她挨着顾白坐下，眼睛一点一点眯起来。
过了片刻优菈又抬起头，只是声音逐渐微不可闻。
“应该没几个小时吧，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回去……”
说完这句话，脑袋又低下去了。
“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
“放心啦。”
优菈随意地摆摆手，但身子还是下意识站起来，迎着寒风，这样站了一会，她把手伸向盆里的积雪，稍微一触又缩了回去，看上去有点犹豫。
顾白见状拿起剑，将燃起火焰的剑刃插进雪盆里，随着呲啦一声，雪先是变成了透明的薄冰，又化为了一滩水。
“先洗把脸吧。”
顾白抽出剑甩了甩，将水盆推到优菈面前，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高人形象。
“虽然见过了很多次，但还是想说一句，真是让人羡慕的能力啊。”
优菈伸手试了试水温，不算滚烫，却也带着一些温度，用来洗脸正合适，这是她以往在雪山上执行任务从没有过的待遇。
通常都是要烧火等雪慢慢化开，情况紧急时，胡乱抓起一把雪往脸上搓两下也不是没有的事。
虽然有时喜欢在雪湖里洗冷水澡，但这件事显然也要分心情和时间，就比如眼下这种刚醒来的场合，估计没有谁会愿意用雪洗脸。
“我去准备早饭。”
又过了一会，优菈擦着脸说道，她已经满血复活了。
“好。”
顾白点点头，跟着她站起来，突然有种对着雪山大喊一声的冲动——这似乎是人类面对山谷时的天性。
只是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优菈冷不防地捅了一下。
“雪崩。”
“哦，我的错。”
顾白抱歉地笑笑。
自己果然变傻了。
连雪崩这事都忘了
另外，必须要承认的一点是，这系统虽然不太靠谱，但在元素战技这一点上真的很够意思。
照明取暖烧水砍人，干了不知道多少活，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技能。
顾白又挖了点雪洗漱，把剑仔细地擦干净，毕竟一会做饭用的水也要靠它。
早饭还是老样子，既然是在山中，饮食只好凑活一点了，面包。肉干、浓汤，味道不算多好，但绝对能为身体提供足够的热量。
两人坐在锅子前，升腾的白气飘向天空。
“在看什么呢？”
说着优菈顺着顾白的目光望过去，只是天的那边什么也没有，只能看见紊乱的寒流。
“随便看看，毕竟是第一次来。”
顾白漫不经心的搅动着浓汤。
其实他一直觉得天上缺了点什么，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寒天之钉。
原本是记忆中的标志物，此时还埋在地底下。
在他所经历的时间线，雪山上的任务还没有搞定，而没有搞定，就意味着山顶的暴风雪一直存在。
先是中不知道怎么样，反正游戏里玩家找不到正常上山的途径，只有做完任务才行。
于是顾白问道：
“对了，我看天气好像很恶劣，你们以前都是怎么上山的？”
“正常情况啊。”
优菈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只能用笨办法，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提前准备，然后观察寒流的动向，趁着一个风雪小的间隙爬上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龙脊雪山面前，不要抱有任何取巧的念头。”
“要不然，为什么那群喜欢到处跑的冒险家至今也没在山顶留下多少足迹。一旦在上山的途中碰上了暴风雪，那片茫茫的白色足以消掩掉一切生命的存在过的痕迹，生还的几率是很渺茫的。”
“别看我们在山腰上，觉得现在温度还能忍受，实际上再往上走，每高一点，气候的恶劣程度都会恶化一个层次。”
“这样啊。”
一边点头回应着优菈，他一边在想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顺手把雪山上的任务给做了。
“说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当初冒着暴风雪上山救人，没带补给，甚至没穿多少衣服，然后独自把人从山上背下来了。”
“假的吧？”
“是真的，当初听说时还没多少概念，但现在坐到这里，再回头想这件事，真是厉害啊。”
“不说这个了，阿贝多他们什么时候到？”
“快了，但具体的时间我也说不准，你也知道，雪山上的情况瞬息万变。”
优菈拿小刀将肉干切成小块，然后再一一下进锅里：
“怎么样，现在还在坚持建旅馆的想法吗，前几次来的时候会觉得新鲜，我当初也是这样，但时间一长就受不了了。”
“这点有心理准备，而且，我也没准备建的这么高，稍等一下……”
顾白起身回到帐篷，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张地图，摊开放在优菈面前。
“这些点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定下的几个锚点，为了区分具体的区域。”
这些优菈看不懂的点位实际上是他按着传送锚点一比一画出来的。
他手里的这张是骑士团的地图，虽然很准确，毕竟不可能按照游戏地图那样把传送锚点标注上去。
龙脊雪山，听上去只有一座，实际上是由几个山脉而构成。
如今他们几人正在覆雪之路旁边的山上，也是众多山脉中最矮、规模最小的一座。
某种意义上，其实他们还没进入龙脊雪山的核心区。
而昨晚上山的路自然也不是走得游戏里所引导的那条，因此没能看到忍冬之树。
“你看，我提前选好了几个地方。”
顾白指着地图：
“一个是七天神像旁边，这里胜在安全，但地方太小，总不能让我把雪葬之都的旧宫给拆了，所以优先级很靠后。”
“还有这里，星荧洞穴最顶端出口的位置，有个很宽阔的平台，后面是悬崖，建在悬崖上的旅店，想想都很带感吧……”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优菈打断，她瞥了一眼：
“这里你就别想了，上不去。”
“好吧。”
顾白遗憾道。
好像是这样没错。
顾白仔细想了想，他记得那里原本坐着一个超大号的遗迹重机，需要完成一旁的解谜才能将其唤醒，但在任务完成之前确实进不去。
“那我们继续。”
“第三个是眠龙谷旁边的位置，有一截断桥，从桥上下去就是我选的地方。”
“如果建在这里，出门就能看到巨大的龙骨遗骸，是不是很气派，从远处看旅馆就像是被龙骨包裹着，而且以后可以发展成景点……”
“还有这里，第四个是雪葬之都近郊这附近的山中，被群山环绕着的空地，不用担心雪崩，我挺中意的。”
这里应该是离传送锚点最近的位置，只需要走一小段路就能到。印象里周围还有着一半破旧的墙体，土地平整，简直就是天然的建造用地。
如果建在这个地方，他准备把残留的墙修补好，彻底将旅馆包围起来，并将其命名为玛利亚之墙。
对了，透过墙壁往外看还有一处湖泊。
“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就是这里了，雪葬之都近郊这个点位、和地中之盐间的位置。”
“严格意义上说那里已经不算是雪山的区域，有植被覆盖，优势是背靠雪山、面朝湖泊，景色最好。而且里平原比较近。”
“如果想从璃月到蒙德，除了石门那条路线，最好走的就是这里了。”
“老实说现在有点犹豫，你觉得哪个好，帮忙参考一下。”
“我建议你亲自看过后再去选也不迟。”
优菈想了半天，最后只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因为实在有点无话可说。
她是真的很佩服这种连去都没去过，就敢直接照着地图画圈的人。
“我说你好歹也要离近看看再确定吧？”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顾白其实早已“去过”那些地方无数遍了。
“我这个人肯定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总之，就是这些了，等污染源的事忙完，再带着你和荧挨个看吧。”
顾白说着摸了摸地上的冻土，本来想用剑挖出来一些观察下，但被优菈警告的眼神堵了回去。
差点忘了，等会剑还要用来烧水，不能弄脏了。
在写出纪行任务的那段时间，他曾恶补过一些建筑相关的书籍，比如什么样的土质适合盖房子。
按理说，雪山这里的冻土本该是反例中的反例，但既然他准备采用的方法并不寻常，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先打地基、再起高楼的模式，而是通过神之眼的能力替代，这样一来也就无所谓了。
顾白又自顾自地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圈圈画画，最后才收起来，将视线重新放在沸腾的汤锅上。
“呃，你怎么了？”
他发现优菈已经一段时间没讲过话了。
“我有个问题憋了很久了。”
“嗯？”
优菈沉默了半晌，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非要在雪山建旅馆啊？”
“该怎么说呢……”
顾白闻言正经起来。
说真的，这个问题他曾思考过无数次。
虽然也给出过诸如：建在城里没人来、担心巴巴托斯的小心脏，另一条路线有竞争对手等无数个理由。
但真的认真分析起来，这些理由或多或少都有些牵强
从务实的角度出发，龙脊雪山似乎怎么说都不是最优解。
而之所以选择这片又冷又危险，荒无人烟还鸟不拉屎的地方的真实原因……
顾白看了优菈一眼，有些遗憾于此时缺了一根烟。
当大部分恶劣条件都能被系统和自己解决的前提下，自己还执意要把旅馆建在这里，只是因为……
随后，他转头看着远方，淡淡地说道：
“很帅啊。”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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