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看得出来,她很在意你
他深呼一口气，手指轻敲着桌面，致使自己冷静下来。
哒哒的敲击声在山洞中回响，好在，阿贝多那边没让自己等上太久。
对方摘下手套，眼神中被一抹淡淡的不解所覆盖。
“怎么样，我，到底是，还是不是？”
顾白立刻问道。
“如果只是从身体组织的检测来看，你确实还是一个正常的人，从生物学的定义来讲，是一个由人类所繁育的生命。”
说完他看了顾白一眼，一手抚在胸前，微微弯下腰。
“另外，如果刚才的话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对此感到抱歉。”
一颗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顾白松了口气，有些口干舌燥。
脑海中一些关于虫族、宿主、寄生等有所关联的词汇慢慢消散。
他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这个，而是认真问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只想知道，你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个。”
“在实验的过程中，其实结果尚未出来之前，就在拿到你头发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已经消失了。”
“而现在靠近你的时候，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说着阿贝多伸出手：
“不介意的话，我会进行进一步的证明，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影响，嗯，可能，会有点疼。”
“嗯。”
顾白点头。
随后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阿贝多闭起眼，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顾白做好了准备，然而，并没有一股力量进入身体的感受，一切平常的就像看上去那样——对方只是轻轻把手搭在自己肩上，仅此而已。
“有任何感觉吗？”
“没，毫无感觉。”
“那我继续。”
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
“忘了告诉你们，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而是我的老师，通过炼金术所创造出来的生命。”
没等荧和派蒙惊讶地张开嘴，他又说道：
“之所以说起我的身份，是因为我之前所谈到的熟悉的感觉，所指的就是这个。”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当黑土的力量注入你的体内，应该会引起共鸣，或者排斥，但绝对不会毫无反应，看来是我……”
只是话没说完，变故骤生，顾白面色一凝，感到一阵剧痛从身上传来。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疼痛，他无法形容这种状态，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疼……像是所有的细胞都在痛苦地痉挛。
这种席卷全身的疼痛甚至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脱力，荧见状赶紧扶住他，但又不敢直接把顾白拉开，担心造成未知的影响。
念及于此，荧拔出剑，眉宇间挂上一抹厉色，派蒙也紧张地飞到顾白面前，把他护在身后。
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不要激动。”
阿贝多收回手，退后了两步，以仍然不起波澜的声音说道：
“我明白你们的忧虑，但不如说，这种反应才是正常情况。”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手，眉毛轻轻皱在一起——这是很难从他脸上所流露出的表情。
“好了，证明结束，把这个喝下吧，会让身体好受一点，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
顾白先是向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又接过阿贝多手中的药剂，近乎虚脱地跌坐在椅子上，没有犹豫地喝了下去。
他不担心阿贝多会害自己，要是用更准确的说法，人心难测，就算阿贝多真的会对自己不利，但绝对不会以这种下药的方式。
对方真的想做什么，以现在的他和荧，根本无力抵抗。
“多谢了，”
等到身体好受一点，顾白攥着试管，慢慢说道。
“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你帮我验证了一直以来最大的一个猜想，还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尽管语气和眼神都没怎么变，但顾白还是从阿贝多话里读出一份歉意。
“还是先来说说结果吧，严格来说，真正让我感受到同类气息并不是你，或者说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体内的某种……”
说到这里，就连阿贝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这个东西，他顿了顿：
“先用物体来代称吧，因为我也无法确定，它到底是什么，器官、力量、血液？都有可能。”
“而它和你的关系，好像很飘渺，一直游离于你的身体内部，却又好像无处不在，总得来说，就算不提及和我相同这一点，这种存在的方式也值得反复品味。”
“我大概有概念了。”
顾白慢慢舒展开眉头。
自己还是人就好。
“总得来说，只论你个人，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是吗，我觉得比起特别，还是平凡一点好。”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意有所指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更像是喃喃自语。
“总之，先休息一下吧。”
在解释完实验结果后，阿贝多便拖着下巴一言不发了，像是陷入了沉思。
“抱歉。”
既然事情结束，荧也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阿贝多，于是轻轻开口道。
“无妨，我并不在意。”
“只是人之常情，我和你们没有任何交情，我也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面对他那时的状况，你的担心与质疑再正常不过了。”
阿贝多摇摇头，反而称赞起来：
“说起来，其实你的反应我很欣赏，警惕、干脆，却又能保持一份冷静和克制，没有急着推开他或者对我出剑。”
“要知道，在实验的过程中，因为一时的慌乱与意外，导致实验中断、酿成恶果的人我也见过不少。”
这好像还是阿贝多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说完他的眼神望向某处：
“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
荧闻言别过脸，脸上有些发热，同时顺着阿贝多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直到现在自己还紧紧握着顾白的手臂。
在发觉这一点后，她赶紧松开，阿贝多口中那个冷静的人似乎和此时的少女毫无关系，荧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随后她又看了顾白几眼，想起阿贝多刚刚所说的话，默默思考起其中的含义。
真不愧是阿贝多老师，在读气氛方面我愿称你为最强。
以及，真不愧是顾白，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侃。
但又能怎么办？
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比起蒙在鼓里，他宁愿一步步接近真相，哪怕最后的答案会令他无法接受。
但最起码，他没有嘴边挂着笑容、溺死在编织出的谎言中。
到了这里，最后一种被系统改造的猜测可以排除了。
他可不希望有一天起床发现自己变成不用吃饭睡觉的人造物，连血也不会流，还是当个平凡的人最好。
还记得有一次和荧讨论过未来想做的事，应该是聊到她哥哥才提起的，烦恼啊、心愿啊……乱七八糟的有很多，想到哪说到哪。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所给出的答案都是——能平平稳稳地过完一生就好了。
如果拼尽全力，那一定是为了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事物。
这样想着他看向荧，本想说点什么，又想到这种时候还是等她静一静，别再刺激她了。
顾白伸出手看了看，手臂处的衣物在此时显出一些皱褶，那是因为抓得太用力而导致的，他轻轻将其抚平，决定把很多话藏在心里。
以上的事总算得出了一个结论。
然而顾白很快又陷入另一个茫然当中。
那就是——
人造物、系统。
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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