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她的替代品
当真正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几分钟前的他还在为此纠结着,如何在拒绝的同时还要尽量不伤到人,现在想想,真是一厢情愿。
不如说,其实别人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顾白自嘲地笑了笑。
荧的话,想通了反而一阵轻松,他是真心觉得维持现状很不错,先是默契的朋友,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总会有一天变为家人般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难说得清——
难以对她提起异性方面的冲动,哪怕紧紧抱住她,内心也只会升起平静与温馨,却又不只是当作妹妹来看。
何况情情爱爱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再激烈的火花终要归于平淡,生活也是如此,相互地扶持、长久的陪伴,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浪漫。
也许会水到渠成地发生什么,但那是未来的事。
至于琴,这份结局没什么好说的,以她的性格而言,即便会有一时的任性,但冷静与克制才是常态。
她只是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选择了那个身为代理团长的自己。
不然让她放下肩上所承担的责任,再冲动一次?
不现实的。
其实她的态度早就很明确了,那次从教会回来后,一直在刻意地避开自己,回归到日常的工作中,从未提起过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或许是想借此来告诉自己,大家可以成为朋友,但也仅限于此。
关系就像最初来到蒙德时那样,琴在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后会走上二楼、敲响房门,看看自己过得怎么样。两人坐在壁炉旁,客气地聊着天。
礼貌,而有所疏远。
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恋人间还有复合的可能,但连恋人都没有做成,哪里会有这么多无法释怀。
后悔、伤感?
顾白摇摇头。
谈不上,只是……有些遗憾。
琴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他明白,琴已经主动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的距离看似很短,却无法企及。
两人间并没有多少可能了。
如果重新来过,他会认真考虑一次,但既然仅有一次的机会没把握住,琴不会回头,他也无法回头;
错过了,便也就错过了。
顾白拖着下巴,感到黑暗中有道视线正注视着自己,那是优菈的视线。
她没有睡着,不知道在一旁默默看了多久。
“怎么了?”顾白轻声问道。
“原来你没睡着啊?”
熟悉的口吻令顾白笑了笑:“不再睡会吗?”
“睡不着了。”她撇开头。
“还是因为那个噩梦?”
“嗯,总觉得有很多声音在脑海里,吵吵嚷嚷的,头好疼……”
“……是吗。”
仿佛慢了一拍,顾白慢慢回答道。
他本以为,在认清这些关系后,他会自然而然地坐到优菈身边,将她的头放在腿上,帮她轻轻揉着眉心。
这样的想法停留在脑海里,却如同荧幕上的影片,他坐在观众席上,像旁观者似的打量着,无论画面怎样变化,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
片刻后,他轻轻开口:
“可能是太热了,你把热毛巾拿下来,会好受一些。”
“嗯,原来是这样吗……”
优菈照他的话将毛巾放下来,细细感受了一下:
“骗人,没用。”
“哪有这么快。”
“那我还是睡不着。”
她说话时还是这个样子,带着些傲娇,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现在更像是撒娇了。
“总不能让我唱首歌给你听。”
“为什么不能。”
顾白没有顺着这句话往下说:
“试试数羊。”
“数羊……”
优菈面色一变。
她想起那时在骑士团的房间里,因为讲了鬼故事睡不着觉,吓得数羊的自己,但数着数着就数到了鬼,结果更睡不着了。
生病的人总是有些特权的,最少如今的罪人小姐就是如此,不讲理地将这口黑锅扣在了顾白身上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嗯?”
顾白往她身边挪了挪,正要说话,才发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
“没别的事,就是突然想打你这家伙一下。”
说着优菈伸出手,握紧拳头挥了过去。
当拳头落在身上的那一刻,有一道闷哼声发出。
这声音当然不是顾白的,因为那拳头只是看着唬人,实则轻飘飘的。
那么,这道声音的主人只会是优菈自己了。
她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有些凶地捂着手臂:
“混蛋,把我震疼了。”
顾白看着她,仔细地看了一会,也跟着皱起眉头:
“受伤了?”
“怎么可能,只是打了你一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故作不满的语气。
“什么时候受的伤。”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优菈嘟囔着,索性转过身去。
“我说得是肩膀那里,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优菈不由嘶了一声,转过脸,对上的是顾白认真的眼神。
“我……我……”
这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顾白收回手,他早就觉得对方病倒很突然,现在来看,如果是伤口感染,那可就真的严重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解释很合理,可惜优菈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真的是一个很不会撒谎的人。
“无所谓你怎么说,让我看一下。”
“不要。”
“既然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和荧,在我这里,你的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都说了没什么事……”
优菈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本来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瞒着的,结果现在场面更加严肃起来。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打顾白一下,不然也不会暴露。
“优菈。”
顾白说着转过了身。
随后,优菈撇撇嘴,小小地哦了一声,开始不情愿地解开衣服。
随着相处,两人间的理解在不断加深着。
就像顾白能通过她的眼神,判断出这位罪人小姐想干什么一样;
优菈也能从顾白对自己的称呼中,判断出他的意思。
如果是罪人小姐,那肯定是要说一些故意气自己的话;
如果是优菈小姐,则是在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如果是大小姐,那这个家伙下一秒就要说出令她脸红的话了;
而优菈,则表明对方开始认真起来。
最后她还是拗不过顾白,慢吞吞地脱下外套,心情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按理说,刻意瞒着受伤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对方操心,减少一些麻烦;
但看到这个家伙皱起眉头时,又有些甜蜜的感觉填满心脏。
在一阵窸窸窣窣声中,几件衣服褪下,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衣物,是黑色的,露出精致的锁骨。
内衣将诱人的曲线勾勒出来,以一种惊心动魄的轮廓,自两团/软肉之下倏然收紧,滑向腰肢与平坦的小腹,直到胯间才再度展开。
优菈将手从袖子里伸出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向前递去:
“好了。”
顾白转过身,轻轻解开绷带。
在肩膀往下的位置,一道手指长的伤口出现在视野中。
好在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痂痕。
“你快点……”
优菈一手捂住胸前,微微别过脸,声音带着些软糯。
本以为这家伙会说些让人难为情的话,又或是调侃自己两句,谁知他只是在肩膀上按了按。
心里有些奇怪,似乎他从刚才起就成了这个样子,话很少,不像平时那样亲近。
但来不及多想,感受着他的手指划过肌肤,触感略有些粗糙,但正是这份粗糙让她慢慢红起脸,昨天在帐篷时,那股痒丝丝的感觉再度浮现在心中。
“嗯,还好没有感染。”
顾白仔细看了一下,把绷带系好。
他又转过身,“什么时候的事,这可不像是不小心划的。”
“就是那天清剿魔物的时候,被一个丘丘暴徒伤到了。”
“你该及时告诉我和荧的。”
顾白微微埋怨道:
“你一个人什么都不说,万一恶化了怎么办。”
“以前不也是这样挨过来的……”
“但现在不是以前了,不是吗。”
优菈闻言怔了怔,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起来:
“嗯。不是以前了。”
随后她穿好衣服躺下来,顾白也转过身,坐在优菈身旁,想了想,他又问道:
“换过药吗?”
“嗯,昨天晚上换了一次。”
顾白点点头,慢慢放下心来。
优菈居然受了伤,不说有多强,但她的实力在整个蒙德都算能排的上号的。
看来前天的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得那样轻松。
随后他又想起优菈在那天晚上洗了澡,还看自己很不爽,应该就是因为受伤的事。
还有早上的时候,自己点了点她的肩膀,随后被甩开,原以为她是在赌气,其实是弄痛她了。
还有刚才,他在发呆的时候,优菈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也是是因为伤口在疼,想说又说不出口呢……
他这样想着,沉默中,又响起了优菈故作随意的声音:
“感觉你好像有心事啊。”
“是啊。”
他承认道。
“那快点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顾白闻言不由笑笑。
这就是罪人小姐表示关心的方式,习惯了就好。
“你想听啊?”
“嗯……”
说道一半,鼻音顿住,她突然发现肯定是这家伙想听自己亲口说“想”。
才不会让他得逞。
“嗯嗯。”
如果是一声是表示同意,那么两声、而且还是抑扬顿挫的两声鼻音,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反对了。
但这还不算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切,不说就算了。”
“有一颗苹果树。”
“额,什么?”
“你不是想听吗,跟你讲讲我的心事好了。”
随后他盘起双膝,身后向后仰去:
“假如有一颗苹果树,树上呢,有三个苹果,红彤彤的,饱满又诱人,我也很想吃。”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是我的胃口只能吃下一个。你看,问题是不是来了。”
“嗯,然后呢?”
“原本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所以很纠结,直到走近一看,才发现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第一个苹果,我原本以为它是苹果,实际上是一个桔子。”
优菈不由笑起来:
“什么嘛,苹果树上哪来的桔子。”
“就是一个比喻,你能明白意思就好。”
“哦。”
“桔子,和苹果一样,也很甜,水份充足。”
“不是说我不喜欢吃桔子,但它和苹果终究不是一种水果,而我正在挑苹果,所以需要先略过它。”
“想通了这个问题,我就开始在第二个和第三个苹果间犹豫。”
“总不能还是其他水果吧?”
优菈插嘴道。
“不是,剩下的两个确实都是苹果。”
“我走近第二个苹果,可正在纠结的时候,再回过神来,它却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
“那你纠结的真够久的。”
“是啊。”顾白收起笑容,吐出一口气:“是够久的,久到它还在树上的时候,我只需要踮起脚就能把它摘下来,可惜还是错过了。”
“但其实也很快,快到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它就从树上落下来,然后,掉在了泥土上。”
“那就把它再捡起来,洗洗吃了呗。”
“晚了。”
顾白摇摇头:
“你没脾气,人家苹果还有脾气呢,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过了时令,这个机会也就没了。”
“你可以慢慢挑,但苹果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成熟的时候被摘走;要么,就是从枝头上掉下来,可等你意识到这一点,准备再捡起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腐烂,变成了滋养树根的养料。”
“那……还真是挺可惜的。”
优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她又说道:
“但现在总不至于再纠结了吧,只剩下最后一个苹果了,如果放我身上,应该赶快把它摘下来才对。”
“你是这样想得吗。”
他的目光落在空处,看不出多少表情:
“我倒觉得应该更谨慎些。”
“还要谨慎?这可是最后一个了,错过就彻底没了。”
“就是因为它是最后一个,我才要更加慎重。”
随后他转过头,直视着优菈的眼睛,声音郑重起来:
“我要搞清楚,到底是真的想吃掉那个苹果;还是由于只剩下那一个苹果,所以才没得选。”
“我不想让那一个苹果成为备用品,也不想它成为替代品。”
“这样讲,你能明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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