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哭笑不得与无可奈何
欺骗、谎言、虚伪,破碎的信任……
以及,假酒。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往往是这么脆弱。
“他这不是骗人吗!”一时间荧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开始在一旁不甘心地碎碎念。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脆弱,亏她当时还诚实地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成年了。
“我就说怎么找不到是谁家出品的。”凯亚翻转酒瓶,又借着火光打量了两眼,哭笑不得:“原来这后面还有一个字。”
在写有“蒙德蒲公英酒”的包装上,后面还多了一个“味”字。
——蒙德蒲公英酒味。
也就是说,这仅仅是一款味道相仿、却不含酒精的风味饮料。
在相续注意到了这点之后,众人心情不一地坐回圆木上。
其实买到假酒还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三人试图灌醉顾白和优菈的计划迎来了彻头彻尾的失败。
明明好不容易才让气氛融洽了一点,结果在最关键的一环出了问题。
既然酒是假的,那让他俩喝再多也没用啊……
空气中又弥漫起一阵长久的沉默。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安柏弱弱问道。
她笑点最低,事发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笑了半天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虽然是一个戏剧性的收尾,但这根本没什么好开心的,相反最该感到沮丧的就是她才对。
“还能怎么办,接着喝呗……”
凯亚拿起来喝了一口,品了品,又放下,插起一根香肠:
“算了,简直是折磨舌头,还不如糖水好喝。”
“嗯,其实我觉得还算不错?”
这是一道相当不和谐的声音。
向源头望去,声音的主人正大大咧咧地抱着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鼓着腮帮茫然地看着几道不善的视线。
“额,味道确实还行啊……不,我是说,我也想出一份力,如果你们不喜欢就全部交给派蒙解决吧!”
派蒙察觉到事态不对,连忙严肃更正道。
在场的所有人里数她最开心,喝酒没她的份,但眼下酒是假的,那这些就全部归她所有了。
“行了,喝你的吧。”荧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待会肚子疼。”
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说不上是谁的错,但也确实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
迎上凯亚和安柏询问般的视线,她正想说什么,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确实还算不错。”
顾白举起酒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最起码不是苦的。”
几人摸不清他的意思,顾白顿了顿,又说道:
“我一直觉得感受最重要,除此之外的东西都是添头,酒不酒的无所谓,庆祝又不一定要喝酒,开心地时候喝点糖水也挺好的。”
“当然了,想痛饮一场的时候碰到这种事确实挺扫兴,但生活嘛,或许就是要有些缺角才能令人印象深刻,况且这又不是残缺,只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还是回想起来只会觉得好笑的那种。”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其实挺好的,你们想,等许多年后,说不定我们都已经忘了今天的事,但一提到蒲公英酒,此时的记忆又会突然涌现上来。”
“所以我才说,就像派蒙说的那样,你们都应该开心点。”
派蒙迅速点点头,动作又被荧的眼神压制回去。
而凯亚和安柏问题只是同时叹了口气。
“就算没能听进去,但反应上好歹掩饰一下吧,说真的,看见你们这种反应,我都不敢说话了。”
顾白好笑地说道:
“虽然酒没喝成,但大家干脆都当自己喝醉了,有什么心事说说看吧。”
“我们……”
安柏纠结地扯了扯蝴蝶结,很想告诉顾白他们根本没为酒的事发愁,而是你和优菈的矛盾啊。
但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别想多,其实我们单纯就是为了灌醉你?
拜托,两个当事人可都还在对面坐着呢。
而且,虽然这些小小的“算计”是想帮帮他们两个,但又不想让顾白察觉到这一点。
一些事可以在暗中做,换座位也好喝酒也罢,这些举动都和一个小玩笑类似,就算顾白不接受也没什么,大家都还有台阶下;
但要是把“能不能原谅优菈”这句话当面讲出来,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
无论他是否接受,这其中多少都有些“被迫”的意味,很容易变了性质。
想到这里,安柏求助性地向凯亚看去,凯亚摊开手,给她了一个眼神,然后又拿起酒瓶递到嘴边,看向顾白:
“对,心情最重要,刚才确实是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这时许久没作声的优菈站起身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聊。”
随后快步朝一旁的空地走去。
凯亚手停在半空中,朝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把酒瓶放在地上:“各位,干脆就直说了吧,不然一直闹到现在,谁也不痛快。”
“嗯。”安柏默默点点头。
优菈的离开只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虽然喝酒的事没有和她提前商量过,只是凯亚突然想起来的办法,但她当然也能看出来几人的用意。
大家都在为着自己的事费尽心思。
这也是不久前干杯时,她眼睛又开始发红的原因。
而现在看到几个人有些纠结,她索性找个理由离开,把谈话的空间留给顾白他们,这样不管说什么也能放开一些。
就算结果很差,她不在这里,最少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随着优菈的离开,荧安柏凯亚几人相互看了看,决定趁这个机会把所有话说开。
“顾白,优菈她……”安柏组织着语言。
“我知道,麻烦大家了。”顾白还看着优菈消失的方向,随后把酒倒在身后的积雪上:“既然这样,我也不用故意说一些话给你们听了,还有,这东西真难喝。”
他叹了口气:
“抱歉,我也没想把事情搞成这样子,让你们都围着我转。”
“别这么说,不怪你的……”
“这点我早就跟荧说过了,怪谁不怪谁的不重要,事情的关键不在这里,但情况又和那时不太一样。”
他出神地盯着篝火:
“那时候我是觉得她心情不好,没法交流,所以归咎谁的责任没有意义。”
“优菈她已经知道错了。”安柏闻言急忙说道。
“嗯,她是没事了,但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现在轮到我心情不太好了。”
说完他抬起头:
“这样说可能有点幼稚,像小孩子赌气?但我的感觉确实是这样。我也知道事情解决起来没想象中那么难,她想找我道歉,我只需要站在那里听她说完就好,然后再告诉她没事,对吧?”
“但……”顾白停了一会,“不想做。”
“你们可能觉得我不正常,但不瞒你们说,今天我就是什么话都不想讲,即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可就是不想做,只想一个人待着。”
“可能是死后余生综合症?但管它呢,不管是什么事情导致的,我就是有点累,想发会呆。”
“所以,看到你们这样,一整天都在围着我转,一方面我很感动,另一方面,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刚才还在想,既然这样,就干脆顺着你们的意思来吧,你们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大家都会开心,至于会发展到哪一步就顺水推舟……但你们看,我确实是打算喝醉的,结果酒是假的。”
荧低下头,小声道:“我的错。”
“说什么傻话,怎么会是你的错。”顾白坐到她身边,“你想听一句真话吗,荧?”
不等荧说话,他狠狠说道:“从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憨憨的,现在看果然没错!”
荧有些傻眼地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顾白的声音低下来:
“所以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好受,都跟你说了,这件事你不该牵扯进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又恢复正常,随后摇摇头笑起来:
“不过这个巧合我是真的没能想到,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你们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气氛愉快一些。”
“你要这么想也没错……”凯亚也笑着举起手:“虽然安柏她们不知道,但告诉你一个在蒙德所有酒客的常识,那就是——”
“只要你手上的酒没有晨曦酒庄的商标,那它百分之九十九是假货。”
“你早就发现了?”安柏猛地转过头看向凯亚,不明白事情怎么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反转。
“嗯,发现了,不过没说出来,老实说我憋的也很难受,为了让各位开心点,要把自己演得像个傻子一样。”
说到这里,凯亚头疼道:
“但有件事不是,那就是这东西真难喝啊。”
“那你成功了。”顾白称赞道:“不得不说,我确实没看出来你是装的,和平时一模一样。”
“这是在骂我?”
“谁知道呢。”
两人笑了一会,顾白渐渐止住笑容:
“你们的用意我明白,心意已经领到了,但说句可能伤人的话,比起这种,我更希望自然一些。”
“不光是我自己,你们也是,不要这么……精疲力尽。”
看到面前的几人正要说些什么,顾白摆摆手:
“先听我说完。我这一次,情况很危险,差点死掉,是这样没错。”
“但我差点死了,不代表你们会轻松到哪里去,荧一直在冰天雪地里找我,那时候正好是黑夜,还下着大雪,她甚至都没有合过眼。”
“而凯亚……”顾白说着指了指:“你和安柏从蒙德城赶过来,到现在都没能真正喘口气吧,前脚处理完魔物,后脚又要安排骑士小队的工作。”
“安柏更是这样,砍柴烧饭都是你在做,更何况优菈这件事,你才是夹在中间最为难的一个。”
看着几人沉默下来,顾白又说道:
“各位,这些,我真的很感激,没有你们,这次意外不会圆满解决,我也没心思坐在这里发一堆牢骚了,当然还有琴……”
说到这里,他揉了揉太阳穴:
“有点语无伦次了,但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欠我什么,真要说的话,也是我欠你们。”
“哪有什么欠不欠的?”安柏反驳道。
“这句话才是真的伤人。”凯亚也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是我说错了,没有什么欠不欠。”顾白敲了敲额头:“我今天脑子很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问题的地方你们指出来就好。”
“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都轻松些,我知道你们现在也很疲惫,所以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行不行?”
“心情稍有变化就渴望着引起他人的关注,我一直觉得这是件不怎么好的事,也不想这样。”
“我能明白大家的心意,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不,完全不够啊!
安柏在心里大喊。
我们可是准备把你灌醉然后看你敞开心扉的,这算怎么回事?
她努力想了想,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声道:
“不要这么生份,大家又不是为了某种义务才去做这些,只是因为当作朋友,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累当然是有点累,但能看到你和优菈像以前那样,怎么样都值了,所以顾白,你别有负担……坦率一点。”
“我就是想坦率一点才说这些。”
顾白认真道:
“我承认,是不想让你们麻烦,但如果真的不想坦率,这些话我完全可以不讲,对不对?”
“既然我能看出你们想做什么,对我来说,最省事的办法就是一切配合照做。你们想看我和优菈和好?很简单啊,现在我就把她叫过来,然后当着你们的面,说一句没关系,也就解决了。”
“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想装得自然一点,无论是她,还是你们,都看不出来我真实的想法。”
“这样一来,矛盾化解了,你们也放心了,但有什么用吗?”
顾白问道。
“只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我心里如果有根刺,那根刺不会因此消失,最后难受的只会是优菈。”
“所以,真的、真的,相信我一些,我能处理的好。”
他想到了什么,笑着骂了一句:
“我敢说要是只截取这一段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优菈会有多大的仇。真不是多严重的事,吵个架而已。”
“我甚至觉得,可能是你们平时看我脾气太好,一但我随着心情做事,就会被误会成想不开……呼。”
他大口喘了几口气,拿过荧手里的酒瓶猛地灌倒嘴里,喉咙滚动几下,又全部喷出来,剧烈地咳嗽着:
“果然很难喝。”
随后他无可奈何地看向众人:
“这样吧,剩下的你们不要管,我给你们一个保证,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