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鸦王子的终末之旅 五
一夜过后，清晨。
赛维塔和少女们再次踏上了旅途。
半履带车履带碾过砂石的声音回荡在整片楼宇间，这里全是一模一样的居民楼，就像是被复制粘贴般矗立在深渊的两侧。
“……啊，”尤莉小心地收回脑袋，她刚刚趴在深渊的一侧向下望去，入目唯有翻滚着的迷雾，呼啸而过的风声从那无法目视的底层升起，等传入人类耳朵时便化作了凄厉的惨嚎。
“我们要去对面，”千户用一个单筒望远镜眺望着对面，而赛维塔却是皱起了眉头，他微微侧头仔细地辨认着周围细碎的声音，又动了动鼻子……随后说道：
“你们两个把武器拿出来，在车后面躲好。”
“诶……？”尤莉发出一声惊呼，接住了千户扔过来的步枪，随后，她把自己的钢盔往下摁了摁，和千户一样躲到了半履带车的后面，而赛维塔则是戴上了头盔，从车子后斗里拿出几根他昨天扭好的钢筋。
这会是一个非常棒的武器，无论是作为近战兵器，还是投掷物来讲……不过，对赛维塔来说，使用终结者装甲来投掷武器还是第一次，他也真诚地希望不会用到这种超超高难度的动作。
“……大叔？”
等了一会之后，千户抬头望向赛维塔，小心地问道：
“大叔，看到敌人了吗？”
“……不，或许不是……”
赛维塔的话音未落，一阵爆炸声便骤然响起，前方不远处的大楼被精准地爆破掉，伴随着高楼倒塌时发出的悲鸣，混杂着沙尘与碎石的劲风向着赛维塔三人席卷而来！
“呜噫————！”
两位少女被这声音吓到了，若不是有了赛维塔的提醒停下来，现在她们两个很有可能已经惨死在这倒塌的楼下了！
赛维塔拾起掉落到半履带车后斗里的一块小石子，他大概估算了一下力道和角度之后，向着烟尘内轻轻一弹，随后，女孩们便听到了远远的一声痛呼和赛维塔淡淡的声音：
“你们两个可以出来了，对方只有一人且没有携带武器。”
两位少女对视一眼，端着枪从车后走出来，跟着赛维塔的脚步，就像是躲避着老鹰的小鸡一样躲在“鸡妈妈”的身后。
“啊……疼……咳咳……疼疼疼……”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烟尘里传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在那里还有块红印，若不是赛维塔刚才有所留手，现在这个称自己为金泽的男人的上半边脑壳已经飞出去了……
“啊，抱歉……咳咳……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男人揉着额头坐下，略带一丝害怕的目光看了看赛维塔，直到后者脱下头盔后，脸色才稍微好了点，随后，他继续说道：
“我一边旅行一边绘制地图……话说，能把枪放下来吗……而且旁边这位大哥的脸色也很吓人啊……”
“你这家伙！”尤莉不满地喊着，“我们可是差一点就要被压死了啊！”
“抱歉，”男人满脸歉意地说道，“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只是想要搭一座桥去对面。”
“桥……”
“这里的人类都哪里去了？”赛维塔面无表情地问道，他压下了自己想要使用快速获得“情报”的“手段”的想法，转而用一种不那么冰冷的语气问道：
“这颗星球的宇宙港在哪里？”
“……宇宙？”金泽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他摘下眼镜在衣服上蹭了蹭，说道：
“是天空之上的地方？对不起，我并不知道那个……宇宙港在哪里，或者说，有没有我都不知道，这里的战争已经持续很多年了……除了这几年，连人都看不到的这几年，也或许是十几年，抱歉，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看起来这里的战乱毁掉了一切，赛维塔思忖到，随后，他又问道：
“你去对面要干什么？”
“我想要到高处去绘制地图，”金泽拿出自己挎包里的地图递给女孩们，又继续说道：
“我们祖先生活的地方是古代人建造的基础设施里的，如果要有什么……宇宙港的话，那也一定会是在高处吧。”
“古代人……”赛维塔叹息一声，他伸手接过地图，仔细地将上面的信息记录至大脑中后又把它们还给了金泽，说道：
“走吧，我们一起去。”
“诶，啊，好的，谢谢你们！”金泽高兴了一点，之前弥漫在他脸上的死气也稍稍散去了一些。
接下来便是尤莉、千户和金泽三个人站在一边，看着赛维塔单手把那半履带车举起，走过了那些碎石和层层叠叠的钢梁，直到这个时候，两位少女才对赛维塔的强大有了更直观一点的认识……那么，在他的描述中击败了他父亲的那位片翼天使又该强大到什么程度？
放下车子之后，还是千户来开车，尤莉和金泽则是坐在了后斗，看着走在车子一边的赛维塔，后者正将地图上的信息在脑海中化作更为精准的立体模型，比对着刚才走过的路。
“……嗯？”
赛维塔注意到金泽正在看着他，随后，他对着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露出一个冷笑，后者被吓得一激灵，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群鸦王子问道：
“这位……额，赛维塔大哥，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叫宇宙港的地方？说实话，我也是很小的时候才听过宇宙这个词，虽然后来在一些书上看到过宇宙……什么星球什么轨道之类的……”
“回家，”赛维塔迅速地，下意识地回答道，“回家，就是这么简单……”
回家，有家可以回吗？
赛维塔突然想起了那在舰队火力下被彻底摧毁的诺斯特莫，他以前不认为那里是个好地方，污染严重、罪恶横行……但总归有个去处。真正让他喜欢上诺斯特莫的，还是她毁灭的那一瞬，如此美丽，如此耀眼，却又让人感到如此痛苦。
那条他出生的水沟消失了，那些挣扎在底层的诺斯特莫人消失了，连带着他们的罪恶和大概有过的善行，都一起消失在了午夜领主军团的制裁之下。但可惜的是，军团也被诺斯特莫毒害了，曾经荣耀的战士变成了人渣，曾经正义的审判变成了发泄私欲的暴行，或许这就是诺斯特莫对他们所有人的惩罚吧……
“……回家，真好啊，”金泽听到之后，满怀羡慕地感叹道。
“是啊，”赛维塔微笑着回应，“能回家真好。”
群鸦王子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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