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海尔斯瑞奇 七
呼，吸。
呼……
黑色圣堂的药剂师尼禄瓦检查了下这个少尉的伤势，但检查尚未结束时，后者便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随后，他麾下所剩余的几个伤兵抬走少尉的尸体，消失在城市的黑暗里。
残酷的巷战已经进行了三个周的时间，海尔斯瑞奇的战士们与欧克兽人争夺着每一栋房屋的所属权，但往往每当一方夺取了某个关键支撑点后，来自对手后方发炮火便会将其彻底覆盖，直至将可以成为防守要地的建筑彻底夷平。
血肉与砖石层层叠叠地堆砌在一起，又被战靴和履带碾过，彻底化作无从辨认的泥土，而就在这样的战斗里，在如此不利的绝望条件下，海尔斯瑞奇的战士和平民们坚持了整整三个周的时间。
海尔斯瑞奇巢都内外的通路已经全部被断绝，城墙被全部占领，连原本的海港区都被兽人的潜水艇所封锁，曾经维持着这个巨型巢都运转的食物、钢铁与水源都被快速地消耗在永无止境的封锁和战斗中。
一队锡拉守卫的士兵们从房屋的废墟边路过，但与其说是废墟，倒不如说是一片撒着人类与兽人鲜血的小土堆，在此之前，人类的战士们与欧克兽人为了争夺这个地方投入了不知多少血肉，绞肉机般的战场吞噬了数千个生命，并在阿斯塔特们到来后停止了进食。
尼禄瓦拿起一个伤兵的上衣擦了擦他的额头，好让污血不至于淌进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他在这段时间里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工作……原本这些事不应该让阿斯塔特来做，但是医护人员的缺乏、伤兵的不断增多无法让尼禄瓦继续无动于衷下去。
药剂师的其他兄弟们分散在城区的各个位置，在那里担任指挥或是开启一次小反攻的号手。他们之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只有药剂师的内部系统里还显示着他们仍然活着。
找了砖块垫起伤兵的头，好让他不至于溺死在自己的鲜血里，而这样的例子在这几天里，尼禄瓦已经见过了很多次。
在又为几个伤兵进行了简单的手术和止血后，尼禄瓦迈开脚步，跨过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离激烈的前线尚有一段距离，所以时不时还能看到拿着自己仅有的财产的平民向更后方逃去，他们大多数是瘦弱的女性和残疾的老人，亦或是连工厂都无法进入的儿童。
那些能拿得起枪，能在工厂工作的成年人早已化作这个城市继续抵抗下去的燃料。
尼禄瓦路过几具尸体，当然，这很常见，毕竟这几天他见到的尸体比见到的活人还多，但是那两具尸体旁边蹲着的一个孩子却不常见。当战争开始之后，这些柔弱的存在很快便会被战争的附加伤害所击碎，化作战后最微不足道的统计数字之一。
那是个男孩，他蹲在似乎是爷爷的年迈男性的尸体旁边哭泣……原因也不难猜测，可能是流弹，也可能是渗透进来的欧克兽人犯下的罪恶。
略微犹豫了一下，尼禄瓦迈开脚步向那个男孩走去，半路上，他看到了一个被埋在土里，露出半截的双头鹰徽，那是帝国与帝皇的标志，它不应被如此埋在这里。
黑色圣堂的药剂师弯腰捡起这个标志，它曾被尘土包裹着，等尼禄瓦拂去上面的泥土之后，又变得稍微干净了些，也多出些许原本就有的威严。将这个徽章小心地握在手里后，尼禄瓦走向男孩，半跪在他的身边。
“……你是……抱歉……阿、阿施塔塔大人……”
男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他睁大了眼睛，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将阿斯塔特的全身望尽，只能看到战士胸前的双头鹰徽。
尼禄瓦没有在意男孩那错误的叫法，他低声说道：
“你不能呆在这里，到后方去，会有人在那里接应平民。”
“可、可是，我的爷爷……”
“拿着这个，”尼禄瓦把捡到的双头鹰徽塞进男孩手里，动作有些粗暴，但这个东西却是让男孩多了些安心感，随后，药剂师继续说道：
“帝皇会庇佑你。”
“嗯……祂看着我们……”
“去吧，离开这里。”
“……”
男孩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向着尼禄瓦所指的方向跑去，自始至终，他和尼禄瓦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等男孩消失在尼禄瓦的视线里之后，药剂师微微叹息，然后向着前线的方向走去。
“大人！”
但是一个声音从药剂师的身后传来，尼禄瓦转头望去，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阿米吉多顿钢铁军团士兵笔直地站在他面前，身后还背着一个硕大的通信电台，只听这位通信兵如此说道：
“黑色圣堂的隐修长大人正在召集所有的阿斯塔特战士！”
“集合地点呢？”
“四十二号城区！”
“很好，回复隐修长，我会在十五分钟后到达。”
通信兵对着尼禄瓦做了一个天鹰礼，然后快速地向着前线的方向走去，那里还需要他。
而搭上某个运送尸体的便车之后，尼禄瓦顺利地在时限内到达了汇合地点，等到达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已经集结了相当多的部队，有黑色圣堂的战士，也有来自火蜥蜴战团的阿斯塔特，还有数量众多的锡拉守卫们。
不远处的街道外还传来了履带碾过道路的声音，和泰坦那沉重的脚步声。
“尼禄瓦，你到了，”格瑞玛度斯对着自己小队内的药剂师点点头，随后，他对着面前的比肩接踵的战士们说道：
“多恩大人的反攻计划已经开始！并且我们还获得了来自火蜥蜴战团的帮助，来自其它星域的援军，各位，我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那么就让那些兽人们知道，人类的怒火一旦爆发出来，将会是何等的可怕！”
“来吧，我的兄弟姐妹们，让我们在街区里战斗，在荒野上战斗，在任何一个有那些可憎异形的地方战斗，把它们杀死，碾碎，彻底埋葬！”
“……”
尼禄瓦听着周围战士们的呼喊，心里多了些轻松，尽管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同样残酷……然而这残酷的战斗却是意味着胜利曙光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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