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有个人是小丑,我不说是谁
翌日早，游星在地下停车库拉开了黑色高级车的车门，挥手朝龙亚告别。
“可能准备不了午饭了，抱歉啊。我会帮你们带汉堡的。”
“要两块不，三块肉饼，多加芝士和酸黄瓜！”龙亚挥了挥手，“《游戏王VRAINS》的补番就交给我吧，我会把不重要的日常回删掉的。”
“……呵呵，变可靠了啊，龙亚。”游星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龙可呢？还在睡？”
“大概又被【古代妖精龙】拉去精灵世界了吧。”龙亚嘟着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来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反正午饭前肯定会醒的，不管就好了。”
“……嗯，说的也是。”游星挥手坐上后座。龙亚目送着轿车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消失在视野之中，耸了耸肩，转身回家补番去了。
一天的时间看完120集的动画，即使全程二倍速，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
……
轿车上，游星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心中却不由得在思索昨晚获得的情报来。
汉诺骑士团的邀请先放在一边，他最在意的果然是……
“地缚神的预言……”
“……嚯，您对这个预言也有所耳闻吗，游星少爷？”坐在副驾驶座的白衣中年男性摘下了墨镜，略有些诧异地瞥了后座的青年一眼，“说起来，那位搅动一个时代风云的传奇黑客尼德霍格，在留下那则莫名其妙的预言后就销声匿迹了。算算时间，他预言中的一百年，不正好是现在吗？”
“……那，结果如何呢？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当然没有啦，否则我现在还怎么能坐在这里和您说话呢？那就和‘2012世界末日’一样，是为了博人眼球而做出的，那个时代的大众根本无法分辨真假的预言啦。”白衣男子笑道，“一百年的时光过去，那个尼德霍格也已经作古，人们就算斥责他散布谣言胡说八道，他也听不到了不是吗？”
“……最好是如此。”游星艰难地点了点头，那自秘鲁而来的【天穹霸龙】，依旧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火星殖民地近况如何？我的父母在那边还好吗？”
“好的不得了，那边正在发展期，两位都在大展身手，光凭研究和建设都没法削弱两位过度的精力，据说双人床三个月换了八张呢。”
“……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这样折腾了啊！”嘴上吐槽，青年的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翘起一道浅浅的弧度，阴郁的脸色也变得晴朗起来，“火星吗……总有一天我也会去的，不过不是以‘不动博士的儿子’的身份，而是以‘不动游星’的身份！”
“呵呵，那您可得好好加油才行。”白衣男子轻笑着看向窗外，“西格玛研究室快到了。咦，那不是十六夜议员家的轿车吗？牌照都一模一样。”
“十六夜！？”游星忍不住一愣，一抹玫红色的倩影，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是她吗？’
……
就在电梯门合拢前的一刹那，一只戴着深棕色手套的手挤入门缝之间，让大门再度敞开。
蔷薇般冷艳的少女皱眉抬头，而当看到门外屹立着的身影时，眼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讶异：“你是……游戏明星！？”
“现实中用那个名字总感觉怪怪的。我叫不动游星，请多指教。”游星走进电梯，故作潇洒地打了个招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随意而放松，“真巧啊，十六夜。又见面了呢。你可能不记得了，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呢。”
“……在这里？西格玛实验室吗？”秋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相关的印象。倒也正常，毕竟当时他们只是擦肩而过而已，游星被她勾走了两魂六魄，而少女却没在他的身上投注哪怕一丁点的注意力。
“你也是Σ级精灵使吗？”
“啊啊，不过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和那些特殊分类的精灵使和念动力决斗者都不尽相同。”游星心想话题这不就来了吗，笑着撸起了袖子，露出自己右手小臂上如龙尾般的胎记，“我想让亚雷斯塔博士帮忙调查一下这东西……痛！？”
微弱的红光在二人的印记上交替闪烁，似乎引发了某种共鸣。秋的脸上闪过一丝夹杂着疼痛的哑然，同样抬起了右手。她纤细的小臂上，龙爪之印闪闪发光，正与游星的龙尾之印共鸣。
“十六夜，你也……！？”“你也怀有和我一样的诅咒吗！？”
狭窄的电梯间内，一男一女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没告诉我！？×2
你也没问啊！？×2
怪我咯！？×2
气氛一时之间，是尴尬的沉默。
所幸这份让人尴尬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随着时间的流逝，电梯门逐渐闭合，而就在它彻底关上的前一刹那，一如之前游星所做的那般，一只手猛地插·入，让电梯的门扉再次敞开。
“不行啦杰克，这样多危险啊！万一传感器坏掉的话……”
“闭嘴，你以为本王杰克·阿特拉斯会被区区电梯门夹到手指吗……咦，游星！？”
高大的金发青年带着绿发的眼镜妹小跟班走进电梯，看到熟悉的身影，锐利的眉头微微一挑。而就在下一秒，他阳刚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痛楚之色，猛地伸手捂住小臂。那里，龙翼之印正如活物一般律动着，带来难耐的刺痛。
“咕……又来了吗，烦人！喂卡莉，帮我预约美容医院，我要做局部皮肤切除手术！”
“！！！不要啊杰克，动那个手术的话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恢复，我无法忍受没有杰克的夜晚啊啊啊啊啊啊！！！”
“？？？？？？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要切的是手臂，才不是那里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鸡飞狗跳。
所幸印记带来的阵痛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沉寂下去、如同一块毫无神异之处的胎记。
电梯以极快的速度朝地下疾驰。狭窄的空间内，二男二女大眼瞪小眼，气氛一点都不尴尬，甚至有些脱线和无厘头。
“……嗯咳！”最终是游星率先打破了这种搞笑漫画一般的氛围，轻咳一声，伸手朝金发紫瞳的青年一指，“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杰克，这边这位是他的……呃……虽然到了谈婚论嫁阶段但还是没正式确认关系的姑且算是夜生活伴侣的卡莉渚小姐？”
“好长的前缀，而且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化身小跟班的卡莉小姐推了一下那比酒瓶瓶底还要厚实的大眼睛，视线好奇地在游星和秋之间来回转换，“两位看起来很登对呢，气氛也很好。莫非是‘那种’关系。”
“不是。”×2
游星和秋非常有默契地同步摇头，表情坦然。而后，青年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还不是。’
“对了，杰克，你最近有没有……”
“你是指‘死亡骑士’吧？克罗那家伙已经和我说过了，还警告那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的对手，能逃就尽量逃。”杰克冷哼一声，狠狠一拳击在掌心，“愚蠢，王怎么可能逃跑！？如果碰到那家伙，我一定要用无敌的力量把他打飞，揭穿他的真面目！”
“……呵呵，有自信是好事。”十六夜秋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不过，那家伙可不是能靠蛮力轻松解决的家伙，大意的话会被瞬杀吧。”
“囊打托！？你在小看本王杰克·阿特拉斯吗！？”
“嘛嘛嘛嘛嘛嘛……”×2
眼看二人有吵起来的架势，游星和卡莉连忙和稀泥：“没碰到是好事，那种危险人物就交给条子解决的吧，不管再怎么强，在五重神碑的压制下也是抬不起头的。”
“说起来杰克，你来西格玛实验室做什么？我记得这里理论上是不对外开放的才对。”
“……哼，直播啊直播。”杰克瞪了秋一样，愤愤地移开视线，“帕拉蒂斯那群人安排的，说什么安抚市民……切，他们什么时候真的把市民当一回事过。”
“不过，还是比那些满脑子选票的肥猪政客要好吧？”为帕拉蒂斯公司旗下报社工作的卡莉连忙出言维护道。
游星一惊，不着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朝身旁一瞥，果不其然看到了全身黑气四溢、仿佛从女王化身魔女的十六夜议员家的千金大小姐。
……说起来，他好像忘记给杰克和卡莉介绍十六夜秋了。但凡强调一下她的姓氏，也不会精准踩中地雷！
心中懊悔满溢，游星连忙尝试出言补救：“嘛嘛嘛嘛……不能这么说，为民请愿的政治家也很了不起，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就否定一整个群体嘛！”
“确实。”杰克认同地点了点头，“不是所有政治家都是肠肥脑满的政客，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确实有失偏颇。”
眼看十六夜秋身上骇人的气势逐渐平息，游星不着声色地松了口气，连忙将话题引导向其它方向：“救世啊。就算是万恶之源帕拉蒂斯公司，偶尔也是会退出几个惠民政策的嘛。比如之前的……决斗都市一百周年纪念……手坑……大礼包……”
他的声音逐渐咬牙切齿。那是他攒着买房子的钱！
法克帕拉蒂斯！
“嗯。不过每次出现那种政策，十六夜议员派系的那群跳梁小丑就会跳出来全力反对，好像但凡市民的日子好过一点都是要了他们的狗命一样。”
“倒帕派是那样的，他们全靠反对帕拉蒂斯来获取支持和选票了。要我说啊，把党魁从十六夜议员换成条狗还更好一点，至少狗狗的脸没那么惹人生厌，也不会和六十岁的女秘书传出绯闻……”
杰克和卡莉在那说说笑笑、针砭时弊。游星则忍不住面色僵硬，为背后越发尖锐的杀意而面色铁青。
他浑身冷汗直冒，大口吞咽着吐沫。
啊啊，临死前，想再吃一口……龙可做的便当……
……
就在电梯内正在上演着搞笑动画般的剧情的时候，一道身披黑袍、用兜帽把整张脸庞都遮住，怎么看怎么可疑的人影正晃悠着，朝西格玛实验室的地上设施靠近。
看守大门的保安们彼此对视一样，齐齐点头，不动声色地拉开枪栓——不对，是拉开决斗盘的绝缘保险。他们都是受雇于帕拉蒂斯公司、经受过专业训练的ζ级精灵使，操纵的卡片精灵可比子弹凶猛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好，先生。请问你有通行证或者身份证明吗？”
在团团包围的保安们警戒的注视中，黑袍男低垂着脑袋，伸手在怀中摸索，最终取出一枚仿佛被鲜血浸染般的猩红涂装LV视镜，按下其上的某个按钮。
“滴”的一声，一张电子身份证明投影于空气中。ID是1145141919810，姓李名天梭，24岁，事从其他研究设施临时抽调来此的研究员。
确认证件无误后，为首的保安头领松了口气，比出“OK”的手势，示意队员各自回岗：“抱歉，先生，让您受惊了。”
“……职责所在。”那黑袍男子发出喉咙里含着痰一般沙哑的声音。在和保安队长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脸庞微微倾转，以充满戾气和杀意的眼神瞪视着对方的后脑勺，露出漆黑如墨般的眼白。
进入设施内部，黑袍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头枯败而张狂的红发：“呵呵呵……盟友，你还真是方便啊。不愧是下水道的老鼠，果然擅长打洞。”
【你确实已经进来了，但只要我拉响警报，你猜治安维持局的条子会在多短的时间内感到，你又将同时面对多少神碑的狂轰滥炸呢？我很期待。】青年冷漠的声音从殷红如血的LV视镜中传出，让狞笑着的迪威恩面色微变。
“呵呵呵……玩笑，开玩笑罢了。干嘛这么大反应呢？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们都是盟友啊。我对你把我拽入死亡的深渊之中可是绝无一丝怨恨呢，毕竟我获得了生前远远不敢想象的强大力量……”
【你知道吗，帕拉蒂斯公司的产品真的非常方便，就像你手里的这个典藏版LV视镜，除了基础的功能外，还搭载了检测周围生命体脑波的隐藏功能。而对我而言，通过脑波来判断生物有没有在说谎，轻而易举。】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他妈个该千刀万剐的狗杂——”
【顺道一提，刚刚是骗你的。LV视镜确实有这个功能，但现在的你是一具尸体，有个屁的脑波。】
“……”
LV视镜中传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好了，别卖弄唇舌了，我亲爱的“盟友”。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你应该也不想惹死亡骑士发怒吧？现在的你是不会死的，那家伙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就连我都无法想象。】
“……那家伙呢？”
【那家伙？哦，死亡骑士啊。他好像去增加你们的同伴了。反正又是和你一样的人渣败类吧，我没兴趣。】
……
灰蒙的天空，死寂的城市，荒芜的街道，锈迹斑斑的飞机残骸，履带上爬满杂草的坦克。
寂静，就连蚊虫都不存在的寂静。死灭，这残破的世界已经不存有哪怕一丝的希望，只余纯粹的空洞与死灭。
这是一个……因爱而生、最终却没能攥住那爱的，可悲的世界。
死亡骑士翻身下马，摘下路边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核辐射、磁场紊乱、气候大变、生物灭绝。这个地球，已经不适合人类……任何动物生存了。”
星见瞳单膝跪地，将小花献在一座小小的坟墓前。墓碑很粗糙，可以想象得出是某人用笨拙的双手一点一点亲自打造出来的，那坑坑洼洼的凿痕，每一点每一滴，都诉说着语言所无法言表的悲伤。
他盯着墓碑上的文字看了一会，似乎在怀念，又似乎是在哀悼。
“记忆不全是坏事，偶尔缅怀过去并没有什么错。但是，人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活在当下的人，终究得朝前迈进。否则，已经去世的人可是会不得安宁、跳出来抽我们屁股的。”
“……呐，你说呢，主人公君？”
墓碑沉默、一言不发，但是坟墓前的小花却微微摇晃，似乎在对他的话语表示认可。
残阳如血，照亮这片核冬天下的破败世界，也一视同仁，照亮了墓碑上手刻的铭文。
[吾之挚爱长眠于此，愿暗夜之静谧永庇此地]
[Yusaku·Fujiki]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